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钺这次查到耿家的问题确实算是重大发现,但是这问题却并不在耿克礼和耿邱实兄弟二人之间,而是在上一辈,也就是耿老爷子身上。
耿邱实由于不受父母喜爱,在念初中前都是被留在老宅和耿老爷子生活在一起的。耿老爷子年纪大了,妻子又去世的早,家里产业交给儿子打理,也愿意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
小孩子心思敏感,察觉到父母的不喜,对唯一亲近的祖父依赖更甚,加上老爷子身体不好,时常需要人照顾,而早熟懂事的耿邱实自然成了这不二人选,时间久了,即便耿家是个重视alpha的传统家族,耿老爷子还是对自家的beta长孙多了一份偏爱。
耿母休养好身体成功怀上耿克礼那年,老爷子身体状况恶化,很难说还能撑多久,想到耿邱实在他去世后将面临的境遇,老爷子再三思索后,重新修改了家族信托协议。
“也就是说,目前耿家的奇怪关系是因为耿老爷子当年为孙子留下的保障?”单淞眯起眼。
祁太钺就是再有能耐也弄不来协议的具体内容,但他查到了别的。
“我查到耿家目前32%的股份是没有固定归属的,也就是说至今为止依旧由信托持有。”
这个比例……单淞拧眉,耿家预留给未来继承人的股份过多了。
“结合协议的修改必定是有利于耿邱实的,我个人倾向于耿老爷子应该是多留出了12%~22%的股份,并在这一部分的股权继承上添加了什么附加条件。”
祁太钺条理清晰,单淞对此没有异议:“耿老爷子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保证耿邱实的权益,不使股权旁落,使得耿邱实被驱逐出耿氏,但他却没有直接把这部分股权分配给耿邱实……”
为了保证竞争吗?但这不是与老爷子的初衷背道而驰,单淞喃喃重复着,顿了顿,倏地抬眸:“耿邱实现在的股权占比多少?”
“6%,”他们这种家族出身总是对股份比例敏感一些,单淞想的祁太钺也想到了,“耿克礼是20%,耿父22%,耿母8%,还有一小部分散在耿家旁支。”
单淞与祁太钺对视一眼:“如果除去留给继承人那部分,老爷子预留股份比例超过20%,设置的限制股份转让比例不超过个人持有股份的10%,耿邱实确实有机会成为耿家最大的股东。”
“这大哥深藏不露啊!”祁焱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啧啧了半晌说:“看来这才是耿邱实的底牌。”
“条件应该是很苛刻的,不然不至于二十几年依旧维持现状,只能说老爷子这算是间接给了兄弟俩公平竞争的机会。”单淞去想耿克礼之前在他们看来那些不太正常的操作,还有对他这次节目结束突然安分这么长时间的疑惑,如今也逐渐掀开神秘面纱。
“那耿克礼现在是等不及了?不对,是耿邱实先有了行动,让他有危机感了,怪不得耿克礼那么急着拉拢合作伙伴。”祁焱自问自答,又说:“那他这么期待孩子,大概率就是因为孩子出生后能多拿到一份信托股权吧?”
祁太钺点头:“原则上来说,是的。”
单淞接着道:“但很难理解为什么耿邱实不提前要个孩子。”
“耿邱实不是结婚了吗?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除非他不孕不育……”祁焱张嘴就来,被两人瞪了一眼,埋头进栾以宁的怀里闭嘴了。
栾以宁不懂这些,安静在旁听他们讲,见他扑过来只略勾了下嘴角,顺势将手搭在了他背上拍了两下。
祁焱趴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老婆已经很久没发言了,反省几秒,即刻补救,把栾以宁拉进话题中:“老婆,你觉得呢?”
栾以宁微微摇头:“这方面还是单淞和二哥专业一点。”
“我也很专业!”祁焱急着开屏。
“嗯,你也专业。”栾以宁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
祁焱不安分地扭了半个身子,见他这副固执又认真询问自己意见的样子,栾以宁心头一暖,按他们刚刚说的思路想了想,说:
“我觉得按你之前说的耿家应该也算是传统氏族,那么耿老爷子对孙子的偏爱是一个出发点,但潜意识里对alpha继任家主传宗接代是另一个出发点,两个出发点有矛盾成分,但核心目的不会变,就是为延续家族荣耀挑选出色继承人。”
“采取复杂的信托方式,给予偏爱的小孙子一个选择的权利,如果他能力出众,自然可以争一争,如果只想偏安一隅,也不用为生计担忧。”
信托协议的修改本就是由于感性驱使出的动机,应该算是在商场厮杀一辈子的老人对儿孙最后的慈爱吧。
话落,祁焱愣了两秒才机械地用早早举起的双手鼓起掌,瞬即激动的心情一拥而上,他都想着不管老婆说了什么都要给面子地夸奖一番,但不愧是他家栾老师!哪用得着那些虚假的吹捧,就算不了解,也能字字珠玑,见解独到,总结精辟。
看到了吗?我家栾老师超厉害!
祁太钺和单淞看着疯狂炫耀的祁焱,无言片刻,默默跟着捧场。
栾以宁的话确实给了两人新启发,单淞说:“以宁说得有道理,其实即便耿邱实股份占比最多,只要耿家其他人抱团,他在耿家的话语权依旧算不上高,所以他有且只有一个竞争机会,而他的孩子不一定有,大概率只能通过信托获取股权收益。”
“这里的东西就太复杂了,实际上,耿家具体如何分配我们不需要考虑,我们已经知道耿邱实的选择了,他想争取,那咱们就不用再继续试探了。”
“是啊,我们要的也简单,只要把耿克礼摁死就好,耿家股权肯定有他们自己的调整方案。”祁焱兴奋劲儿还没过,跃跃欲试道:“要不让我去谈吧?”
“啧,”单淞把他扒拉到一边:“轮得到你?和合作商扯皮去。”
“……”祁焱嘟囔:“就给我受气的活。”
单淞耳尖正好听到这一句,调侃道:“正好磨磨你的脾气。”
祁焱:“……”
“淞哥。”祁太钺看看时间也准备离开了,他自然地起身,又自然地摊手伸到单淞面前,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摩挲了下,意思很明显了。
单淞:“……”这个弟弟还是要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