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国外的朋友
作者:卓牧闲   滨江警事最新章节     
    趸船、001和老古董虽然去了三河,但白龙港客运码头依然热闹。尤其今年春节,一连迎来了三个喜事。

    首先是老葛局长在大家伙帮助下,勐追了魏大姐两个多月,终于感动了魏大姐。

    没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也没大摆酒席宴请亲朋好友,甚至都没发喜糖,只是把李主席、李卫国和两边在陵海的晚辈们请过来吃了顿饭,在饭桌上给远在燕阳的徐浩然、林小芹打了个电话,然后就住到了一起。

    魏大姐有些矜持,不好意思往他宿舍搬,是他屁颠屁颠搬进魏大姐宿舍的。

    然后是初六刚上班,港务局人事部和客运部的领导就赶到了白龙港,召集码头全体人员开会,邀请上午靠泊码头的江申、江浏号客轮的船长政委和白龙港派出所代所长陈子坤列席,宣布由张江昆担任白龙港客运码头经理。

    港务局换了领导班子,正在搞体制改革,要按照现代的企业管理经营,要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

    处长、科长等带有党政机关色彩的职务都没了,只剩下办公室主任和几个货运码头主任。

    货运码头主要负责装卸和给货轮加油加水,不涉及经营。

    客运码头既要卖票,也要负责上下客,要给客轮加水,还有一点货运业务,接下来甚至要独立核算,所以客运码头负责人必须是个多面手,在港务局内的“政治待遇”比货运码头主任高半格,职务是经理而不是主任。

    至于工资待遇,张江昆这个客运码头经理却远不如滨江港那几个货运码头主任。

    地方上都以经济挂帅,港务局这样的企业就更不用说了。

    货运码头能帮港务局赚钱,白龙港客运码头赚不到几个钱。

    船票分成是客运码头的主要利润来源,货运的利润几乎可忽略不计,卖一张船票赚两三块钱,再多轮船公司就不干了。

    春运期间坐船的旅客多,平时坐船的旅客少,最惨澹的时候一天只能卖三四百张票,遇到台风、大雾等恶劣天气还停航,平均下来一个月只有三四万元收入,刨去各项开支,根本无法给港务局创造多少效益。

    但不管怎么说做上经理就是白龙港客运码头的“一把手”,值得庆祝。

    再就是小龚去年回老家相亲没成功之后,高老师帮他介绍了个女朋友去年刚分到四厂卫生院的护士,小姑娘很漂亮也很崇拜公安干警。

    小龚的父母来白龙港过的年,见了小姑娘的父母,聊的挺好,打算五一节定亲,等够年龄了就结婚。

    总之,这个大家属院里喜事不断。

    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初六就上班了,但对大多人而言春节并没有因为初六上班而结束。按照陵海习俗,过年要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就在年味并没消散,大家伙正准备欢度元宵之际,竟迎来一个让所有人难以接受的噩耗,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小平同志去世了。

    连从来不关心国家大事的韩妈都噙着泪说:“没有邓小平,我们哪过得上这么好的日子。”

    “小平同志最大的心愿就是等香港回归,去香港走一走看一看。香港再有四个多月就回归,他老人家怎么就走了呢。”

    老葛比韩妈更难受,看着电视几度哽咽。

    这一代人都过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也都发自肺腑的感激小平同志,魏大姐一样难受,抱着小涵涵泪流满面。

    老韩深吸口气,起身道:“联合国都降半旗了,我也去船上把旗降下来。”

    韩妈缓过神,抬头道:“赶紧去。”

    ……

    小平同志去世,举国哀悼!

