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好拿捏了。

    当着一家人的面，我围着他们踱步起来。

    过了半晌，大小姐见我还在低头沉思，又是开始阴阳怪气了。

    『行不行啊？不会只是说去跑腿或者进厂上班吧？沐叔可是病人，以后的营生决不能太操劳。干重活也肯定不行，万一伤了元气呢？』

    『你说的是，我也这样想。不能干体力活，不能进厂上班。那些地方劳动强度太大了，去厂里的话，有时候得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又得倒时差换班。沐叔大病初愈，肯定不能干那样的活。』

    沐父听到这儿，倒又摇摇头，语气有些老实。

    『这没什么，能挣到钱就好……要是能挣钱，我宁可受点苦也好。』

    『你看，沐叔，你又来了。』我无奈的摇头道：『刚刚跟你讲好，干活可以，不能把身体干垮咯。你这昏了几年，体质大大下降，往后那些又苦又累的活是不能沾的。』

    沐母又是道：『可你叔……他也不会啥特长啊。他又不会电脑。那些天天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坐着打打字看看文件的岗位，他也没那本事能找的着啊。』

    『也是……』

    我想了一阵子，又道：『最好是别让他一个人干，得有个人平时帮着打打下手。没人照看他，突然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这样想也对。』

    沐父又忍不住，撑着拐杖起了身。

    『其实我有个想法，你看我不是会开车么？要不去人家哪个地方看看要不要司机。开车的话不一定很累吧？或者说找大货车，跟车去外地跑一跑混两个小钱。』

    『这就更离谱了。』大小姐坐在位置上，翘着美腿，优雅的端着茶杯。

    她接着道：『连我都知道那种岗位没日没夜的就是开车，你感觉是坐着，其实比进厂还累。长年累月的连个家也回不了。那不是白让人担心么？』

    沐母也是按住他，语气有些严厉。

    『你看你，想法比他们还离谱。真要干这样的活，别说他们，连我都急了。你都几年没碰方向盘了，异想天开的能有人要你么？再说，你就会开个小面包车而已。咱家以前那小车，前几年抵债卖了。你现在连车都没有，还考虑啥？』

    沐父唯唯诺诺的点点头，自己又坐下去了。

    我则说沐叔以前当生产主管，现在有没有考虑重返岗位？

    他一听到这，连连摇头。

    『我一开始倒是想，回厂里一看才知道，现在各地的厂都装了新机器，那都是新一代的操作方法。老机器都淘汰了……面对新机器，咱也没那个经验和技术啊，你想当生产主管，连机器都不懂的话谁要你啊？你要是不懂这些，怎么去管手底下的师傅们？人家还觉得你走后门进来的呢。总之，现在的我，是大到老板不要，小到师傅都不服咯。』

    『…………』

    这么一想，沐父往后的人生还不知何去何从呢。

    进厂太累熬不住、自己以前的手艺被淘汰了、干别的又不现实。

    咱刚搔头一阵，听到客厅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沐夕月穿着拖鞋走出来，头发披散着，显然是解开了辫子。

    她没戴眼镜，看到我们以后顿时一愣。

    『你们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呀？我还纳闷呢。还以为你们没空来做客。』

    大小姐则是淡笑道：『夕月，是你爸妈有事跟我们商量，怕影响到你学习，我们就没叫你。』

    『……』

    众人沉默，后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