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听到这话,心中早有数,在那地下赌场的时候,翻开那堆金银元宝,谢珩捡出来的铜币,本就可以拿走。
但他在看过之后,却很随意选择将多余的丢出去。
那剩下的铜币能给其他人用。
其善意,她能察觉。
也并不阻止。
谢珩这人,远比他的脸良善。
初九摇头。
“大人,抱歉,或许你会觉得我冷血,但我这人,从来都不同情赌徒。”
谢珩若有所思摇头。
“我并非觉得你冷血,能够在什么时候果断选择做什么更重要。”
“若你真的将你的觉察说出,只会让我们二人陷于那处。”
“我不夸你做的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初九发现,她好像越来越了解谢珩了。
所以即便谢珩不知所云说了最后的那句,她也听明白了。
谢珩在说,她知晓破境之法,却仍然选择让她和自己出去,并非用其他方法让或许还能拯救的赌徒知晓。
是因为,当你凶恶的时候,对方并不会怀疑,还会害怕,避让。
而当你表现出你的良善的时候,主动告知对方解法的时候。
对方不但会质疑你的真心,还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但绝对是践踏善良的事。
比如,告知那面具人。
又比如,抢走他们找到的铜币。
....
所以谢珩说,不夸,但认同。
大人并非迂腐于规则之人。
初九点头。
“我已经回答了一部分问题了,阮公子问我为何认识乾叔,因为我曾经生活在神都,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乾叔。”
“我并不清楚如今黑市的规则,只不过根据当时的一些线索做出了分析而已。”
“我这样的人混地下,肯定不如阮公子混得风生水起...”
阮景盛面色一变,怎么老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还有璧安,那虎骨,也是基于我对黑市规则的分析,味道能够覆盖是好事吧,何况,你习武,这虎骨泡酒强身健体,这么真的骨,外面可不好买,买来岂不是划算?”
钟初九朝着叶璧安眨巴眼,满脸无辜。
二人总觉得,钟初九回答了他们所有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
但她说得振振有词。
很难让人质疑。
只会产生让人追问的情绪。
叶璧安还想再追问两句,却见初九示意他把画像拿出来。
“对了,这掏心案才是首要的,璧安,你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把这画像传到两县与禾泉镇,赶紧找人呢?”
叶璧安一愣。
想起冥月石,老头的话,初九的举动。
也罢。
钟初九是明颐司之人,她成功破获了花娘与万宝案,在案件中的表现,他在广华的生活,自己很清楚不是吗?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相处的日子久了,那些围绕在他身上的谜题,会解开的吧。
叶璧安皱眉看向谢珩。
“那大人,我这就去。”
谢珩点头。
初九震惊。
一刻都不睡?
阮景盛见叶璧安好像将话全部收了回去,他站起身来,再次打了个呵欠。
“算了算了。”
“差不多了。”
“小爷白得了好东西,又赚了银子,这观音香的线索也有了。”
“小爷简直是功德大圆满。”
“睡觉去。”
说完,阮景盛抬脚就要走。
与初九擦肩时。
见到少年扬起脸,露出与平日或无辜或狡黠不同的真心笑容。
“这一次,谢谢你。”
阮景盛护犊子,即便那犊子是与他不熟的她。
再加上,若不是有个活生生的桀骜不驯的例子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这么自然就表演一个装富的阮景盛。
以及,没有观音香的线索,就不可能再见到多年未见的乾叔。
林零总总算下来。
她确实得感谢阮景盛....
待初九回房间后。
方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坐在凳上给自己倒杯水缓缓。
愁眉苦脸起来。
这么热的天,每次想沐浴实在是麻烦。
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初九苦笑一声,想过可能会遇到熟人,但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吴乾。
那骷髅头...对乾叔来说,应是重要之人吧。
将外衫褪下,初九反应过来,这衣裳也得给人家洗好了还回去。
她在客栈里四处走了走,没有任何异常。
走到门前,小心翼翼探头去看,客栈两边过道鸦雀无声。
只有谢珩的房间依然亮着烛火....
她轻叹口气。
同昨日一样,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往后院走去...
.....
今日的日头晒得人发晕,坐在马上,吹起的风都裹挟着热浪,鸟叫蝉鸣让初九更觉得人昏沉沉的。
果然,不能熬夜。
干娘说过,熬夜是女孩的天敌....
她背后隐隐出汗,靠在马车上,腿脚都开始酸麻了...
马车停在县廨后门。
叶璧安跳下马,极其有精神看了一眼恹恹的初九,见初九状态不对,语气也温柔了些。
“怎么了,初九?我今日这速度虽快了些,但应该还算平稳啊。”
初九摇了摇头。
“无碍。”
说着,她便起身下马。
今日她胃里也空荡荡的,加上天气比往日更热,她此时觉得非常不舒服,但听叶璧安说,那画像中的人找到了。
并且剩下二人身份也确认。
叶璧安专程回客栈接她,她也不想耽误案件进展。
少年的脸热得发红,额头也往外渗汗,一双星眸萎靡不振,看得叶璧安顿时就有些不忍。
“我扶你吧,初九,我这技术确实还得再练...”
初九再次摇头。
“不是,扁啊...走吧,大人还在等我们...”
初九用力咬了咬嘴唇,掏出绢帕擦拭了额头的汗珠,黑眸也恢复了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