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板,若是您能够应允此事,每日出摊的第一份吃食定会被最先送到您的手上,由您第一时间品尝。”
“无论何时,在我这里,您都是最值得重视的客人。”程云桃的语气诚恳而坚定,目光中闪烁着期许,希望这额外的“甜头”能打动季晏川的心。
她心里透亮,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在季老板这样只手遮天的权贵面前,谈钱简直是自不量力。哪怕倾家荡产,说不定连他日常穿戴的一件衣裳都抵不上。好在自己精心烹制的菜肴能博得季晏川的青睐,那何不以美食为“敲门砖”,试试能否叩开对方的心门呢?
位高权重者,往往格外享受那种凌驾众人之上的独特感。方才她字斟句酌、娓娓道来,就是要让季晏川真切感知到,在她这儿,他绝非普通的达官显贵,而是被尊崇有加、独一无二的座上宾。兴许他一高兴,这事便能定下来了。
季晏川听了这话后,有些犹豫,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一时间屋内静谧的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程云桃的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她微微仰头,透过屏风的缝隙,竭力捕捉季晏川哪怕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可除了偶尔传来的衣物窸窣声之外,仍旧一无所获。
面对季晏川的故意拖延,程云桃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恼怒。
她暗自思忖,就算不能在这戏园前摆摊,凭借自己的一手好厨艺,在哪儿不能过得风生水起?既然对方这般拿捏,不肯轻易松口,她又何苦在这儿继续折腾,热脸贴冷屁股。念头及此,她便起了离开的心思,脚下不自觉地挪动了些许。
程云桃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又反应过来,季晏川身边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厨子,难得遇上一个能入他眼、合他口味的,他会那么容易就放手吗?
两相对比之下,此刻的她才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想到这儿,程云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打算来一招以退为进。
程云桃整了整衣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平和且不失礼貌地说道:“季老板,此事关乎重大,我知晓您事务繁忙,需要些时间细细斟酌。那便劳烦您再考虑一下,过几日我再来府上诚心拜会。”说罢,她轻轻福了一福,仪态优雅地转身,稳步朝着门口走去,步伐轻盈又透着几分决然。
一旁的牧青锋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傻眼了。以他跟随自家主子多年的经验,主子明明都已经心软,眼看着就要松口答应,结果这姑娘倒好,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这可真是稀奇事儿。
他瞪大了眼睛,目送程云桃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扭头看向季晏川,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将这姑娘给扣下?”
季晏川原本靠在椅背上,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程云桃离去的方向,听到牧青锋的话,像是被什么逗乐了一般,嘴角上扬,笑了笑道:“不必,随她去吧。她不是说了吗?过几日再来拜会,我就在府中等她。”
言罢,季晏川缓缓起身,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墨色锦袍妥帖地垂落,流畅的衣褶似是被精心勾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更衬得他气宇轩昂,他迈着沉稳且从容的步伐,从屏风后款步走出。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细碎地洒落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仿若神只降世。他身形高大却不显粗犷,宽肩窄腰,行走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散发开来。墨发整齐束起,仅用一根羊脂玉簪固定,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在白皙的颈侧,添了几分慵懒随性。
季晏川微微仰头,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似是能穿透重重楼阁,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思量些什么。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继续迈步朝外头走去,衣袂轻拂,带起一阵微风,所经之处,侍从皆垂首敛息,恭敬行礼,无人敢直视其锋芒。
牧青锋听到季晏川说的话后,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
待季晏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转角,他才微微皱起眉头,独自轻声嘀咕起来:“这姑娘可真稀奇,跟往常见的那些莺莺燕燕、唯唯诺诺的女子全然不同,胆子大得很,敢跟主子这么周旋,想法还一套一套的。”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咱们主子平日里那可是杀伐决断,说一不二,今儿个碰上这程姑娘,态度竟也和平时大不一样,多了几分耐心,还由着她在这儿软磨硬泡。这事儿,实在是透着些古怪啊。”
他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像是要把这些纷杂的思绪从脑袋里甩出去。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挺直了腰杆,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我就是个听吩咐办事的下人,主子心里自有盘算,我跟着跑腿就是,管这么多做什么。”说罢,他整了整衣衫,快步朝着后院走去,准备去料理那些还未完成的杂务。
因为季晏川没有下令阻拦,程云桃一路顺畅,刚走到府门口,便瞧见先前一同切磋厨艺的那些厨子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手中紧紧攥着刚领来的赏钱,正准备一同出府。
眼尖的厨子率先发现了程云桃,瞬间,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她身上,眼神里交织着羡慕、嫉妒与不甘。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冷哼,接着便像捅了马蜂窝一般,议论声此起彼伏。
“哼,这丫头走了什么狗屎运,凭啥她就能入得了季老板的眼,咱们在厨房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也没见季老板多高看一眼。”胖厨子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看啊,指不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才哄得季老板开心。”瘦高个厨子赶忙附和,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斜眼瞟了瞟程云桃,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