    刚变更名称的开发区管委会组织全体党员干部收看万人追悼大会,收看完直播沉副市长要求全体党员干部积极响应上级号召,深入学习小平同志理论,坚持改革开放,化悲痛为力量发展经济。

    韩渝却顾不上跟大家伙一起沉痛哀悼,天气回暖,鳗鱼苗洄游,一年一次的捕鳗大战正式拉开帷幕。作为保护长江滨江段渔业资源的中坚力量,他不得不再次披挂上阵。

    渔政、港监和公安能出动的执法船艇全出动了。

    以前打的是“歼灭战”,现在打的是游击战,长江滨江段一百多公里水域处处是战场。

    “鱼局鱼局,我们这边发现十几口定置网,但没看见船和人。”

    “应该躲在附近汊港里。”

    “我们的船吃水深,进不去。”

    “没证据,进得去也没用,先把网清理掉吧。”

    “收到,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经过近十年的“拉锯战”,非法捕捞鳗鱼苗的人员越来越精明,白天不会公然捕捞,在航道内下好定置网就躲起来,远远的盯着,不给你抓现行的机会。

    就算被发现了,损失的也只是十几二十口网。

    天黑之后,他们全体出动,狂捞滥捕。

    渔政、港监和公安加起来就那么几条执法船,要巡逻的水域又这么长,巡到这边顾不到那边,就算碰巧遇上他们也会往对岸方向逃窜。

    上级没以前那么重视,投入的执法力量太少。涉及长江两岸两个省市的好几个区县,没有统一的指挥,形成不了合力,搞得大家伙疲于奔命。

    马金涛和杨勇现在也能掌舵,韩渝干脆把众人编成两组,人员轮流休息船不停,二十四小时在船舶航行安全受到非法捕捞威胁的重点水域巡逻。

    一转眼又到了下半夜,韩渝被闹钟吵醒,穿上衣裳钻出船员舱。

    江面上一片漆黑,既看不到渔火也见不着航灯。

    “鱼局,我上去换范队长,你再睡会儿吧。”马金涛披着大衣从后面的船员舱走了过来。

    “谁帮你看雷达水深?”

    “土地公帮我看,他已经上去了。”

    “行,我正好有点事。”

    正在汉武建造的新船将来是要交付给陵海港作为拖轮使用的,现在就要培养拖轮船员。

    马金涛所说的“土地公”小陈就是正在建设的陵海港职工,之所以有这么个绰号,是因为他家的田地被管委会征用了,他是作为“土地工”进入陵海港股份有限公司的。

    夜里没灯光照明捕捞不了鳗鱼苗,韩渝确认附近水域没人非法捕捞,拉开门走进指挥舱,打开灯从公文包里取出电话本。

    范队长跟了进来,呵欠连天地问:“咸鱼,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

    “给两个国外的朋友,我们这边是大半夜,人家那边这会儿是中午。”

    “用手机打国际长途!”

    “我这是全球通。”

    “我知道你是全球通,我是说国际长途的话费应该很贵吧。”

    韩渝翻找出之前从未打过的一个号码,解释道:“话费是不便宜,但这是因为公事不是私事,市领导让联系的,电话费管委会报销。”

    范队长好奇地问:“又是招商引资?”

    “嗯。”

    “这次招什么商?”

    “招海员外派的中介。”

    范队长是土生土长的陵海人,对陵海尤其开发区建设很关注,又天天呆在船上,知道很多事。他点上支烟,笑问道:“柠柠不是说你们学校有一个老师有这方面的门路吗?”

    “我们学校的吴老师有个学生在东广做中介,当年我还想请吴老师介绍我上外轮的。但中介做的是剥皮生意,中间环节太多,船员能赚几个钱。”

    睡了几个小时,嘴里苦。

    韩渝喝了一口水,想想又说道:“而且找中介有太多不确定性,陵海职中当年搞过海员培训,刚开始搞得不错,后来搞着搞着就不行了,就是因为他们只能给东海、泞波和东广的几家中介输送海员,没有自己的外派渠道。”

    范队长跑了几十年船,虽然都在江上跑,但对外轮并非一无所知,下意识问:“直接联系海运企业?”

    “国内的海运企业有自己的船员队伍,好多大型海运企业也在从事海员外派,找他们跟找中介差不多。”

    “你打算直接找国外的船东?”

    “我哪有这个精力,再说光靠打几个电话也做不成这生意。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只是要开展海员培训,也要招商引资。说白了就是中介公司要开在我们开发区,税要交在开发区,通过外派海员创的外汇一样要留在我们开发区。”

    “请国外的朋友来我们陵海办船务中介公司?”

