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城楼上,哪吒被四海龙王合击后,砸落在地,狼狈不堪,就在此时,龙神的身影骤然显现,带着浓烈的杀意直逼哪吒而来。
混天绫瞬间自动飞起,将哪吒紧紧围在中间护持着。
随着龙神奋力一击,无论水火还是雷电全部被隔绝在外。
“他竟然有先天灵宝护身?”龙神见状,面露惊讶之色,他未曾料到哪吒竟拥有如此强大宝贝,这让他一时难以得手。
哪吒环顾四周,不见欣雪的身影,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他冲着龙神大声吼道:“欣儿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龙神发出一阵狂笑,满脸的不屑:“那小丫头不自量力,妄图阻拦我,已经被我的真火燃成了灰烬!”
“不可能,欣儿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哪吒不愿相信,又听的龙神开口:
“如若不然,她怎么会将你一人丢下面对我们的怒火?”
闻听此噩耗,哪吒睚眦欲裂,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冲向龙神,吼道:“老泥鳅,我杀了你!”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哪吒渐渐不敌龙神,身上已多处负伤,精疲力竭的他单膝跪地,手中的乾坤圈也无力地垂落在地。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哪吒眼中滚落,砸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声音中带着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的弱?”
“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如今拿什么去报仇?”
哪吒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由得怒吼:“你不是她父亲吗?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可回应他的只有空中的一声声闷雷。
此时,城楼之下,百姓们纷纷跪地,朝着哪吒哀求:“三公子,为了陈塘关,你就牺牲自己吧!”
“三公子,你本就是不祥之人,若你不死,龙王定会将怒火全部撒在我们这些无辜百姓身上啊!”
“三公子,求你救救我们吧!”
哪吒望着这些平日里对自己感恩戴德,此刻却又苦苦哀求他去死的百姓,心中满是悲凉。
“天神是什么?”
“天神就是天上的神仙啊。”
“那天上的神仙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身为天神,庇佑一方百姓,造福众生。”
往昔与爱人相处的一幕幕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的他们在水中嬉戏,在溪边捉鱼,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着他的心,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
而那个常常拥他入怀,对他百般疼爱他的娘亲也早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哪吒心灰意冷,望着城楼下的李靖,眼中原本还尚存的一丝希冀也渐渐熄灭。
李靖看着受伤的哪吒,不但没有一丝关切,反而再次斥责道:“你这孽子,闯下如此大祸,还不速速伏法!你娘已经被你害死了,你难道要害死整个陈塘关的百姓吗?”
哪吒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只觉得这世间再无留恋之处。
他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的乾坤圈突然光芒一闪,竟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哪吒眼神空洞而决绝,他将匕首缓缓举起:“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好!我给!”
“你的养育之恩,今日便以这血肉还你,从此我与你再不欠分毫!”
“噗呲”一声,匕首猛地扎入左臂,锋利的刀刃割破肌肤,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缓缓滴落。
哪吒紧咬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合着雨水流淌在他那满是悲愤的脸上。
他用力一扯,一块血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隐约可见其白骨。
缓了一口气的他,又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右腿,起落之间,血肉横飞,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但那握着匕首的手却未曾有一丝松动。
城楼上的砖石被鲜血浸染,雨水也无法将其冲淡,那鲜艳刺目的红色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却仿若不知疼痛一般,继续疯狂地挥着匕首,一刀划开胸膛,心脏在腹腔中一下一下的跳动着,肋骨根根分明。
他将颤抖的手伸进胸膛,将心肝脾肺一一掏出高举,居高临下的看着城楼之下的李靖:
“通通还给你!”
雨水倾盆而下,和着鲜血冲刷着城楼,那血腥的场景让众人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他心中的痛。
他恨自己太过弱小,他恨自己保护不了所爱之人。
他恨这虚伪的父子情,他恨这世间丑恶的人性。
他抬头间,倾盆大雨落在脸上,李夫人和挚爱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
“这世间太苦,我再也不来了!”哪吒的声音沙哑,却依旧充满着无尽的悲愤。
他右手翻转,将匕首狠狠划向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身上的肉片挂在骨架上摇摇欲坠。
雨水冲刷着伤口,血水顺着城楼往下冲刷,满腔的恨意将自己的魂魄驱散成了点点星光。
云端之上,一位天神通过昊天镜默默地注视着这世间一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干预。
这天地之间,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所有人的命运,而哪吒,不过是这命运棋局中的一颗悲惨棋子。
陈塘关的百姓们望着哪吒死去的地方,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则是暗自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
李靖呆呆地站在城楼下,望着哪吒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为陈塘关的暂时安宁松一口气,还是该为失去这个儿子而感到悲痛。
城楼上,只留下那具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的躯体,以及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悲凉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