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领袖的回复了吗?”
废弃的工厂大楼内,伴随着上午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进破烂的的水泥地板,身材健硕,浑身肌肉,胸前捆满绷带的棕发男人扭头看向身旁手臂绑着绷带的光头男人。
“没有,”
光头男人摇摇头,“领袖他可能又去荒野上了,您知道的,荒野上没有信号。”
说着,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周围一个个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势的‘同伴’,小声的说道,
“其实您不用太担心的,您跟了领袖这么久,也知道领袖的是个开明的人,
“而且咱们这次的计划,也是您和那几位一起商量出来的,获得了领袖准许的,虽然最后只有您活了下来,但是也不意味着这是您的错。
“昨晚上很显然是那些异端分子准备已久的袭击,他们与联合工业结成了联盟,是我们没想到的,这座城市是他们的老巢,他们本身实力就要比我们强上很多,”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棕发男人胸前的绷带,
“而且您昨晚上与那帮混蛋异端分子的厮杀我们是看见了的,好多兄弟都是受您的掩护才跑出来,您也受了不小的伤,您的伤势都是功勋,领袖他老人家看得见的。”
“我知道,”
棕发男人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回过头来,看向光头男人,“我其实主要担心的不是领袖那边,而是那帮异端分子那边。”
“现在虽然那帮异端分子势大,”
光头男人立刻接话道,“但是他们扭曲了永恒光芒的教义,迟早会遭到神罚的。”
“那是必然的,”
棕发男人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伤员,“不过在那最终的神罚到来之前,我们得先保存足够的有生力量。”
“是的,是的。”
光头男人跟着哂笑两声,他知道刚刚的‘表忠心’有些不合时宜。
“而且,”
棕发男人回过头来,看向光头男人,“你不觉得,那些异端教徒,每次都能找到我们,有些太不合理了吗?他们对这座城市的掌控,恐怕还没有那么强?”
他目光向下,审视着中年男人。
“大人,您要相信我!我对教会忠心耿耿!”
光头男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快速说道。
“我没有怀疑你,”
棕发男人摇摇头,抬头扫了一眼整个屋子里所有的成员,“不过不能排除那些异端分子在我们之中安排了奸细的可能,”
他转过头去,再次看向窗外,“安排一下,再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就离开这里,如果这次他们还找到···”
咚···咚···咚···
男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扇锈迹斑斑的老旧铁门缓缓震颤起来,轻缓的敲门声骤然响在了寂静的大厅内。
“大人!”
光头男人瞬间整个身子一僵。
“戒备···”
棕发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房门,然后立刻抬起手,示意所有人戒备,一道道金色的光辉在他肌肤上亮起,勾勒出细密的纹路。
他快步走到了铁门前,然后示意最靠近铁门的一个伤员起身开门。
那个伤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起身,手放在铁门门栓上,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铁门。
一个穿着棕咖色夹克外套,浑身挂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小商品,肤色偏黑,留着银灰色的络腮胡,看上去就像荒野流浪者商人一样的老人出现在伤员的视野中。
他微微一愣,刚想出声训斥这个荒野流浪者,但下一秒,一声惊呼就从他耳后响起,直接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领袖!您怎么来了?”
棕发男人稍稍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门外的老人。
“怎么,我不能来?”
那个皮肤稍显黝黑的荒野流浪者老人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然后他笑呵呵的从已经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的伤员身旁走过,看向棕发男人,“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
棕发男人摇摇头,似乎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卡了一下才说道,“我还以为您现在还在荒野上,之前一直没联系上您。”
“我那个手环没电了,”
老人进入大厅之后,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伤员,“你们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那帮异端分子隐藏了很多实力,还联合了控制了这座城市的大财团,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
棕发男人缓声解释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大厅的正中间。
“没事,胜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异端分子在这里经营多年,势力强大,而我们弱小,输的也不丢人,”
老人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棕发男人,“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来斥责你战败了的,我过来只为两件事。”
棕发男人一愣,立刻说道,“您说。”
“第一,”
老人继续往前走,声音平静,“你们知道那些异端分子所谓的‘神国’的线索了吗?”
“还差一点,”
棕发男人回答道,“之前和您汇报过的,我们原本准备昨晚上去取回木牌的,但是似乎出了一点意外,那些异端分子的主教堂昨晚上直接倒塌了,里侧教堂也消失了。”
“东西呢?”
老人平静的问道。
“我们的人都没有出来,”
棕发男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的答道,“异端分子的人似乎也没能从里侧教堂中出来···”
“光辉日冕也落在里面了?”
老人继续问道。
“是的,”
棕发男人有些紧张的点点头,“我们存活的人都是在表层教堂行动的,没有人知道昨晚上那些异端分子的里侧教堂里发生了什么,光辉日冕可能彻底遗失在里面了。”
“出现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
老人看着棕发男人,出声安抚了一句,然后接着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
他面色平静,站在棕发男人身前,如同一座威严的雕像,
“你为什么要背叛教会?”
整个大厅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仿佛能听见一直跟在身后的光头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您在说什么?”
棕发男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注视着老人,声调微微拉高,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愤怒说道,
“我为教会流血流汗,您觉得我做的不好,可以惩戒我,驱逐我,甚至将我处以极刑,我认罚,但是您要把一个‘内奸’的罪名安放在我的身上,抱歉,我不能接受。”
“所以洛克威那家伙,没有你隐藏的好呢,”
老人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叹了口气,“孩子,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也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他注视着棕发男人,“所以,那些异端分子究竟给你说了什么,让你愿意如此忠诚于他们?背叛永恒光芒的信仰?”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棕发男人低下头来,他似乎意识到老人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辩驳已经失去了作用,他起伏的胸口渐渐趋于平缓,缓缓说道,
“我并没有背叛永恒光芒,我一直追随着永恒光芒的步伐,您是一个信仰坚定的人,您是不会理解宗座的理想的!”
