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上报野外勘探器材。
作者:文成公主   双桥最新章节     
    “夏处长,引流工程勘探计划进度表,市长祁连雪也得有一份资料。”是县长何惠民的电话。
    “工作紧啊,原先让你们准备十天半月的,适应一下高原气候,现在不行了,要抓紧时间勘探。”
    原来人不适应环境,要得高原肺,脑水肿,心脏病。刚上山要的休息,适应环境。
    “引流工程可能要立项,一旦立项,那就是金城市历史上最大的水利工程。”
    “要在七月完成引流工程勘察复查工作,你要大胆管理。”
    对于下属,只有执行,还有服从。
    王玉霞沉醉在工作的兴奋中,有了工作她就不寂寞了,上班几个月后,再让老爸调动一下。
    王玉霞走进的是囚笼,只不过她不觉得是囚笼,四面都是华丽的海绵,碰上也不觉得疼,也不会反弹。
    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没有重大的变故,把囚笼的海绵撕碎,不觉得是在囚笼。
    等你看清是囚笼,已消磨了你的意志,
    英国思想家洛克说:“权力不可私有,财产不可公有,否则,人类将进入灾难之门”。
    一个好的单位,个人可以做任何事情,除非制度约束人。
    领导不能做任何事情,除非制度许可他去做,变通制度,在白与黑之间游历,用人灰色的暗角。
    我们必须唤醒用人才与庸人的关系,我们认识到,一旦没有用人机制,谁都可能自觉或不自觉的作弊——不管作为具体的的个人,还是一个国家,用人机制提醒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幸好,刘黎平身材有点单薄,他在江铃车上一个人搬不动仪器,“刘师傅”。
    “你稍等,我把驾驶室的行李搬下去,然后帮你。”
    刘世雨走过来。“你搬动什么,几天后就要勘探,仪器放在车上省力。”
    李黎平尴尬的笑笑说:“精密仪器,没有防水雨布,仪器受潮,测量不准,也不好校正。
    “你学问大啊。”刘世雨惭愧自己的无知,技术中存在无尽的奥秘。
    也得学习了,他心里暗想,一个人不能吃老本。
    刘世雨跳上车,“你那个大学毕业的?”
    “中国地质大学。”李黎平腼腆的不好意思说,
    “文凭就是资本。”
    “你是。”
    “大头兵一个”
    “熬,当了四年兵,分配到西小河水库管理站。”
    “岗位是泄洪闸板,一天也没有多少事情,就是钢绳上涂抹黄油。”
    “水都自己不够用,还泄什么洪,闲职,混日子的岗位。”刘世雨自报家门。
    “我虽是地质大学研究生,但眼高手低。”
    “看你动手能力,也是不一般的人。”李黎平夸奖刘世雨。
    “我有什么了不起。”刘世雨愕然。他不知道自己长处。
    “你有,你有。怎么说呢,你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
    有的人真的天生自带魅力,同理心,创造力,责任,勇气,自我控制力,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跟着人家走。
    “你有才学,还是研究生。前途无量”“那像我,干死,累死也是一个泄洪闸板工。”
    “现在的社会是文凭时代。”
    “你高中毕业?”
    刘世雨低下头,小声说:“高中还没有毕业”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夏润雨从管理站办公室出来,看到李黎平刘世雨在搬动勘探仪器。
    司机只把方向盘,二耳不闻窗外事,只劁猫儿,不煽猪,这在水务局是惯例。
    赵叔年纪大了,收拾自己的行李。
    唯有王玉霞悠闲,李黎平投入鄙夷的眼神,“吃老本。靠山山倒,依墙墙塌,靠水水干,靠庙庙塌,靠神神闪。”
    今天爸爸是组织部长,明天可能啥也不是,那时候谁理睬你。
    “刘师傅,工具的报表列了吗?明天送到工程局,工具配齐还有个过程。”
    刘世玉也没好气的说:“就我一个人,你说夏处长怎么办?”