    “差不多。”

    “你忙的是大事,我不打扰你了。”

    范队长又打了个哈欠,披着棉大衣走出指挥舱。

    韩渝目送走熬了大夜的范队长,照着电话本上的号码,拿起手机打起电话。

    第一次用手机打国际长途,本以为很可能打不通,没想到拨过去等了一会儿就通了。

    “您好,请问您是……”

    对方说的是英语,并且很流利。

    韩渝连忙道:“沉姐,我滨江的韩渝啊!”

    沉如兰愣了愣,惊问道:“咸鱼,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的?”

    “想你们了。”

    “想我们,你该不会想把我们骗回去再抓我们吧?”

    “沉姐,你真会开玩笑,你们在那边还好吧。”

    “还行,算不上有多好,也算不上不好。”

    “张哥和孩子呢?”

    “孩子上学了,阿生在家,你等等,我喊他。”

    张阿生一样没想到咸鱼会联系自己,跑下楼接过电话问:“咸鱼,你可是大忙人,你怎么有时间给我们打电话的。”

    国际长途太贵,就算单位报销也不能浪费话费。

    韩渝不想再客套,简明扼要地说了下自己调回陵海公安局,陵海开发区正在招商引资的事。

    “你想让我们回去开中介,搞海员外派?”

    “我觉得你们干这个有优势,沉姐英语那么好,又在代理公司干过,跟国外的好多船公司打过交道。张哥,你跟我一样上过外轮跑过船,现在英语说的也不错,干这个对你们而言就是干老本行。”

    在加拿大找份工作太难了。

    去华人开的餐馆或小超市打工,沉如兰和张阿生心有不甘。想跟人家一样开中餐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并且有风险。

    二人这段时间正担心坐吃山空,听咸鱼这一说顿时来了精神。

    “咸鱼,联系船东对我们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国内海员英语不行,这生意估计不好做。”

    “但国内海员吃苦耐劳,而且很听话好管理。”

    “再吃苦耐劳,语言不通也不行。”

    “我们开发区正在跟滨江航运学院联合搞海员培训,接下来我们会加强语言方面的培训。”

    “你们培训,我在外面找船东,这么说的话,我们不一定要回去。”

    “我没说让你们回来,呆在国内怎么联系国外船东?但你们真要是感兴趣也不能完全不回来,毕竟业务是你们做的,国外船东需要什么样的船员你们最清楚,可以考虑回来开个公司,跟培训机构好好谈谈,让培训机构有针对性地培养能走出去的船员。”

    “招商引资?”

    “差不多。”

    “有没有优惠政策?”

    “当然有啊,如果你们只做中介,那就只能赚中介的钱。要是你们想赚更多钱,完全可以投点资连培训一起做。开培训班不是开厂,用不着那么大地方,土地、税收方面都有优惠政策。”

    张阿生有些心动,笑道:“在国内搞培训要办好多手续。”

    韩渝不假思索地说:“手续别担心,我们开发区管委会可以牵头,介绍你们跟滨江航运学院联合办学。到时候你们既是海员培训学校的校长,也是回国投资的海外成功人士。”

    “为什么要跟你们滨江航运学院联合办学,我们不可以自己办么。”

    “可以自己办学,不过这么一来只能培训普通船员。跟滨江航运学院联合办学就不一样了,滨江航运学院不只是培训普通船员,也培养高级船员,对你们的外派业务而言路子就宽了。”

    “如果搞的话,大概需要投资多少钱?”

    “国内的物价你们是知道的,买块地皮盖栋办公楼兼教学楼能花几个钱而且培训班搞起来就能赚钱。如果你们觉得投资太大,我们开发区可以以土地入股,甚至可以给你们注资。”

    现在回国跟以前在国内不一样,现在回去就是外商,办的公司就是外资公司。

    跟地方政府合资就相当于合伙做生意,沉如兰和张阿生正想着合伙的生意不好做,韩渝趁热打铁地说:“沉姐,张哥,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先回来考察下。我们开发区招商局在东海有招商办事处,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