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滢听得有些迷糊,脱口道:“少府的师傅不是天皇大帝吗?”
紫微大帝轻笑,“少府大概不曾与你说过,他的符咒阵法都是跟我学的。天皇公务繁忙,无暇顾及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不然也养不出少府细致入微的性子。”
怀滢见他言之凿凿,立刻信了大半,“那……帝君您且看着,我先,”她指了指右摄提的方向,“去上值?”
紫微大帝微愕,想不到自己堂堂帝君纡尊降贵地登门,却遭受这般冷遇,“怀滢丫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怀滢十分为难。在她心里,自己一介芝麻大的仙官,和紫微大帝根本没有什么可聊。况且她每次听见“帝君”二字,首先想起的是初到天界时被天皇大帝震慑了一通,然后想起的就是两位帝君轻飘飘几句话把她指到右摄提。她不曾有一刻忘记,就是这些人害得她不能和仙君团聚,还受了许多委屈。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那种被人完全支配的无力感,还有不得不臣服的威仪,让她从心底生出了抵触,以至于见到紫微帝君时,她想得不是如何阿谀奉承或者毕恭毕敬,而是想早早溜之大吉。
紫微大帝当然看得出怀滢的态度与其他人很不同,不过他单纯地以为是对方天真,不懂规矩,所以浑不在意道:“右摄提又没什么大事,耽搁些许时候也无妨。”说罢,也不等怀滢回应,摇着扇子就要跨进少府星君府的大门。
怀滢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突然伸出左臂拦在门前,“且慢!”
紫微大帝凤眸微挑,“哦,你要拦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收回手却已是来不及了。紫微大帝右手折扇轻巧地击在她左臂手肘,又趁她吃痛意时拿住手腕,微用力一扭,将她从大门下拽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怀滢根本反应不及。
紫微大帝扣着她的只手腕,调笑道:“刚才那么凶,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
怀滢这才惊醒,猛地抽出双手,连退数步,“……你!”
“你称本座本座什么?”紫微大帝不悦地半眯起眼,全没了方才的随和,浑身上下透着股强硬。
怀滢心一颤,暗道:“糟糕!”就算对方看上去再没有架子,再和蔼可亲,可毕竟是天界帝君,怎么可能容人冒犯?她低下头,准备默默承受着对方的怒火。
紫微大帝盯了她片刻,不带半点感情地道:“本座念你年纪小,这次姑且绕了你。下去吧。”
“下去吧”三字立刻成了怀滢的救命稻草,她温顺地应了“是”,飞快关好门匆匆朝右摄提而去。
紫微大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祈灯会结束后,他一直在想那盏花灯的事,忽然忆起了很久远前的一个场景。
上古尚未终结,那一年,天河上飘荡着数也数不清的花灯。那些花灯既不以娇艳的仙花为材料,也不是用珍贵的鸟羽制作,而是用精魄与灵力凝结而成。它们每一盏的形态都不尽相同,在无尽的黑夜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如同无数逆飞的流星,浩然煌然,宛如乾坤逆转,动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