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的十九岁生辰波澜不惊,在梁州城当压寨妹子当得挺好。
生日这天,她先给药田里的雁归除了草,喂了鹿苑里的鹿和驴。
再到梁州城里逛了半天,香满楼里和徒弟们胡吃海塞了一顿。
临了,拎着一壶梅子酒往回走。
“还喝呀?”五儿有点不放心。
“嘿嘿”梁轻一乐,“就喝一点点!一点点。”
目光迷离,脚步虚浮,舌尖打转,这风姿有点妖娆……
“我还是先溜之大吉吧!”孙靖扭过头去,这师父没眼看啊。
孙靖溜了,只留下五儿一个人跟着梁轻慢慢悠悠往回走。
五儿也觉着挺丢脸的,平时那么雷厉风行的绿姑姑,喝完酒就成了个粘人的小猫咪。
“一壶清酒,一身尘灰,一念来回度余生无悔……”
带着三分醉意的调子,软萌缠绵,前世很流行的一个仙侠剧主题曲,不知怎么就从梁轻嘴里溜达出来了。
梁轻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住处。
只觉得脚底轻飘飘,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一头就要扑倒在床上。
“咦,好暖和,还有暖气呐!”梁轻感受这扑面而来的热气。
然后人事不省的倒在一个怀抱里。
“呀!”梁轻身后的五儿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一招制住,昏迷过去。
梁轻感觉自己昏迷了一下,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梁轻的眼睛有点朦胧,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他是个男人,一身白衣,戴着黄金做的面具。
能看出他的鼻梁很高,眉如远山,斜飞入鬓,眼如秋水,波澜不惊,这是谁呢?
梁轻一边端详,一边摇晃着脑袋,像是要从脑袋里揪出一个人来。
梁轻看着面具人,面具人也在看她。
此刻的梁轻,醉眼迷离,双目含痴,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因为喝了酒多了几分桃花色。
双唇微翕,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晃的人眼睛发晕。
额头几绺顽皮的发丝乱了,粘在瓷白的脸上,平添些许妩媚之色。
顾盼之间,摇曳生姿,真真儿的美人如玉!
领口不知何时已被她撑开了一点点,露出雪白的脖颈……
面具人感觉呼吸一滞,赶紧移开了眼神。
“你?”梁轻却不放过他,指着他的脸“我好像认得你!”
“哦?”面具人声音暗哑,浑身肌肉紧绷,暗地里握了握拳,才略微放松了些许,“那你说说我是谁!”
“我好好看看!”梁轻说着又盯着面具人的脸看了半天,像是看不清,总想凑得更近些。
面具人天人争斗了片刻,最后还是乖乖地把头伸到她跟前,给她看。
梁轻仿佛看得不够彻底似的,伸手去抓面具。
“叮”地一声,面具应声而落。
一张白玉无瑕的脸,映在梁轻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水汪汪,他能看到她眼里小小的自己。
而他眼中也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你真好看!”梁轻伸出手指,描摹他的额角。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
梁轻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指甲颗颗修剪得饱满整齐,如同小小的贝壳,散发着幽光。
皮肤细嫩如玉,指尖轻轻的在他脸上游走,指尖每划过一处,一处就火烧火燎。
凌云的强忍着要吞她入腹的冲动,勉强抱着她,想要固定她的双臂不动。
梁轻的手却无比灵活,终于划到了他的唇角,“啊,我认出你了!”
梁轻的指尖在他的唇瓣上跳舞,描摹着他的唇形,“你要笑一笑。”
“笑一笑更好看!”
“不要总板着脸!”
“装深沉会郁闷死的!”
凌云有点摸不着头脑,正自疑惑。
却不想,梁轻忽地搂住他的脖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呼吸相闻。
凌云不及反应,她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她的舌尖在凌云的唇上描摹了几下。
“果然是甜的!”
“好香!”
凌云如同遭遇雷击。
再不能动弹!
她的唇很软,落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我想你了”
“我好想你!”
“自从分开之后,哪里都是你!”
“这里也是你!”
梁轻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凌云的心跳如擂鼓,想要说点什么,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嘤嘤,”梁轻伸出双手死死抱着凌云的腰,带着哭音,“二哥,你是二哥呀!”
“二哥,我好想你呀!”
“嘭!”
凌云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半晌,他才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松开了梁轻。
梁轻头一栽,彻底醉倒了。
眼看梁轻就要撞到桌角。
凌云长臂一捞,又把她捞在怀里。
稳了稳心神,终于抱着她回到床上。
帮她盖好了被子。
凌云转身旋风似的离开了。
不过多时又旋风似的回来了。
“是你先轻薄我的!”
凌云揽起睡着的梁轻,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嘶!”梁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只觉得嘴角发麻。
抬手一摸,竟然有伤?
做梦被狗咬了,真的会受伤的么?
“五儿?”梁轻大声呼唤徒弟。
“你总算醒了,喝得烂醉,王爷送你的礼物都还没拆呢,这生日都快过了!”五儿絮絮叨叨。
“可有人来过?”梁轻问道。
“没有啊,一回来你就睡死了,大半夜的谁能来呀!”
五儿自己也睡了一会儿,醒来神清气爽,觉得就是喝醉了而已。
梁轻用指尖抚了抚自己的嘴角,感觉不大对劲。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好像梦到了被狗咬,还梦到了沐远?
“叫孙靖来!”五儿莫名其妙,大半夜叫徒弟干嘛。
孙靖一来,梁轻看禽兽一样的看了他半天,让他摸不着头脑。
最后,梁轻小手一挥,示意孙靖:“切磋一下”
又指了指五儿,“你俩一起上吧!”
师父有命,徒弟不得不陪。
于是大半夜,师徒三人开始切磋。
五儿的沁心剑法,孙靖的寒江剑法,都学有所成,两人各自都有趁手的兵器。
梁轻随手捡了根细柴棒,教训起徒弟来。
梁轻边打边训:“尊师重道知道吧?”
“数典忘祖被雷劈知道吧?”
“小小年纪要学点好知道吧?”
“你,还有你,说的就是你!”
……
梁轻指桑骂槐,借题发挥,五儿和孙靖两人被教训得莫名其妙。
又不敢真的和她对打,只当她是酒没醒,心里不痛快耍酒疯,这就形成了单方面殴打的趋势。
直到梁轻打累了,才扔了细柴棒,冷森森的瞪了孙靖一眼。
饶是孙靖是个猴,也不知道他师父抽的哪门子邪风啊。
“这是?”孙靖悄悄和五儿耳语。
“……”五儿指了指梁轻,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摆摆手。
“还敢交头接耳?”梁轻又看见了,“孙靖你也不小了,你个男孩子,以后别跟我们这些女人混在一起,去军中历练历练吧!”
梁轻一句话,把孙靖赶回军营,跟着幽冥队起五更爬半夜地操练去了。
“你是要嫁给陈裕的,以后和孙靖少来往!”连五儿也被告诫了……
梁轻夙夜未睡,临窗望月,四月初七,上弦月未满。
原来那梦里的二哥竟然也是个假的!
圣子凌云,一口气趁夜飞出梁州城外二十里。
宛如谪仙的脸,嘴里却吐出一句脏话:“狗屁的金童玉女!都是骗人的!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