“是么。”
老人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道细密的光辉纹路覆盖了棕发男人的身躯,恐怖的威势从他的身体里延伸出来的,他骤然抬起手去,一爪抓向老人的喉咙。
“领袖,小心!”
光头男人失声喊道。
但就在他声音吼出来的瞬间,一道橙色的光辉已经在老人的左眼中汇集,这些光辉瞬间覆盖了老人的眼睛,在老人浅褐色的瞳孔上刻画出一个镶嵌着紧闭眼眸的倒三角形。
也就在老人眼中光辉亮起的刹那,棕发男人身上的纹路如同被凭空擦去一样消失,他的力量也在迅速消逝。
下一秒,无数金色光辉汇集而成的长矛在老人的身后浮现,一道道长矛如同流光一样穿过了棕发男人的身躯。
等到光头男人的话语完全落下,棕发男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插满金色长矛的刺猬,无数带着橙色光辉的鲜血顺着那一根根金色长矛刺穿的伤口流淌而下。
棕发男人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老人,他瞪大眼睛,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老人轻轻抬手,那些金色的长矛瞬间崩碎,化作流散的光辉,重新汇集进老人的身体。
棕发男人千疮百孔的身躯踉跄了一下,倒在了老人面无表情的身前。
“领袖?”
光头男人小心的走过来,看向老人。
“你这次做的不错。”
老人轻轻点头,“等这件事之后,西北的教会都由你负责了。”
“是!”
光头男人兴奋的点点头。
嗡嗡——
就在这时,老人身上传来轻微的震动的声响,他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出来一个崭新的手环。
然后他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文字,眉头微挑,脸上露出稍显意外的表情。
“领袖,是有什么事情吗?”
光头男人看着老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这位老人刚刚面对棕发男人的背叛的时候,都没有表现过这样的意外的表情。
老人瞥了一眼光头男人,脸上挂回了刚进门时的平和笑容,语气温和的回答道,“一个本来应该死掉的小姑娘,刚刚给我发了个消息,”
——
殡仪馆
何奥注视着眼前放在停尸床上的两具遗体,目光稍显无神。
“你在这里啊,”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端着水壶的维莉站在了何奥身侧,“莱娜小姐呢?”
“离开了,她要去抓紧时间收集一些超凡材料。”
何奥的目光稍稍回神,缓声说道。
维莉这时候也看见了身前的两具遗体,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何奥身旁。
过了好一会儿,何奥回过神来,看向她手中的水壶,“你的奶茶煮好了?”
“嗯,”
维莉轻轻点头,举起了手中水壶,“要尝尝本小姐的手艺吗?”
“走吧。”
何奥转过身,向着停尸间外走去。
维莉跟在他的身侧。
在离开停尸间前,维莉看了一眼何奥。
小少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轻点头。
于是维莉伸手按下了那两个对应着伊洛父母尸骸位置的火化按钮。
漆黑的小机器人从停尸间的深处驶出,开启的停尸间门缓缓在何奥身后关闭。
冰冷的空气拂过少年的脸颊,两人回到了殡仪馆进门处的客厅。
维莉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何奥。
“谢谢。”
热腾腾的烟气驱散了少许的寒冷,何奥伸手接过奶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眼睛微微瞪大。
“怎么样,好喝吧?”
维莉笑着看着何奥,“杰科叔叔说我煮的比他的好喝多了。”
“还可以,”
何奥咂咂嘴,坐在了火炉前的沙发上,电视上依旧在播放着当初联合工业成立的画面,“说起来,今天怎么没看到老杰科。”
“什么叫‘还可以’,我这个是职业水准的,”
维莉也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这个殡仪馆下午才开业,杰科叔叔通常情况下下午才来,不过殡仪馆的所有流程操作我都会,所以他来不来其实也没事。”
“说起来,”
何奥看着电视里正在做演讲的年轻时期的市长恩迪尔,“你应该也认识市长恩迪尔?”
“当然啦,”
维莉喝了一口奶茶,对于她来说,通常只在电视里出现的政客和财团大人物,是她所接触的日常,
“恩迪尔叔叔和我父亲是挚友,他在我父亲死后帮了我很多,我能顺利的继承父亲的遗产,他出了很多力。”
“我感觉他现在的行事方法,似乎和当初已经有了一些区别。”
何奥把电视里慷慨激昂演讲的年轻市长,和伊洛脑海中那个满头白发,似乎什么也不争的老市长对比了一下。
恩迪尔一直是温特市的市长,他一直很受温特市民的支持,联合工业似乎也没有换人的想法。
“怎么说呢,或许和我父母的去世有关,”
维莉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我父亲从联合工业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我的童年里,恩迪尔叔叔经常来家里做客,并且经常和我父亲一讨论就是一整夜。
“那时候的恩迪尔叔叔似乎很想让父亲重掌联合工业,做了很多努力,我父亲也经常为他的演讲站台,直到我父母遇刺。”
维莉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声音稍低,
“那一天晚上,恩迪尔叔叔一夜白头,从那以后,他就没有了任何激进的措施,也不再试图改变联合工业董事会的思想。”
“听起来,他似乎知道你父母死亡背后的‘真相’?”
何奥喝了一口奶茶,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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