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滢一路行去,免不了又是被人围观非议。她已经习惯这些,若哪日不见这阵仗,说不定还会觉得新奇。
经过大大小小的这些事,她已经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善念、仁心、公正、悲悯……这些被仙君挂在嘴边、灌输进大脑里的东西,在天界好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以地位、权势为准则,以及牺牲底层换取太平和前途的所谓“规矩”?
还有仙君……
怀滢不禁皱起眉头。
她跟在仙君身边,朝夕相伴了数万年,可以非常确定,仙君就是个寻常散仙。寻常到什么程度呢?没有官阶、没有香火供奉,法力只比自己高一点,甚至连去趟人间还要靠两条腿走,因为他飞不了太远。
怀滢曾问他,为什么不去天界。他说去天界前都要定仙阶,可他的修为定不上,所以只能偏安一隅做个浑浑噩噩的散仙。如今想来,大概正是有了这个遗憾,仙君才巴巴地让少府带她来天界。
可丹药呢,怀滢不解,仙君又是如何练得那么多丹药,还尽是高阶的?她不由又想起少府星君不许她提仙君的事,难道仙君身上有什么秘密?可若真的有秘密,自己怎么可能没发现?
她停下脚步,满脑子搜寻可能的答案,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
“炼丹这种东西都是熟能生巧,仙君活了那么久,就算是天资不济的人也能被岁月磨炼出来!”怀滢心满意足地自语道,遂又迈开脚步,朝档案室而去。
靠近档案室,交头接耳的人渐渐少了,怀滢无所谓的伪装也一点点褪去。她暗暗吐了憋闷的浊气,可这口气还未还未完全吐出。便看到眼前的大门不是自己离开时落锁的样子。门是开着的,两扇门扉的姿态略显凌乱,门前的地板上,断开的大锁不甚规整地躺在一边,任谁看了,都能联想到那种完全不把主人家放在眼里的破门而入。
怀滢当然也是这种感受,她好不容易平缓的怒气再次蹿起,转念想到安置在里面的长留,一颗心陡然吊起,随即飞跑进前厅。
通往里间的小门被暴力破开,各类文书撒了一地,雪白的纸张上面残留着践踏过的痕迹,像是被蹂躏过的姑娘显得格外可怜。靠里处的窗边,一张空空如也的躺椅停放在阳光里,脚边是垂落且被拖曳过的毯子。
怀滢瞳孔骤缩,抱着渺茫的侥幸直冲进藏库,任她将上下搜了个遍,也没找出长留半根头发丝。
她气得浑身发抖:“锦华,你欺人太甚!”
身在雷司的锦华,听到手下回禀说事情已经处理妥善,这才心中畅快。于是大手一挥儿,带着一队仆从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去。结果一抬眼,就撞见了来者不善的怀滢。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上的披帛:“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讨嫌!”又想起三佬最后的话,还有手下的回禀,难得大度地没与怀滢计较,而是彻头彻尾的无视着,让仆从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