    原来当领导这么难,夏润雨和悦颜色说:“刘师傅可要抓紧把工具配齐”。
    人生能有几回搏,王玉霞被工作的新鲜感吸引。
    她只是不想干力气活,想着靠近冷龙岭雪山的圣洁,
    “亲爱的,你看雪山皑皑。在我心中,你就是洁白,养育三十万金城人,给我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的洁白,就像爱情一样,永恒不变。”
    “你愿意成为我生命中最纯洁的爱吗?”
    她内心就升腾起一种浪漫,喜悦的心情不能自制溢于言表。
    副处长夏润雨和南山处长商量着测量冷龙岭的过程。
    赵叔收拾自己的行李,李黎平把自己带的几本书放在皮箱里。
    这几个人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家瓦上霜。
    刘世雨坐下来,拿起了钢笔,钢笔居然生锈了。
    不下水,墨水都干了,
    一年不写字了,除去在值班日志上写几组数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刘世雨重新找来钢笔,岁月一闪而过。
    忘掉过去,可曾经的记忆像烙铁一样,深深的烙在脑中。
    他想起当兵的岁月,
    那次局部的攻击,人家把火炮藏在山洞里,校正数据。
    火炮的覆盖压制是毁灭性的,攻击过后,弟兄撤不下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准备一定要充分。
    刘世雨下意识的列了一个表。
    他想象着在野外勘察需要什么,立标杆需要挖石头,石头又软又硬,需要钢钎……
    刘世玉想着,终于罗列了一张表。
    大锤、钢锯、钢钎、钢绳、钢绳扣,砍刀,草垫,枕木、铁锨、洋镐、小千斤、两辆汽车备胎。
    喷灯一个、对讲机两个、手电、药品(蚊虫咬伤,高原反应)、纱布(意外受伤)。
    木板、毛毡衣二套(草原羊毛黏在一起一种独特衣服,既能御寒,又能防潮,还能遮阳,防止极端天气)。
    备用油桶(油箱刮破,可以备用油箱替代),防雨布,拆卸式草原毛帐篷一顶。
    木柴,燃煤……
    刘世雨突然想起突击作战,材料没有准备齐全。
    “爆破”,班长没火箭弹了。
    他打了一个点射。
    “用喷火枪烧。”
    金忠一扣喷枪,一道火蛇,射向猫儿洞。
    洞里惨叫声。
    突然从山洞射出子弹。
    哒哒哒……哒哒哒……是轻机枪火力压制。
    趴下 。
    有一个兄弟中弹了。
    火力压制,火力压制。
    155榴弹炮如暴雨般落下来,他向前一跃,蜷缩在山洞里。
    炮声回荡在大地上,惊天动地,山上石头如烟花般散开。
    “躲避,金忠。”他大喊大叫着。
    一发炮弹砸向金忠。
    一道火光,引发了喷火器,燃料箱,金忠背上发出火焰般的光芒,金忠消失不见了。
    整个阵地瞬间如火山爆发,岩浆如同铁水,四处流淌。
    他惊呆了,火力压制,炮火呼叫211,炮火呼叫211。
    他对着对讲机,无力呼喊着,标定的阵地坐标,一切都是徒劳。
    刘世雨趴在桌上,擦干眼泪,这不是在那拉山口,在大坝水库上。
    战争结束了。
    他又重新站起来,压住情绪走到南山的办公室,“夏处长,这是野外勘探,必备的材料。”
    夏润雨用眼睛略略扫了一眼,“刘师傅,材料这么多?”她带着疑问望着刘世雨。
    夏处长,野外工作是危险工作,一不小心困在山里,就有生命之忧。”
    “到了雪山上你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万一汽车坏了,滞留在冷龙岭雪山,晚上是会冻死人的,夏处长。”
    我们很可能会迷失方向、遇到狼群被攻击,还有可能遭遇落石或雪崩。
    冷龙岭雪山夏天晴空也会打雷下雨,在暴雨时遇到雷击。
    野外没有安全保障措施,一旦发生意外,伤者很难第一时间得到救助。
    冷龙岭雪山,在冰川上更危险,有些看似很平静的水面下可能是暗流涌动,很容易发生意外……
    刘世雨不紧不慢地说。
    幸亏南山是内行,他常年在祁连山,熟悉环境。
    他接过刘世雨写的材料,“写得好,可毡衣已经失传了,从哪里买?”
