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机窗边,沃森随手抓起一块椅背垫巾擦干净脸蛋,重新把防毒面具戴了起来。他一路走回警卫休息室,人们正在对伤员和尸体进行清理。在一地残骸中,有具尸体非常特别——
那是冬兵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
机舱守卫们十分英勇,在紧急时刻采取了不要命的拖延打法,逼得这名冬兵不得不近距离引爆手雷,去掩护队友脱离现场。而他自己也因此遭受了不轻的伤势,最终被增援乱枪击毙。整个脑袋残缺不全,已经完全辨认不出面貌了。
不过沃森也没有必要去回忆。
所有敌人身上的引爆器都被收走,现在机舱内的搜查也接近结束,很快就能彻底清除所有安装的炸弹。有两处炸弹设置了定时引爆,所幸都被守卫及时发现。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敌人用于干扰通讯的仪器被找出来了,现在大部分守卫都在一边清理,一边挨个呼叫自己的原队友。
作战指挥室忙得一团乱。
机体状况、人员伤亡和损失统计等一大堆东西需要确认,更别说一团大型雷暴云正紧紧追赶,身后还有一架不明敌方飞行器,实在不是什么能够下来喝茶的时候。
可惜沃森对此没什么好办法。
他总不能端着saiga-12去把那架飞机揍下来。
老霍华德给的箱子里虽然还有其他装备,但都不适合用来击毁超大型飞机。女通讯兵在耳机里说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护卫机队正在与敌人交战,就在沃森思考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一枚导弹从窗外掠过。
紧接着冒火的f-15战斗机坠了下去。
下一秒,雷电刺中眼前机翼。
这幅画面犹如双眼直视闪光弹,电流在金属板上四散而开,冲向末端的放电条。机身再次化解了这次雷击,可是沃森觉得,如果再继续劈几下,说不定就要出现问题了。看着天空中机动的战机,他心里开始羡慕起还未出现的钢铁侠来。
至少人家能飞,甚至追得上战斗机。
哪像自己,只能在飞机里晃悠。
在《虐杀原形》的游戏里,玩家也不是不会遇到敌方飞行载具,可那基本都是行动相对缓慢的直升机。熟练的高手可以在高楼表面辗转腾挪,拉近距离以后选择投掷物体,或者干脆就跳上去拆。然而制作组几乎没有在游戏里设置能和玩家交手的敌方战斗机,估计他们也没想好,黑光病毒应该怎么对付这些平均时速将近2000km的高科技结晶。
现代战争毕竟不会只在地面上进行。
沃森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dc系和漫威系能飞的角色挺多,排除掉钢铁侠、雷神这类依靠高科技或者外物的类型,仅仅针对超能力的话,自己也有不少选择。
比如说氪星人?
问题是古一老太太目前好像没有氪星人的消息......
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打断了沃森看着机窗外发呆的动作。飞机再次开始歪斜,通道上整队的守卫们顿时挤成一片,还有不少杂物摔落在地上。
......
指挥机外的夜空中,激战一刻也没有停歇。
“这里是克劳恩,双发动机失效,襟翼无法控制,我现在跳伞。”
法师队队长科诺克紧紧抓住操纵杆,看着下属克劳恩的f-15战机驾驶舱爆开,人影连带座椅喷射到半空。他控制飞机进行侧翻,直到看见一顶降落伞在下方绽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仅仅是被导弹爆炸所波及,而不是命中。
克劳恩简直走了狗屎运。
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呢?
如今的联邦空军早已开始强调超视距作战,飞机搭载的中长程导弹完全可以在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外解决目标。驾驶员的肉眼都还没能看见敌机,自己的导弹就直接炸过去了。如果不是突遭埋伏、战术考虑或者任务需要,基本很少会像二战那样,陷入各种需要极限机动的近距离缠斗中。当然,就像现代步兵依旧需要贴脸巷战一样,近距离缠斗也从来没有在训练课程上消失过。
但眼前这架黑色巨鸟简直推翻认知。
科诺克从未见过这种飞行器。
首先就是它巨大的体积,目测宽度要超过百米;而且机身表面也十分光滑,几乎所有的导弹都是从内部发射出来的......没错,这架看起来像是巨型b-2轰炸机的玩意,确实可以发射导弹。它身上的发射口很多,光是眼睛见到的就有足足8个。
而且黑色巨鸟的防御能力很强。
一开始法师队试图远程毙敌,可不管是aim-7麻雀还是aim-9响尾蛇,统统都被对方漫天飞舞的干扰弹给避了过去。鉴于黑色巨鸟还在持续攻击保护目标,法师队不得不选择靠近,试图通过缩短导弹飞行距离来提高命中率。
于是战斗就变成了双方导弹互殴。
所幸法师队并非毫无战果,刚才他们成功进行了一次多方向导弹齐射,其中一枚成功突破干扰弹屏障,击中了那架黑色巨鸟的侧翼。然而代价就是己方一死一跳机,在跳机的克劳恩之前还有个队员不幸牺牲,连人带飞机直接被炸碎,话都来不及说。
现在科诺克很担心队里的年轻成员,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刚才空中指挥机已经传来讯息,敌方疑似拥有可以制造雷暴云的手段,克劳恩的f-15刚才就是因为遭到雷击,才被飞弹爆炸的碎片波及。
“都集中注意力,各位,我们还有机会。”
科诺克扫视几眼仪表盘,重新检查了一下机身的状况:“trigger,我会和布朗尼在前面重新进行一次牵制,你找机会从攻击死角逼近发射导弹。”
嚓!
