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又发现了一件更惊人的事实。
    他在滚烫江底的洞窟发现浓郁魔气时，认定此处必有能散发魔气之物，因为江底洞窟像是一个被隔绝的空间，加上滚烫江又很长，所以散发到滚烫江的魔气已经被稀释了很多，从江面才只能感受到淡淡的魔气。
    而他现在才发现，魔气屏障，是由另一处空间封闭起来的。
    也就是说，地底洞窟感受到的魔气，已经是由另一个独立空间散发出来的，再溢出到滚烫江时，其实已穿过了两层空间。
    那这用魔气封闭的空间，当中的魔气到底浓厚到什么程度，江潜简直难以想象。
    若封闭此空间的是楚依本人，代表的是这处空间可能已封闭了难以计数的时间，那在最初始时，当中的魔气恐怕比现在能探测到的更为夸张。
    穆芊芊也发现了这件事，如今她的见识和江潜不会差太多。
    「江潜，我们该继续深入吗？」
    即便江潜和穆芊芊如今已站在凡界的顶端，这恐怖的魔气都未必是两人能承受的。
    江潜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还是想进去看看，芊芊，你先回去地面等我吧。」
    穆芊芊白了江潜一眼：「都说好绝不再因为任何事分开了，你想进去，我就陪你进去，不过我们该如何进去？总不能把这魔气屏障给破坏。」
    如何进入更里层的空间确实是大问题，若把魔气屏障破开，即便两人能承受住溢出的魔气，江潜都很难想象让魔气溢出滚烫江会有怎样的后果。
    再说以这魔气屏障的强度，就算江潜想将其破开，都未必能办到。
    他一语不发，伸手触碰这层魔气屏障的石壁，并尝试将意识深入其中。
    好一会儿之后，江潜突然转头看向穆芊芊，露出怪异的神色。
    穆芊芊刚刚也学江潜让意识深入，但她的意识强度远远比不上江潜，穿不过去这层魔气屏障，所以稍微尝试便放弃，等江潜告诉自己探测结果。
    看到江潜怪异的神色，穆芊芊连忙问道：「发现了什么？」
    江潜先是摇了摇头，又用手扶着下巴思考。
    刚刚这波探测，让江潜产生一堆疑问，之所以会神色怪异的看向穆芊芊，是他怀疑被穆芊芊开玩笑说中了。
    他自己才是复活的楚依。
    理由是当他用意识探测魔气屏障之时，当中的魔气很快挡住他将意识深入，他又尝试对魔气回应，发现自己竟然渐渐能和魔气共鸣。
    问题是，这共鸣的过程也太诡异了，和魔气共鸣的，是他的幻魔元素。
    江潜最初认为幻魔体是他和幻芯创造出来的，一开始两人也没想到幻魔这个名称，当他先融入第一个不属于幻灵体的元素浮乱暴雷时，幻芯首先想到的名字是幻雷体，后来在九元大陆融入贪婪飓风，才把幻雷体改为幻魔体。
    直到因为修完酒仙真经第四层，旷炎金仙出现，江潜才从旷炎金仙口中，第一次听到幻灵魔脉之名。
    旷炎金仙能认出他是魔天帝尊和妖后巫晓的后人，代表幻灵魔脉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后来江潜又觉醒幻灵星辰，并和幻芯共鸣，他想不相信旷炎金仙说的幻灵幻魔本为一体也不行。
    问题是江潜仍不认为，自己和幻芯随口取的幻魔体，就等同旷炎金仙口中的幻灵魔脉，主要原因他和幻芯认知的幻魔元素，根本都不是江潜与生俱来之物。
    旷炎金仙说幻灵魔脉掌控了风、雷、冰、地、火五种元素，江潜的风雷元素是浮乱暴雷和贪婪飓风，为什么幻灵仙脉和幻灵魔脉都有火元素，江潜也来不及追问，不过他融合了灭世之火和鸿蒙圣焰，真要区分成一个是幻灵体的火元素、而另一个是幻魔体的火元素，也还解释得通。
    但江潜肯定的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地元素，和冰元素有关的就是璀璨冰莲，而他一直认为那是魂魄之力。
    即便再退一步，因为旷炎金仙的说法是幻灵魔脉能掌控五种元素，假设他从外部融合的浮乱暴雷、贪婪飓风、鸿蒙圣焰和璀璨冰莲，都算做是被他用幻灵魔脉掌控的元素，这依然和魔气无关。
    江潜是人类，无法生成魔气，幻魔体也和魔气无关。
