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宴的欢乐气氛渐渐散去,大家的兴致依然未减,纷纷走向各自的游玩去处。怡红院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海鲜的香气和笑声,太阳正好,柔和的光线洒在青翠的山坡上,仿佛为这片院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纱。
众人或聚或散,兴致各自不同。宝玉手中持着一把折扇,心情依然未曾平静。今晚的诗会、螃蟹宴、那些突如其来的笑声,似乎每一件事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痕迹。但他注意到的,却是黛玉那份独特的静谧。
黛玉独自一人来到池塘边,手执一根钓竿,静静地坐在小船上。水波微微荡漾,周围的景象倒也恬静。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并不在意,眼神如水般澄澈,偶尔低头望着手中漂浮的浮标,仿佛在思考什么。
宝玉看着她的身影,心中一动,悄然走了过去。他轻轻地蹲下,故作轻松地问道:“黛玉,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钓鱼也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儿,难道就不怕寂寞吗?”
黛玉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微微凝重。她轻轻放下钓竿,声音清冷:“谁说我在寂寞?只是钓鱼罢了,没什么好与人争论的。”
宝玉不由得一愣,随即笑道:“好吧,钓鱼的确是不需要说话。只是不知道,黛玉这钓的是什么呢?是水中的螃蟹,还是心中的那几段诗句?”
黛玉微微一笑,嘴角弯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你倒是聪明,知道我心中有诗。但现在钓的,并不是诗,而是平静。”
宝玉略显困惑地看着她:“平静?难道你对我们今晚的诗会不满意吗?你说的那些诗句可都真心让人感到佩服。你不觉得我那首螃蟹诗也很有意思吗?虽然轻浮了一些,但总能带来笑声,不是吗?”
“笑声倒是有了,”黛玉低头凝视着水面,语气轻描淡写,“但笑声能安抚我心中的那些波澜吗?你也知道,我这人多愁善感,哪能简单就笑得出来。”
宝玉感到有些触动,但他依然想要缓解这一气氛的沉重。他便轻声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也别总把自己沉浸在那份悲观中。今晚大家的笑闹,不也能让人暂时忘却那些烦恼吗?诗社的活动,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在繁杂的世界里找到一片属于我们的净土吗?”
黛玉没有马上回应,只是继续低头钓鱼,神情依旧平静。她的沉默让宝玉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又不愿放弃,便道:“你总是那么难以接近,连我都搞不懂你心里的想法,难道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
这句话,似乎点中了黛玉心中某些隐秘的情愫。她终于转过身来,望着宝玉的眼睛,轻轻地道:“你以为我不想接近吗?可是你总是那么……轻浮。你说的每一句话,看似关心,实则都缺乏深意。我有时候真的很难明白,宝玉,你到底是为了取悦别人,还是为了取悦你自己?”
宝玉有些愣住了,难得听到黛玉这样直接的质疑。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心中却又隐隐有些不安。黛玉那句“你到底是为了取悦别人,还是为了取悦你自己”似乎如一根针扎入了他心里最深处。他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也从未真正去考虑过别人,尤其是黛玉的感受。
沉默了片刻,宝玉试图调节气氛:“我当然是为自己做事,但也很在乎你啊,黛玉。只是……”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眼中有些无奈的神色闪过,“只是,我做得不够好。”
黛玉冷冷一笑:“你太过依赖别人,过于求取别人的认同,却又没有真正想过如何去做自己。无论是诗社还是其他,外面的世界再热闹,内心的孤寂才是最难承受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个平常不过的事实,但宝玉的心中却泛起了涟漪。他忍不住低声道:“我会想清楚的,黛玉。”但黛玉已不再回应,只是继续低头钓鱼,仿佛这段对话并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就在这时,宝钗出现在远处,她安静地走近,默默注视着宝玉和黛玉的互动,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宝玉和黛玉之间的微妙情感,心中有些感慨。
湘云随后走过来,看到两人正处在对话中,便轻笑着调侃道:“宝玉,你也太能聊了,居然能聊得连黛玉都不理你了。要是我,你早就被拉回去了。”
宝玉听了这话,不禁一笑,心情稍微放松:“湘云,你又开始取笑我了。今晚是个让人开心的夜晚,别让这些小小的纷争影响了我们的兴致。”
湘云走近黛玉,坐到她旁边,目光温柔:“黛玉,今晚的螃蟹宴确实很有趣,大家都很高兴。你也是,诗社中最出色的那位,千万别太过于拘泥于自己心中的那份孤独。”
黛玉轻轻一笑,眼中却带着几分释然:“我不过是随意表达罢了。”
凤姐和平儿也在一旁观赏,凤姐慢悠悠地笑道:“今晚的宴会真是有趣,大家各自展示才华,欢声笑语不绝。我看,湘云与黛玉的诗才,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平儿则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过,湘云与黛玉的性格,确实是截然不同。湘云活泼开朗,能带动整个氛围,而黛玉则如那深藏的池水,难以让人琢磨清楚。”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过,黛玉的诗才确实不容小觑,今天的诗会她几乎压倒了所有人。”
凤姐点了点头,目光在湘云和黛玉之间游移:“她们俩都是有韬光养晦之处,只是,黛玉那份清冷与难以接近,可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但她们的才情,才是最重要的。”平儿语气轻柔,仿佛在为两位姑娘辩解,又似乎是在说自己心中的那份难以表达的情感。
不远处,宝玉依然在思考刚才黛玉所说的话,心中的波澜却仍然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