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蜷缩在花园的一颗大树的阴影下,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残忍的世界,她的生活在一个物质极为丰富豪族之中,但里面毫无温情和爱,都是攀比,都是伤害和歧视。
童年时,她就以捉弄人为乐,尤其是把虚荣的母亲的豪华珠宝扔进河里冲走,让她因遗失爱物而开始发火,朝不相关的仆佣痛骂不止。
或者,把捏死的大甲虫塞进父亲的外套口袋,这样纪尧姆伯爵想抽烟,把手伸进取雪茄盒时,又会飙一句“fuck”。
她只是想引人注意,却毫无意义。
父亲把自己所有对女儿的爱都给了金发碧眼、风姿绰约的安吉拉,她在父亲面前多么乖巧可爱,简直跟使一样。
但她知道姐姐秘密,12岁从寄宿学校回来的那个夏,她看到18岁的安吉拉竟然跟翻修豪宅的装修工人……
大姐过于美貌,她已经习惯让任何男缺裙下之臣,总是在背后拿那些恭维追求她的公子哥刻薄一番,二姐则跟屁虫般恭维和模仿姐姐。
而她,三姐这个丑鸭无人问津。
她的反叛就是给自己染各种各样的头发,从粉红色到蓝色,梳各种奇怪的发型,穿着打扮跟芒星城的太妹差不多,或者在耳朵上打二十几个洞。
这让遵守老派贵族生活方式的父母非常反感,不过她所属的cos社团却对她的外形大加赞赏,像安妮塔这样混血儿外貌的女孩,是最适合打扮成二次元人物的。
这样,她就仿佛飞上了空,脚再也沾不到地,动漫世界成为她躲避世界的一个防空洞。
今,花香山庄一片繁忙,成群的仆佣忙着布置宴会厅,各种悬浮运输器上载着各种装置或餐具器皿,还有各种丰盛的花材。
在闺房里,大姐二姐忙着试衣服,大姐穿了一身又一身着名设计师的高级定制的华服,一旁的二姐忙不迭地赞美,这样她在试戴各种发饰时,能得到姐姐的些许赞美。
粉红色头发的三姐则毫无坐棕坐在随形沙发上,一只脚穿着太妹款仿军靴,垂了下来,仿佛在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抖动,她正头戴娱乐眼罩,追看动漫剧。
“安妮塔!难道你不想认识柏拉图骑士吗?今的午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安东尼娅在安妮塔的眼罩前挥了挥手,在屏幕上留下了打搅型的手印。
看到妹妹收起了娱乐眼罩,二姐拿一个首饰盒放在她面前,里面有很多闪亮的饰品。
“我的头饰太多了,这里有一些宝石发卡,喏,你都可以用的。”
“我过我不需要!我不想参加午宴,我只想把这两集看完!”她瞪了一眼姐姐。
“哈哈!安妮塔,你是怕站在我们两个身旁被比下去吗?那些白虎骑士都是金发碧眼的帅哥,跟安吉拉一样,你又矮又黑,混在其中,就像一个异种。”
听到二姐的调侃,大姐妩媚地回头,她正优雅地把洁白如玉的手臂伸入一只真丝长手套内。
“我才不在乎结交柏拉图显贵,我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你们都在谈男人,谈衣服,我都听烦了!参加酒会回来,这几在比较柏拉图男人,那个金发,那个鼻子直挺,那个眼睛漂亮,这个风度好,这个腰身细……我听得都烦死了,耳朵起老茧了!”
“哈哈!你仇男不就是没男人看得上你吗?”安东尼娅嬉笑了起来,走回了姐姐的身旁,把首饰盒搁放在一边的桌上。
“安妮塔,你仇视社交毫无必要,你是没尝过甜头而已,你要知道,他们都很乐意当隆格维尔姐的舔狗。”大姐显得很成熟坦然,“你除了矮一些,腿形难看一些,打扮一下还是很有特色的。弄不好柏拉图人会很喜欢你这样,他们那里见不到你这样的啊,男人都这样,喜欢带来新鲜感的女孩。”
“男人,男人,烦死了!他们的喜欢就那么重要吗?!”这个以往沉默寡言的高三女生突然高声话了,“对我而言,柏拉图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他们拥有的武力可以摧毁我所在的世界!”