    现在这浓厚的魔气却主动和他的幻魔元素共鸣，才让江潜生出非常怪异的感觉，他不得不设想一种可能，难道聚齐幻魔元素能生成魔气？
    而创造出这层魔气屏障之人，拥有的就是幻灵魔脉？
    原本江潜认为，自己虽然具有楚依三个象征之一的神瞳，但神瞳是来自魔天帝尊的后人血脉，和楚依完全无关，现在他却动摇了。
    若创造出这层魔气屏障的就是楚依本人，那楚依未必就和魔族无关。
    江潜突然露出苦笑，若自己真是楚依复活，被幻芯知道，保准会笑晕。
    「芊芊，或许我有办法进入里层空间，你真要和我一起吗？」
    穆芊芊坚定的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进去！」
    江潜一手搂住穆芊芊纤腰，用幻魔元素护住两人，再激发幻灵星辰。
    他要直接穿过这层魔气屏障！
    既然魔气屏障能和幻魔元素共鸣，应该不会阻拦自己。
    在发动空间转移的过程中，江潜突然有一种极为怀念的感觉，他和穆芊芊初相识时，正是这样进入吹雪珠内。
    只可惜当时穆芊芊已经晕厥，无法体会江潜的感觉。
    眼前景物变换，当两人再次踏足地面时，四周像是一个山谷，景色还算优美，有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
    只是这个山谷之中，充满着凛冽的魔气，所有植物都和他们过去所见所闻不同，都是应运魔气而生的植物。
    即便被江潜用幻魔元素护住全身，穆芊芊还是难掩全身颤抖，如此凛冽的魔气不只有极强的压迫感，还能摧毁一个人的意识。
    江潜还无法探索谷中有些什么，已感应到穆芊芊就快支撑不住。
    这时他最简单的选择是马上带穆芊芊离开，不过江潜瞬间产生一个想法，穆芊芊和宁珂越来越像，现在又和自己交换了气息，或许穆芊芊也能穿上幻灵星辰的金色铠甲。
    若真的不行，再退出去都还来得及。
    江潜尝试激发金色铠甲，像宁珂第一次穿上那时一样，幻灵星辰能形成铠甲，是因为他用鲲跃天经把幻灵星辰凝聚于外，像是自己的分身，他可以操控铠甲附着在穆芊芊身上。
    这一尝试竟然成功了，穆芊芊还真成功穿上铠甲，状况一下回稳。
    但这和宁珂当初穿上的铠甲，有两个明显不同之处。
    其一江潜熟知穆芊芊的个性，他可不敢在未经允许下，擅自幻化出只能遮掩重点部位的铠甲，所以给穆芊芊套上的，就是一套很正常的女性紧身轻甲。
    这是江潜刻意为之，但另一个不同之处，就连江潜事先都没想到。
    由于他先用幻魔元素护住穆芊芊，这次激发的幻灵星辰铠甲，把幻魔元素也一同融入，铠甲竟不是金色的，而是一身全黑。
    穆芊芊此时已能自行行动，不用被江潜一直搂着，她好奇的打量一身黑色铠甲，从其中的力量已知这是幻灵星辰所形成。
    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为何也能穿上，穆芊芊似乎觉得这是顺理成章之事。
    「为什么和宁珂的铠甲颜色、样式都不同？」
    江潜一听，马上试探性的说道：「芊芊，你想穿宁珂那种样式的吗？」
    穆芊芊嫣然一笑：「你说呢？」
    江潜看到穆芊芊凝聚在指尖的妖气，只好把问题吞回腹中，转移话题说道：「铠甲变成黑色的，是因为融合了幻魔元素之故。」
    穆芊芊又好奇的说道：「那你自己呢？你也能穿黑色铠甲吗？」
    江潜看到穆芊芊穿上黑色铠甲后，修为已突破凡界的限制，此处的魔气强度也远远高于合体期，心想这里应是真正的独立空间，便也尝试自己套上融合了幻魔元素的铠甲。
    一试之下，江潜自己身上也出现一身黑色铠甲。
    不过江潜马上发现一件怪异之事，照理来说，因为融合了幻魔元素，这套黑色铠甲当中的力量，应比金色铠甲更雄浑，江潜现在是合体期没错，却感觉自己的修为比穿上金色铠甲时低了一点。
    他凭空挥出一拳，察觉自己修为虽然变低，力量却没减弱，随手一拳都蕴含了合体期的风雷之力。
    穆芊芊不知江潜在测试什么，却心情大好，这套黑色铠甲是她和江潜所独有，她终于有了和江潜有关的独有之物。