    弹羊毛,弹着弹着就弹出儿时的记忆。
    “毡衣不但能御寒,还能透气,裹在雪地里,生存的希望大。”
    这门技艺已经绝迹,厚重的、紧实的、暖和的,透气的,擀毡衣是纯手工制作,有十三道工序,这门技艺已经失传。
    工程处长南山说:“世雨你想的周到,可是毡衣从哪里来?”
    “没有办法也得找。”
    “夏处长,我列的野外勘察队,我们需要的材料,到了雪山就知道了。”
    “物资保障不好,要冻伤人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南山处长心情五味杂陈,单位上班,不是家里,领导也不是父母。
    他是又生气,又感激,既可爱,又烦人,内心还有一丝感动。
    这刘世雨不能变通一下,委婉一点,在工作中不能含蓄一下。
    李黎平,王玉霞不知道毡衣的形状。
    刘世雨不知道,水务局所用的材料都是先上报,由物资站统一采购。然后物资站再调配到下属单位。
    当家有当家的难处,也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们没有现金支配权的。
    西河县有一种现象,领导主抓的工程一路绿灯,而领导不同意的工程就是寸步难行。
    而引流工程是市长祁连雪一手主持,所以是一路绿灯。特事特办,急事急办。
    工程处副处长南山在字条上签下了同意,他在祁连山知道环境的严酷,同伴的无知、无畏、无能和无情可能会带来极大的风险。
    况且还有两个女孩,一个老同志,并不是专业人士。
    野外勘探户需要充分的准备和了解,不要盲目挑战自然。
    野外勘探都应进行环境评估和风险评估刘世雨做得对。
    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一再叮嘱刘世玉,“有的材料到水务局物资站提取,物资站没有的材料,先列一个清单出来。
    “过两天,到物资站补充,我们用的材料很多,不要得罪物资站。”
    “你到财务处,先拿上现金,到七十公里的县城买材料,然后把材料上报。”
    “物资站,是唐僧肉,需要层层审批,才合乎程序。”
    所以领取材料也是费力的。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单位是一个系统,材料要写计划。
    材料缺失,科室推卸责任,都领不到材料。
    勘探队还不能干重活,在高山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勘察小组不能上冷龙岭雪山。
    大自然最有说服力,祁连山下午四点以前,太阳照在草原上,温泉脉脉,和煦的,温暖人。
    下午六点就显得冷酷,微风一吹脊背发凉。
    冬天的草原,寒气逼人,草木枯萎,羊儿冻得直哆嗦;雪花飘飘,落地无声。
    站在祁连山的冬夜里, 感受着冷风如刀,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严寒的较量。
    现在是夏天五月份, 野晚冷得人心颤, 寒风刺骨, 直透心扉。
    五月的夏天,冷龙岭雪山夜晚也是寒冷的,勘察小组不是牧民,冬天不会待在祁连山。
    这样的低温,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考验,生活异常的艰难。
    在这里每一种生命中的每一个个体,生存都不容易,都必须有顽强的生命力。
    否则,无论你是多么的高贵,最终在大自然面前一钱不值,能在这片高原上能生存,都是经历了无法想象的苦难和跋涉。
    这种苦难和跋涉锤炼了生命的顽强。
    人会千方百计创造条件,在恶劣的环境中逐渐适应并生存下去。
    人能忍受恶劣的环境,刘世雨是适应了,别人也是一样,也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只不过刚上山还不适应,自然界的所有生物都一样,求生是绝对永恒的。
    太阳的光不能直接使空气发热,而先是阳光照到地面,使地面发热。
    地面在向外辐射热能,但是人感觉的温度并不是由离地面的远近决定的,而是由空气稀薄所决定的。
    西河县水务局的员工,一向养尊处优,最高处单位是西小河水库管理站,有五六个人,暖气从九月开始供应,到五月底结束。
    室内是不觉得冷,和牧民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只有经历地狱般的磨练,才能创造出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