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让这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所有人。
老斐更是挤开人群,迫不及待的告诉斐让这个噩耗。
“斐让。。啧啧,若是让你姑姑知道了,她还会爱你吗?”
“怕是会跟你拼命吧?。。。不愧是抱养来的,根本养不熟!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斐一直记恨着妹妹把斐让抢走。
虽然老斐不乐意养斐让,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只扔给他一袋面粉,但斐让不照样活下来了吗。
妹妹这么一嚷嚷,搞得他多穷多小气一样,直接把斐让带走,让老斐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了很大的面,回家都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这笔账,老斐理所当然的算到了斐让头上。
“呕——呕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斐让疯狂的呕了出来。
斐让已经割了太多肉,消耗了大量能量,食物一进入胃里,身体就迫不及待消化,那胃酸堪比硫酸强劲,不过那么短的时间,那肉就消化大半。
呕吐物里大部分都是水,少量的。。。已经看不出具体样子。
“咦,好恶心。”
“别浪费啊,那可是。。。”
那群罪犯打趣,还没说完,就噗嗤一声,笑的前仰后翻。
恶心恐惧与罪恶感裹挟,斐让疯狂的呕吐,恨不得把整个身体掏空。
但也无济于事,那肉早已化为了能量,让他断掉的骨头痒痒的,四肢那里伤口没那么狰狞了。
斐让前十年很苦。
别的小孩都有父母爷爷奶奶,唯独他,只有一个不靠谱的赌鬼爹,动辄打骂挨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皮包骨头,胃部痉挛,砸伤打伤磕伤冻伤,斐让最落魄时甚至还抢过宠物狗的饭。
他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就在他因为冬天买不起厚衣服,高烧三天,一个人躺在老宅等死的时候。
姑姑出现了。
姑姑跟姑父真是很温柔的人,给他饭吃,给他买新衣服,让他上学,甚至关心他疼不疼,饿不饿。
那是他唯一感受到的温暖,那是真正的父爱母爱。
斐让对此坚信不疑。
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姑姑姑父迎来了亲生女儿后,斐让藏在心底的恐惧就彻底爆发了。
时刻担心会被赶出去,赶到那个阴暗潮湿夏天甚至有蝎子的老宅。
那种恐惧,转化成了爱意,斐让竭尽所能的表达出疼爱这个妹妹,事无巨细时时刻刻没有一丝松懈,哪怕伤害自己也没有半分责怪跟埋怨的扮演24孝好哥哥。
任凭姑父再怎么拿放大镜找,也找不到一丝错处,夫妻二人就将就着,把斐让给留了下来。
斐让也很懂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跟狗一样摇尾乞讨奢求被爱而已,对待果果倒是真做到了爱屋及乌。
若是没有意外,这种伪装大概能持续到姑姑姑父老死为止。
而现在,出了意外。
。。。
“呕——”
斐让几乎要把胃给吐出来。
紧张,恐惧,化为一双大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
姑姑姑父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勃然大怒?指着他鼻子大骂?
还是直接拿起菜刀,要砍死他。
或者是……
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老死不相往来?
“呕——”
光是想想,斐让就不能呼吸。
他无法想象那种场景,那远比当初一个人被扔到阴冷潮湿黑暗的老宅令人窒息。
若是十岁前的斐让,还能忍受。
但是十八岁的斐让,已经站在阳光里生活了八年,被真情实意的爱意包裹温暖,若是那爱意突然抽离,重新变成一个人的话,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斐让有病,病的很严重,只是他善于伪装,把自己狰狞的宛如寄生虫般的贪婪依附在他人爱意生存下的自己给藏起来了。
哪怕那爱并没有百分百的浓度。
但那也是爱啊。
斐让可怜的孤独的人生里唯一汲取到的货真价实的爱意。
哪怕稀薄,也足以让他画地为牢。
斐让这副可怜鬼的样子很好的取悦到了这些罪犯,这些鬼东西甚至开始细细说起几个小时前他们一群人是怎么对待女孩的。
如何折辱,那女孩是如何哭喊着找哥哥找爸爸妈妈的。
斐让很想把耳朵也割掉,但等他意识到听见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鬼还疯狂的喊爸爸妈妈呢,笑死,她爸爸妈妈早就死了,现在一家子人都能在下面团聚了。”
“哦对了,他们早就团聚了。”
脑袋轰的一声,斐让理智的线彻底断了。
“你说什么?”
少年这副样子还挺吓人,那人呆愣了一下,突然捂着嘴笑了。
“我是说,看评论区。。。”
那人提高了音量,挑衅的说。
“不可能!斐城那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杀了她!”
老斐挑了挑眉头:“有什么不敢的,她当初不肯卖房捞我出来,眼睁睁看着我马上坐牢时,怎么不念着我是哥哥了?”
是了,老斐是个畜生,这一点斐让一直知道。
但人怎么能畜生到这种程度。
“哇——”怒急攻心,斐让吐出一口血。
死了,真的死了。
斐让有过猜测。
姑姑姑父虽然待自己没有果果好,但也把斐让当自己的孩子养,付出的心血耐心不是做假,怎么可能九天都没来看过一次。
斐让一直安慰自己是他们忙着照顾果果,没想到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出现了。
“你们这些畜生!我杀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斐让突然疯了一般挣扎,猛烈的晃动,让床铺都跟着晃。
但他没有了四肢,还被两根铁钉死死固定,跟案板上缺水的鱼一样,任凭再怎么晃,也只是让伤口撕裂,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那滑稽的一幕,逗得罪犯们哄然大笑,跟看小丑一样,看着斐让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