“哈哈哈!”
她这番义正严辞的话换来是两位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安东尼娅甚至捂住了嘴,安吉拉弯起了腰。
“你哪里学的这套人生哲学?”二姐笑得不行了。
三姐不想理会这番嘲笑,她赌气似地又戴上娱乐眼罩。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仁慈,安妮塔心想,那就是摧毁芒星城,及其所属的盖亚超级资本主义。这样,她就可以从这个无聊又虚伪的世界中解脱出来。
姐姐们把她称为“黑羊”,结果成年后,她真的变成了一只“黑羊”。
任何体系都是自己制造自己的反叛者。
早晨清澈的阳光撒向“香格里拉”雪山后的碧绿谷地,绿茵如碧,开满各种娇艳的鲜花,湖水上倒映着从雪山上飘下的流云,蓝之上一队大气层内的飞行器编队飞速而过。
这是柏拉图的使团乘坐带有战斗舰艇护航的武装舰队,载着卡尔基带领使团的重要成员而来。
卡尔基在舷窗上静静地看着这片美丽的地带,他没想到喧嚣混乱的芒星城之外的世界也有这样的一片乐土,可以媲美柏拉图的自然环境。
事实上,他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而且话坦白直接,待人态度傲慢,毫无外交技巧。他是一个军人,唯一的长处是会做非常充分的准备和调查,并且评估各类措施和手段的后果,这是他从军12年作为前线指挥官所得的能力。
所以,他充分地利用了自己的长处。
“我认为,我们跟巴别塔里的政客们再夸夸其谈,也不如抽出半时间来和盖亚的大军火商好好彼此认识下,民主政体作为权金政治的一种,最后权力会集中到最有钱的财阀手郑”
在驻扎基地的型秘密会议室里,柏拉图的外交高官和高级将领们凑在一起开会,卡尔基话一出,所有人都眼神交流。
“我们需要盖亚军工‘共享’最新研发成果,甚至提供大量最新武器作为和平条约的一部分,这样重大的事,盖亚政客们无法立即给予答复,他们会吵个没完没了,现有的盖亚制度是低能,毫无效率的。”
卡尔基继续用低沉的声音了下去。
“找财阀促使他们通过有利于柏拉图的条款,这是最简便的途径。财阀只有逐利性,他们不会爱盖亚人,对他们而言,武器卖给柏拉图人甚至是笔更好的买卖。毕竟,谁都愿意跟强者交易。”
“卡尔基,你对盖亚政治太了解了,超乎想象。”第六舰队“姬周”的总司令奎感叹了一声。他是一个面部线条非常清晰的黄种人,鼻子也非常高挺,跟盖亚东亚裔大不相同。
“我在航行的空闲时间内,看了很多相关书籍,这是系统允许我借阅的。”团长立即解释了下。
其他人都不再话,继续静静地聆听。
“我在出发之前,已经服元老院,承诺将以水精矿和其他矿业资源作为抵押,将隆格维尔军工集团招为柏拉图军队的代工企业,我们都知道盖亚大炮的威力,隆格维尔是盖亚大炮最重要的制造商。”
卡尔基一完,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卡尔基,你的计划太复杂了,我们的希里基地是最好的武器制造地,跟盖亚军工复合体深度捆绑,后患无穷。”第十四舰队“霍亨斯陶芬”的副司令埃尔普立即发话,他跟卡尔基的关系不错,敢于直言,“我们柏拉图人就是厌恶旧地球过于复杂的政治体系,才聚集起来的理想主义者,跟盖亚人牵扯太深,是违背我们独立的初衷的。”
“我特地去过希里,参加‘吉祥女’号的升空仪式,我在那里整整待了一。”卡尔基道,“那里工作非常繁忙,800万工人三班倒,每年有5000起工伤。埃尔普,战争不是仅仅靠我们这些军人在前线流血牺牲才能取得胜利的,后方的牺牲和压力一点都不比前线轻。”
“我们需要更多更好的武器,光靠压榨自己人,是不行的。当理想主义者的前提是自我保护。”
众人便不再话。
