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楼的宴席,吴成安也在受邀之列。
考虑到自己虽已年迈,将要返老还乡,但子侄们却还在朝中任官,为了不得罪皇帝眼前的红人,吴成安略备了薄礼应邀赴约。
来了您那?里边请二楼雅间贵客一位!
年尾的凡楼异常热闹,店小二在门口热情的吆喝着揽客,迎来送往,脚不沾地!门口迎宾的灯笼早已更换成了崭新的红色!艺台上琴瑟和鸣罗袖舞动!在这凌冽的冬日,大厅里却春意盎然暖意融融!
尽管凡楼费用高昂,为了方便收罗财物,且能掩人耳目,萧生贵不惜耗费重金包下了整个二楼的雅间。
对于攀岩赴会,到场的免不了要送些礼物!为让收礼的人心悦受之,也为方便携带,避免招摇生事,这可让送礼的人颇费了一番心思!所送之物无不精巧又贵重!
几个萧府的下仆,正配合着门客阮四,在二楼入口的雅间内登记收整着这些贵重的礼物!
虽说重礼耗费让人心疼不已,可在这种时候,若能跻身于尚书家的宴请往来中,足让很多人甘之若饴!
送礼的大方,收礼的也开心!凡楼门口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但当阮四看到吴成安递过来的常见的翠玉摆件时,不免讶然一愣!
那一瞬不屑的表情让吴成安略感尴尬。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吴成安不免在席间喝得多了点。
当听到大家议论沁嫔与延庆帝姬比惠贵妃与帝姬相像时,吴成安便醉意朦胧地随口争辩道:沁嫔还不如宣王妃与延庆帝姬相像。你们是没见过,她俩人真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靖国公也偶尔错唤过兰儿呢!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只见正跟旁人说着话儿的萧生贵忽然转向了吴成安,剑眉一皱,双目微闭,笑着继续怂恿道:哦?还有这等糗事?莫不是国公爷老糊涂了?他不是向来自诩自己目力极好,箭术高超的吗?
吴成安索性借着酒劲,将西境所遇当做酒桌谈资,当场抖了个干净!
熟悉德仁皇后的都知道,若说相像,当然还得是皇后与帝姬最像啊!
萧生贵本就对宣王妃有些起疑,世子澜早不结婚,晚不结婚,偏偏皇后薨世后,他便结了婚。
若说皇后薨世后使他了无了牵挂,也能理解。
但却为何迟迟不肯带王妃进京朝见天子呢?而且大婚他也未曾回京摆宴,父母安在,岂有儿媳不面见双亲的道理?
说什么边关危卵,恐怕仅仅是个借口罢了!
德仁皇后薨世突然,据说当时入殓亲办的还是正阳宫徐嬷嬷。
这里面定有猫腻!
只是宣王夫妇远在北地,不好探究。
萧生贵不免暗暗决定,他日,定要找个合适的人往北地一趟,将这不惑之事,一探究竟!
北地,腊月二十三
一大早,武备司的教头常阿大便跪求到宣王府门房上,求王妃救救他的儿子常扣儿。
昨个晚上,常阿大的儿子常扣儿忽然上吐下泻,后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他敲开了好几家医馆,都没有诊出病灶。眼看好端端的孩子突然危在旦夕,大夫们却束手无策,常阿大悲恸欲绝!
有个大夫情急下忽而想起,道:听说宣王妃医术高明,曾医治好了邱员外家卧床多年的老母亲,你不防请她试试。
就这样放弃儿子,常阿大肯定心有不甘,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会努力争取。关于王妃平易近人且懂得医理的事,他在武备司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情急之下乱了阵脚!
这不,天才刚亮,他便抱着儿子求上门来。
每天这个时候,云澜早已去后面花园锻练去了。
听到门房来报,芝兰二话不说,忙穿起衣服,遂让来人将孩子抱进了卧房。
将再次成为母亲,芝兰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孩子,心疼不已。对常阿大瘟怒道:即是昨晚发的病,为何今早才来?边说着话,边动手检查起孩子的状况来!
常阿大杵在一边,手足无措!心里无味杂陈!
他们武备司谁人不知,王妃乃他们宣王的心头肉,现下王妃自西境刚刚回来,又有孕在身,身体最是羸弱,万一因为他们这贱命胚子损着了王妃与孩子,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尽管心急如焚,他硬是抱着儿子捱到了天蒙蒙亮!
这时,凤仙也闻声赶到了王妃的卧房,一起帮着扣儿检查身体。
只见王妃迅速搭脉翻看眼睑检查孩子的口鼻,后来竟用手直接抹取了孩子口里的残留物,放在鼻前仔细嗅闻!她用随身的帕子擦了手后,和凤仙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即刻将孩子的衣物全部脱下,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皮肤。
尽管孩子还未醒过来,但阿大竟莫名心安了很多!
这时,常阿大才发现,儿子的脏衣服已经弄污了王妃的床头榻。
找到了!一声突兀地惊喜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这是凤仙进屋以来开口的第一句话。
众人顺着凤仙的手指,看到孩子腋下有针孔大小一块红色斑点!芝兰仔细观察后,取了一小块黑色药泥塞在了孩子的舌下。
看到王妃舒展的眉心,阿大知道,儿子有救了!
只是暂时吊住了性命,但还不能完全保证!芝兰斟酌着说到:这毒性本就特殊且隐秘,又耽误了些时间,毒性已彻底散开。现下还需要确定咬伤孩子的是何种毒虫?再另想应对的办法!
这会儿大家才知道,原来孩子是被毒虫咬了!
判断出是毒虫,芝兰赶紧将孩子的棉衣一层层打开来仔细检查。这种季节,孩子在外大多衣着厚实,伤口又是在如此隐蔽处,肯定不是什么蜂类?伤口并无溃烂,仅是周围皮肤僵硬,肯定是红肿过的,只是未被及时发现。也不是蜈蚣毒蝎蛇蚁类
果真,凤仙在孩子的衣袖里发现了一抹残迹,应是在来回抱挪的当儿,虫子被撵死了。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出来是一只死了的蜘蛛。
这种毒蜘蛛在北地并不多见。不知为何会钻进孩子的衣服里?幸而芝兰偶然在师傅的手札上看到过这类毒物。
弄清了病灶,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待芝兰将一个吸足了毒血的瓮盅从孩子腋下取下来时,众人才不由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