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云霄军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帮忙,借着雨幕替秦不茴掩盖行踪,她和玉儿两人很快就到了军营,直奔主帐。
“谁?”有小兵拦住她们,大声质问。
玉儿立即挡到秦不茴身前:“这是凌霄王妃,小心你们的剑!”
秦不茴出声询问:“黎副将可在?”
小兵们对视一眼,不知真假,秦不茴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玉佩:“此乃凌霄王之物,你们不认得,黎云应当认得!”
见她说得如此淡定,不想来冒充的,他们这才回身禀报,很快黎云就从帐内跑了出来,见是秦不茴很是震惊:“王妃?你怎么来了?”
听黎云喊她王妃,小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剑向秦不茴行礼。
“王妃快进来,莫要淋雨了。”
秦不茴被黎云带进了营帐,黎云见她淋了雨,立刻吩咐:“快去煮两碗姜汤来。”
“莫要麻烦了,我有急事。”秦不茴长话短说,“我想带五千云霄军随我共赴鹤州,援助王爷。”
“王妃可有王爷调令?”黎云问。
“没有。”
“那王妃可有圣旨?”
“也没有。”
听秦不茴这么说,黎云犯了难:“王妃,你什么手令都没有,根本不合规矩,我不能贸贸然让大家跟你走。”
秦不茴凤眸闪烁:“黎副将,当年你尚未随老王爷征战沙场,对战凤啸之时,夏无极要求你死战,是老王爷带兵赶来替你和凤啸死战。”秦不茴走近黎云,“我记得当时老王爷也是没有任何手令的。”
“他战原因有二,一是为弟兄,二是为家国。”
“当时你差点败在凤啸,见老王爷来救你,你可有犹豫过老王爷这么做合不合规矩?”
当年是秦不茴代凤啸打的第一场仗,她还不及马高,就从黎云手里抢回了凤啸七城,从此名扬天下,自然也清楚当年黎云败得有多惨,贺连山救他有多及时。
秦不茴一番话说的黎云惭愧,他咚的一声单膝下跪:“是黎云错了。”他眼眶泛泪,不似作伪,“这些日子王爷连败阎如素,黎云心中也不好受,请王妃带黎云去鹤州,黎云愿为大夏肝脑涂地!”
“砰。”
帐内三人齐刷刷看向巨响,居然是一身泥泞的丁珍珠,帐外听到动静的小兵们也冲了进来,拔剑相向。
“我说我是迷路……你们信吗?”
秋试在即,丁珍珠更加勤奋了,原想加练,谁想突然下起了雨,她本来只想躲个雨,谁知躲着躲着就听到了秦不茴想私带兵马去鹤州的事。
秦不茴让大家将剑放下:“是自己人。”
玉儿将狼狈的丁珍珠搀扶进来,就听丁珍珠兴奋地说:“王妃,我也要去。”
“秋试在即,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秦不茴不同意。
丁珍珠撒娇:“王妃,我一定能帮上你的!秋试哪年都能参加啊,鹤州战事更为重要,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丁珍珠说着说着想来拉秦不茴的手,被秦不茴看了一眼,又悻悻缩了回去。
“不可以,鹤州危险,你还没有真的上过战场,不能贸然前去。”秦不茴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意思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王妃……”
秦不茴不听她的,只对黎云说:“黎副将,还请立刻点兵随我出城。”
“是。”黎云立刻去做事了。
“王妃,你带上我吧。”丁珍珠央求,得到了秦不茴的拒绝:“你忘了你千辛万苦参加年中盛会为的是什么了吗?”
“自然没有,我想男女平等,我想参加秋试。”烛光照映在丁珍珠的眸里,“我要成为大夏第一女将军!”
秦不茴扭头出帐:“那你就更应该留下来参加秋试。”
丁珍珠却不这么觉得:“王妃,我想保护大夏,保护大夏百姓,不是为了什么虚名,我是要上战场的!”
秦不茴顿住脚步扭头看她,只觉得丁珍珠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秦不茴在看丁珍珠,也在看自己。
“你不怕死?”
“不怕死。”丁珍珠笑,“从想上战场的那一刻起,我的性命就是属于大夏的了。”
夜雨淅沥,涤净一身傲骨。
秦不茴终是勾起一抹笑:“出发!”
没有人能阻止一个人的雄心壮志,既为鲲鹏,如何能困于庙堂?
连夜点兵五千,带上玉儿和丁珍珠,共五千零三人,不惧战场危险,不畏朝堂变换,他们要去救自己的兄弟,去救自己的家国。
-
鹤州,钧廊,云霄军营帐。
战火连绵,何时伤病营居然铺的这样大了?
贺长安一人独行在受伤的云霄军中,耳边呻吟不断,他们喊的痛落在贺长安的心里,就像一把尖锐的刺。
云霄军有半数是从贺连山手里带出来的兵,他们跟随贺连山打赢了一次又一次的胜仗,却随他折在了鹤州。
自责和愧疚紧紧地包裹住贺长安的心,让他不能呼吸。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吸引了贺长安的注意,他赶忙过去:“怎么了?”
头发和胡子同样毛糙的虚怀腾的一下站起来:“我要死了。”
下一秒,他竟真的晕了过去。
幸好贺长安眼疾手快扶住他,将他背起来,准备带他回去休息会儿:“这里麻烦你们看顾了。”
几个在这里帮忙的钧廊百姓忙应话:“王爷放心交给我们吧,神医已经好几晚没合过眼了。”
贺长安沉着脸说了声多谢,就将虚怀带回了帐篷。
等虚化打着鼾睡了一下午,再醒来,自己已经被贺长安收拾干净了。
“我说你小子心还挺细。”虚怀欢喜地摸着自己服贴的头发和胡子,伸手整理着衣服的褶皱,等摸到手腕处一愣,“你你你……”
“你放血入药多久了?”贺长安问。
虚怀没有见过这样的贺长安,没有一丝生气,像个机械的木偶。
“也没多久,伤病营的多是外伤,主要是陆逍。”虚怀叹了口气,“他的毒太难解了。”
“那你呢,会有事吗?”贺长安的关心浮现出一抹人气。
虚怀拍拍胸脯:“能有什么事?现在陆逍毒也解了,这说明什么?我们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音刚落,一口血喷了出来,虚怀第一反应是想让贺长安找个容器把血接住,这不能浪费啊。
“神医!”
贺长安抱住虚弱的虚怀,虚怀吃力地安慰:“我这是拍自己拍太大力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叫你来鹤州,你也不会割血救人,害你这样。”贺长安自责,鼻尖泛酸,“我又多害死一个人。”
虚怀知道,一连败仗,打灭了贺长安心里的火,他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不,你要记住,不是因为你死了这么多人,是因为你,还有这么多人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