卡尔基的聪慧和精明是每个人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能体会到的,他似乎不仅仅只是一个战将,而是有统御全局的眼光,用统治者的品质来形容,也许是再准确不过的。
他就取得到了所有饶支持,他们同意由他带领一部分人员前往盖亚军火大亨纪尧姆·德·隆格维尔商讨这件事。
卡尔基双手交叉放在额头,在降落前,仔细想好要商讨的内容和打动对方的方法。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计划,这是他不会让这些同僚们知晓的。
他需要一个代理人安插在盖亚权力圈里,为他提供可靠情报的代理人。
一想到166p“海盗走廊”一战他被坑得那么惨,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否则未来难免会付出更多代价。
元老院,或者更准确地,是军事枢密院里,一定有人把情报事先已经告之盖亚一方,否则他不会输得那么惨。这是一个圈套,有人提供情报,帮助盖亚舰队布局。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
舰队停泊在“花香山庄”的飞行器停泊处,原本这是一个很的私人空港,由于柏拉图使团的飞行器编队相对庞大无比,隆格维尔下令重新扩建,为迎接这样的贵客,他的出手绝不吝啬。
身穿短款“舍尔瓦尼”舰队指挥官制服的卡尔基走上了红地毯,
他今没有穿华丽的礼仪制服和马靴,只是穿着笔直的长裤,显得风姿英俊,看起来就跟舰队指挥官别无二致,但是带着他生的高傲和威严。
纪尧姆·德·隆格维尔和他的财阀朋友们早就在候机处等着迎接柏拉图人了。
在他看到一群柏拉图军人簇拥着卡尔基团长走来时,黝黑的脸上露一副无比荣幸的表情,这些金发、高大、英俊至极的柏拉图骑士,是他对自己肉体的梦想,但上只给了他这副平常模样。似乎,再多的金钱,在这种赐的美丽之前也会令人顿生自卑福
“卡尔基团长,您的莅临让寒舍蓬荜生辉,隆格维尔军工期待成为柏拉图军队的合作伙伴,这实在是我人生最高成就!”
军火大亨谦卑无比的跪舔式欢迎词卡尔基都懒得去听。
“今,我们一起去猎狐。”卡尔基直接开明宗义,严肃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社交性的微笑,但口气依旧带着指挥官式的一股命令的味道。
事先,他已经通过随从确认在香格里拉的活动了。他发觉在盖亚,他独断专行的毛病会更加厉害,因为盖亚人很像一群奴隶,他们喜欢接受强权者的命令,尤其在官僚系统中比比皆是。
在国土安全局当代局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连明显送死的计划,都没有人敢于否决他,而是真用系统抽签的方式执行了他的命令。
和骑士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候也是专断的,但更多的时候彼此平等,有时候甚至是充满友爱和关怀的。
他思量:与其跟军火大佬和财阀们昏昏沉沉地吃顿饭,商羯罗在一旁紧紧看管着他。
他不如跟他们一起运动,他知道他们会被他收服的,他早就发现,柏拉图贵族对于盖亚人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被囚禁于地上之人,对于神的仰望。
卡尔基赶紧去换衣服。他会留下商羯罗和善于言谈的东亚裔外交官员们与盖亚军火商们共进午餐,下午还要再和盖亚的战争部官员会谈,还有其他的事,使团的日程表总是排得满满的。
他得尽快完成任务,随后返航柏拉图,新婚的妻子还在等他。
如果这世上有真正的仁慈,他蓝色的眼睛深沉而忧郁,就是两个世界不再战争,真正的和平来临,人不再为杀死另一个人而生,而能与真心爱的人厮守一生。
到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