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谢晚只能当个眼神助攻,到快下班的时候,周爱民让谢晚换到了二助的位置,可以帮着止止血,清理一下腹腔了。
第二天科里晨会散会的时候,周爱民突然对护士长说:
“从今天起,给谢晚也排上夜班,夜班就让她跟着吴建。”
他们实习生,是没有排夜班的。
都是指导老师值夜班的时候,自己如果懂事,就会主动争取一起。
周爱民已近花甲之龄,又是主任,是不需要值夜班的。
只有危重病患时,下面的医生会打电话去他家里,请他过来支援。
周爱民这样安排,是担心谢晚的强度不够,让吴建也一起带她的意思了。
若是其他不求上进的人,听到这样的安排,肯定会以为周爱民在整谢晚。
但谢晚听了后大喜,她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晚上跑来混了。
很多手术,白天病患都去专门的科室了,急诊能收的病患种类单一。
反而是晚上,其他科室都下班了,什么样的病患,都会涌入急诊。
所以在急诊锻炼最大的,反而是夜班的时候。
吴建却一副嫌弃的模样嘀咕着:“嚯嚯,老东西,自己也知道自己老了,上不了夜班,这才把徒弟还给我带,尽知道占我便宜!”
会后,吴建昂着头对谢晚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我是你二师傅,听到了没?”
谢晚狗腿兮兮的点头,“吴医生,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肯教我,你就算说是我二大爷都行。”
当晚就是他俩人值班。
到了九点钟,谢晚陪着吴建查了一遍房。
急诊这边有六十个床位,这边的病患住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基本上病情稳定后,就会转运到其他科室。
病情不稳定的嘛,那就只能去殡仪馆了。
反正想一直待在急诊是不可能的。
查房花了一个小时,谢晚看着吴建跟那些病人沟通,叮嘱家属晚上要注意些什么,有情况要立即呼叫护士站。
到了十一点钟,吴建在医生办公室睡着了,让谢晚有病人喊他。
他白天上了一天班,晚上还要值夜班,确实辛苦。
谢晚正在整理病历,护士台那边喊她过去看看。
谢晚刚到,就看见一个小伙子扶着一位老人,焦急的冲她喊着:
“大夫,我爸肚子痛了一天了,你快帮他看看。”
谢晚请护士推了个床过来,让老人躺下。
她在老人的腹部按压后诊断,估计就是急性阑尾炎,但问了小伙子老人的发病时间后,有些担心已经穿孔。
“小柔姐,快去把吴医生叫起来,可能需要紧急手术。”
谢晚推了心电仪过来,给病人打了心电图。
吴建过来诊断后,让立即准备手术室。
“应该还没有穿孔,但再脱是肯定要穿孔了,让家属签字。”
洗手的时候,吴建笑道:“要不这个你直接上手吧?我给你当一助。”
谢晚大喜。
她混夜班,就是为了混这样的上手的机会。
之前跟着吴建她已经将阑尾手术学会了,但也只能助攻,吴建也不敢让她主刀。
现在周爱民态度松动,吴建的胆子明显更大了,竟然同意让她主刀。
“亲哥……”
“叫二师傅!”
“好吧,二师傅,这不会违规吧?”
吴建一愣,“违什么规?你是不会做吗?”
谢晚小心的问道:“我还是实习生啊?没有医疗科查吗?”
吴建更糊涂了,“我正常带学生做手术,查什么?
实习怎么了?你不就是来学习的吗?
不让你主刀,你以后如何独立做手术?”
谢晚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七十年代,医疗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更没有后世那么恶劣的医患关系。
在医学院里,老师带徒弟,看你学会了,就会让你多上手练习,希望你尽快能够独挡一面。
谢晚的心情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当初她选择学兽医,而不是直接学医,并非她成绩不好,而是她真的被电视上那些医闹事件给吓着了。
即使她非常喜欢医学,也不敢从事这个职业。
不仅仅医闹,在后世甚至医生还有性命之危。
若是病患没有救过来,患者家属捅了医生的事,都发生了不少。
“生在这个淳朴的时代,真好!”
谢晚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吴建侧头瞅了她一眼,“咋的,不就是上一台手术吗?你还想即兴赋诗一首?”
“阑尾只是一个小手术,你平时看我做了那么多,这两天又跟周老头偷了师,怎么也该让你上个手了。
别怕,有我在旁边,有问题我会及时制止你的。”
谢晚嘿嘿一笑,“我知道了。这不是第一次,我还有点兴奋吗?”
吴建颔首,“你算胆子大的了,就算是男的,第一次开膛破肚,有些都会吓得腿软。”
谢晚一想,做阑尾这种腹腔手术,可不就是要开膛破肚吗?
麻醉师叫刘春洋是一位四十几岁的老医师,平时跟吴建关系不错,看见两人站的位置,明白了今天是谢晚这个实习生主刀。
不过患者还清醒着,几人也没明说,免得患者担心。
刘春洋给了谢晚一个鼓励的眼神。
谢晚双手抱拳,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在一台手术中,麻醉师实在太重要了。
谢晚开始选择切口位置。
后世的阑尾手术,大多采用腹腔镜手术。
可现在还都得开腹。
阑尾手术切口一般选择在右下腹压痛最明显的麦氏点,肚脐和右髂棘连线中外三分之一的地方。
谢晚选择了采用右下腹斜切口动刀。
看见谢晚稳稳的用刀划开患者的腹部,开始探查阑尾,麻醉师刘春洋有些意外。
“小谢这不像是第一次主刀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