trigger那边传来一阵电磁干扰般的通讯声音,随后他那架f-15c就调转机头绕向侧面。科诺克知道对方已经接受指令,便开始呼叫另外一名队员:“听到了吗布朗尼?准备好我们就开始。”
“收到。”
两架战机在夜空中调头划出弧线,正面朝着那架黑色巨鸟扑去。不出意外,被雷达锁定的警报声再次响彻驾驶舱。在科诺克的视野中,黑色巨鸟身上足足亮起6个光点,下一秒,导弹拖曳着的橙红色尾焰直击眼球。
“fox3。”
两架战机分别发射一枚aim-120阿姆拉姆导弹,随后便喷洒着干扰弹进行机动规避。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操作,科诺克在战场上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再一次的,急促报警声在耳边消失,他感受着机身的颤动,明白自己又从幸运女神手上赢了一回。
只希望trigger别掉链子。
正在这么想着,那架尾翼上涂着三道爪痕的f-15c出现了,只不过那并不是科诺克一开始所预料的位置。他本以为trigger会借机绕到敌方身后,贴近距离发动攻击。当看到对方在雷云顶峰冒头时,科诺克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新人的胆量。
鹰式战斗机贴着闪电直冲而下。
展翼穿行于雷光之中,如同天穹神罚。
几乎所有剩余的导弹都被依次发射出来,机首下侧的m61a2火神式20mm机炮怒吼着,炽热弹链撞上了笨拙的黑色巨鸟。爆炸的闪光亮起,像是煤气管道起火一样蔓延开来,f-15c偏转机身,从浓重的干扰弹云雾中掠过。
“漂亮!”
空中指挥机内的房间里欢呼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鼓掌。但还没等他们开心几秒钟,屏幕上的黑色巨鸟就喷射着尾焰,加速向前超了过去。
“快快快!机首画面调出来!”
作战指挥室一阵手忙脚乱,等到新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那架黑色巨鸟已然升入前方远空。
“敌机正在撤离。”
法师队队长科诺克的声音传进来:“见鬼了,这是什么速度......”
指挥官看着屏幕中远去的亮蓝色尾焰,皱起了眉头。机身受损还能飞出这种样子,那架黑色巨鸟的表现完全出人预料。尤其是考虑到对方密集的导弹发射能力,还有那个诡异雷暴云,他已经联想到事情结束以后,情报处那帮人拍桌子吵架的画面了。
“那个......长官?”
女通讯兵莱妮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要发布警戒解除通报吗?”
......
战斗终于结束了。
看着几架f-15c再次回归护航状态,沃森把目光从机窗外挪开。他这几分钟一直徘徊在vip间附近,并没有进入到作战指挥室里,因此从机窗看到的战斗过程也极为有限。如果护卫机队溃败,自己恐怕要冲回vip间,把卡特老太太塞进特制防护服,然后抱着对方一起跳伞了。
或者赌一手驾驶员能不能成功迫降。
好在结局不错,除了巴基死掉这一点。
沃森转过身走向底舱,趁着大部分机上人员都在收拾现场,他准备去吸收藏进角落里的蜘蛛女侠尸体。一路穿过人群,在进入成员娱乐间时,被集中起来的尸体摆满了地板。沃森看见那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黑人守卫,以及曾经和自己打过照面的瑞德队长。
还有几个负责操作仪器的女兵。
九头蛇并未对她们手下留情。
有不少人在这里寻找自己的队友,试图给残破的尸体辨认身份。沃森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走过去,踩着悬梯进入底舱。
十几分钟以后。
从地板上坐起,沃森左右扫视几眼,听到有对话声从一侧的舱门附近传出。
看起来没有人发现自己晕了。
虽然吸收了蜘蛛女侠,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他所愿。一股热量正在体内四处蔓延,沃森体验过这种感觉,当时在浣熊市事件结束、随着狼群小队来到缅因州的那个夜晚,他就浑身热到几乎燃火,不得不匆忙躲进旅馆房间。
然后就进化出了性别转换能力。
现在这股热量还不算明显,沃森觉得自己待会或许可以去找卡特老太太,借口战斗太疲惫,然后溜上床锁门睡一觉。不过最好还是撑到飞机落地,再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做这件事,因为沃森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过去身体会有何变化。
打定主意,他扶墙起身,迈着稍有些酸软的腿向中层返回。
相比起冬兵约瑟夫,蜘蛛女侠杰西卡·德鲁被洗脑的程度更加彻底。她给沃森带来的记忆片段数量不多,其中大部分则是和一个老男人有关——
奥托男爵。
这是个十足的老变态。
在记忆片段中,沃森完全是以杰西卡·德鲁的视角,亲身体验了被这个老变态骚扰的全过程。杰西卡虽然被洗脑,但身体本能依旧还在,若感受到强烈不适就很可能会放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奥托男爵迟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可即便如此,沃森也已经觉得够恶心的了。奥托男爵那只手,就好像刚才真的摸着自己的屁股一样,他恨不得立刻敲碎对方的脑门。更令沃森恶心的是,如果这发生在现实中,他分分钟就能做到。但那只是记忆片段,像是个dvd光盘一样,只能眼睁睁看完。
伸手扶了一下头盔,他不禁感觉到有些讽刺。
蜘蛛女侠明明死在你手上。
现在倒好,你反而想着帮人家报复了,那不应该先给自己一枪吗?
黑光病毒吸收他人记忆的部分弊端就在这里显现了,沃森可以逐渐排除这种影响,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努力整理着有些杂乱的大脑,他重新回到了vip间门外。这里的警备小组已重新补充,甚至还加了人。
“零号特工。”
舱门边的士兵朝沃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在之前发生的战斗中,很多人都见识到了这位零号特工的战斗力;而且飞机上的炸弹能够被顺利拆除,也是托了他成功拷问敌人的福。
大兵们向来都喜欢凭实力说话。
因此很多人态度立刻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