    两人能够正常在这个山谷般的空间行动后，便开始四处寻找有没有和楚依相关之物。
    这次江潜却无法以赤羽的波动强度来寻路，因为来到山谷后，波动的强度完全一致，似乎已是最高强度的波动。
    山谷看似不大，但两人稍微绕了一下，就同时发现此处的空间感有所不同，目测的距离并非真实距离。
    但空间感的差异也没到天差地远的程度，两人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就用步行的方式绕了山谷一圈。
    穆芊芊带着询问眼神看向江潜，江潜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发现什么，甚至连魔气从何而来都没找到，似乎是凭空生成的。」
    说到此处，江潜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芊芊，我们去山谷中心处看看。」
    也不等穆芊芊答应，江潜一把拉着穆芊芊，就往山谷中心快步走去。
    绕行山谷一圈也只需一个时辰，到山谷中央，正常来说连小半个时辰都不需要，可能只是一两刻钟之事，更别说两人还加快了脚步。
    但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后，浮到空中张望，发现自己从出发的方位算起，离山谷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江潜和穆芊芊会想用步行的方式，主要是可以沿途探索，现在这怪异的情况让两人不想再慢慢走，便直接从空中往山谷中心飞去。
    这时两人才发现，明明是同一座山谷，但越往中心处移动，空间感的差距就越大，这种情况甚至已不能用正常空间的概念来解释，很像是空间会自己变形。
    在飞行途中，穆芊芊忍不住问道：「江潜，你发现什么了对吗？」
    江潜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要到山谷中心看了我才能确认，若真是我想的那样，我可能知道此处是什么了。」
    穆芊芊注意到江潜的用词，江潜说的是此处是什么，而非此处是哪里。
    「你是说，此处并非一个空间吗？」
    江潜停了下来，神色凝重的说道：「芊芊，我曾在黑龙腹中待过五年。」
    穆芊芊一惊：「这是某个生灵的身体？我们跑到人家体内来了？」
    江潜叹了一气：「或许已不能算是生灵了，芊芊，我现在真还说不准，刚刚我们绕行山谷时，整段路程你可有不同感受？」
    穆芊芊稍微回想便说道：「有一段路程感觉比较寒冷，另一段路程比较炎热，还有一段路程风比较大，最后那段路程，则感觉闷闷的，四周很潮湿。」
    江潜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此处就是楚依的身体，而且是幻魔体。」
    穆芊芊似乎被吓到，久久不发一言。
    其实说出这个推测，江潜自己都很不愿意去相信，幻魔体明明是他和幻芯误打误撞之下取的名字，要说远古时期的仙灵和自己一样，实在很匪夷所思。
    但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这种可能，在绕行山谷时，就像是在五种幻魔元素绕了一圈，而若魔气是由五种幻魔元素互相作用下产生，那越靠近中心处，元素融合的程度加剧，才会让空间感越来越错乱。
    江潜会想去中心处看看，就是想知道魔气是否真是凭空产生，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而飞到半途时，魔气已比山谷外围更加浓厚，若找不到散发魔气之物，那魔气就只能是凭空产生的。
    对江潜来说，更重要的一个线索，是在进入山谷后，赤羽的波动强度完全一致。
    这很像是楚依的心跳，回到了楚依体内。
    不过江潜仍有想不通的地方，在幽族讲到楚依的象征时，并没有幻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