我好奇握住师父的手，是冰冷的，那酒甚至点不燃他！我不由疑惑：“如何才能在苦海之中如你一般？”
    “活千年，还能有什么看不开？”
    现在我知道那不是气海是苦海，可是苦海沉浮，似乎也不是很苦，于是又问：“所以我现在连百年都觉长，是因为太年轻？”
    他轻笑着背过身去接住骤然飘于天际的雪片，答非所问道：“当年都尉走的干脆，我将他葬在曲阳，那里水美，是他所寻觅之所。”
    “因为心之所向，所以甘愿赴死。他无遗憾，我何来伤悲？只是他那个弟弟……”
    “你啊你啊，你想着人家弟弟，不如说说你哥。既然已经苟且半生，你助他入世又作何想？”
    “他这人得遇乱世却不得入世，也会悔恨一世。他喜欢就随他去，省得老了老了，喝个酒还要跟我唠叨些有的没的。”
    “你看的开就行。”他看了看手腕，忽然自嘲一笑道：“那个护法阵有点难，我就先回去了。今夜不要在船上乱逛，明日午后再送他们下船。”
    不要乱逛是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引人遐想。望着他踩着甲板薄雪慢慢隐去的背影，我总不能相信他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但是他不让我乱逛，我连船舱也不太敢回去了。于是我独坐在甲板上观雪，心中宁静，丹田之中却开始翻滚气涌，躁动如擂鼓，愈演愈烈。
    “你在这里睡一晚，会冻死吧？”
    我正痛苦等候着躁动化开，突然被打扰，惊的全身战栗，差点喷出口血来。烦躁于满脑子里嗡嗡的杂音，我摆了摆手，让她别来管我。
    那女子可能是见我身子起伏难定，提了灯笼照亮来看。我挡了挡那光，眯着眼也去看她。那小娘子满目疑惑的上下打量于我，看我似乎是真的有点不太正常，于是又开口问：“我扶你进里面去吧？”
    见我还是摆手，她拎了拎压得她迈不开大步的银丝大氅，作势就想伸手扛我起来。
    “别碰我！”正是气涌不定时，我也难以给她好脸色，反手将她推开：“走开！”
    “诶！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我见这么大雪里没人管你才来引你去舱内取暖，你倒好，还赶人！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传你是坊主同门！哪有半点像！”
    被她吵的连脚尖都开始躁动气涌，我只想安静一会，重新将炁凝聚回一点，越快越好，于是对她大喝：“我让你走开！”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湮没在风雪声中。她这一耳光毫无力道可言，却打的我清醒了些，躁动的炁虽然还散乱着，但平稳了些。
    “啧！”我揉着被她指甲刮伤的耳后，紧盯着这个刚才没见过的白衣女子。银丝大氅里藏着她刚刚打过我后无处安放的手，倔强如她，无故打了人后，眼神竟然也知闪躲。见我眼神不善，还拽着大氅挺直了身子，骄傲倔强死不认错的样子，像极了……猫！
    我扶额摇头，不想乱动，可是这丫头怎么也赶不走，实在让人恼火的很。
    “你清醒了么？我带你去烤火。”
    “你再靠过来，我就吃了你！”想要吓退她，我吹着鼻子，磨着牙，冲她咧开有些粘黏的在一起的嘴唇：“你要试试么？”
    “我才不信你是会吃人的怪物！”
    说着，她又来扛我。我嫌她实在聒噪又吓不走，干脆一手钳住其双手，一手于膝后将其背对着我揽进怀里。
    我低头想问，顿感大氅太滑，于是又扯了她的大氅，将我与她一起裹了进去：“坐好了？”
    她好容易从我脖颈找到了钻出来的缝隙，猛地探出头时撞的我脑袋一仰，差点翻过去。好在我稳，单腿支撑着找了个重心站稳，才于她耳边抱怨：“别乱动，一起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她不论如何回头也是看不见我，慌乱不已，声音细不可闻：“你这登徒子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带路。”
    她总算是听出我的克制，不甘的用我塞还给她的灯笼为我引路。
    我想她应该还是怕我真的是个会吃人的怪物，犹豫着带我去了一处隐秘的舱门。
    四下里看来，这里是师父喜欢的场所。墙上格子里都是他做的好玩的物件，还有些书，还有些别的时空的玩意，住起来应该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