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思路没错,王寅信口回禀道:“左相与郭尚书素来亲近,对于宣王在北地行事,向来疏于管束。但我等忠于陛下的人却不会听任宣王肆意行事。”
说着话的当儿,王寅抬眸瞟了一眼贺三!
看皇帝正认真听着,他便依着揣测继续道:“听说宣王在北地豢养的精兵勇士,个个武艺高强,关键时刻,能以一当百!臣实在是担心…才不惜得罪兵部与左相,向陛下述告的!陛下若是不信,亦可传讯他人求证!”
“爱卿是说,对于宣王豢养私兵一事,兵部故意隐瞒,且左相包庇之?”
孝仁帝剑眉微蹙,目露诧疑,凝视着王寅追问道。
王寅略微迟疑,却又郑重地回禀:“是!”
贺三俏目低垂,一瞬不瞬地盯着案上的木兰花,陷入了深深得沉思!
或许世子澜早已知道了芝兰驾崩的真相。不说破、不暴起,只是在积聚力量而已!
自己当时仓促登基,并没有刻意培植相关治政人手。虽说杜相对自己稍显冷淡,但毕竟忠于父皇。
且监管军政要事,也没有比杜相更合适的人了,所以即便登基以后,他也一直重用着左相。
墨色的长睫毛轻轻颌动,仿似蝉翼扑闪了两下,贺三眨了眨眼,略微回神后,遂向殿外吩咐道:“传左相!”
他一直以为:为着父皇努力挣来的这大好江山,左相也绝不会任人肆意践踏!
如今,王寅如是说,自己到要看看,面对故人之子的肆意妄为,左相到底做何解释?
……
冉兴坊左相府
下了早朝的杜兆宏,刚褪去官袍换上常服,宫内又下旨传召,他只得在婢女的侍奉下,重新换上官袍。
紫红色的官袍加身,威仪立显!
左相杜兆宏,虽已年过花甲,但身材魁梧,方脸阔鼻。他本是武将出身,身姿挺拔!合着那面相,立于人前,不怒自威!
……
贺三其实是有点怕杜兆宏的,平日里做事,他思虑周全,尽可能不让左相挑出错处!
王寅对左相也颇有惧意,当杜兆宏入殿时,他经孝仁帝的允许,躲在了大殿的屏风后面。
普一进门,就听孝仁帝佯装无暇地问道:“恩相可知,北地武备司?”
皇帝忽然传召自己,竟然开口直问武备司?武备司近年来不曾被人殿上提起过,皇帝此时问起,不知何意?
杜兆宏坦然道:“回陛下,老臣知道。”
“哦?那朕怎么没听恩相提起过?”
“回陛下,武备司设立至今虽有十几年了。但无相关事宜,臣才未跟陛下提起。”
“那,武备司兵壮可在兵册?”
“回陛下,武备司只是宣王在北地筹建的武技学堂,并未成军。因司内人员不领兵响,俱不在兵册!”杜兆宏解释道。
“若不领兵响,又征集成兵,那与私兵何异?”
贺三愈说,语气愈显得凌厉!
听到皇帝在意的点原来在这里,左相释然!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武备司乃是先帝允准设立的,专为燕北军培养各种奇能异士的技艺学堂。”
先帝允准?
贺三露出了一脸的诧疑!
只听杜兆宏接着解释道:“准确来说,司内主要是依着各人所长,培养出燕北军所需的斥候探马!一旦人员训练有素,林司使就会为他们入兵籍,及时地将他们补充到燕北军营里。”
“朕可听说,武备司里的精兵或可以一当百?”贺三咄咄逼人道!
“确实如此,这几年从武备司里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确实不少?近年来,燕北军里声名鹊起的庞秋髯、单于敏就都是出自武备司。但司内也不全是精兵勇将,毕竟是以培养擅长各种机关设计的斥候探马为主的!”
“即是如此,为何不直接登籍造册?”
贺三带着疑问,继续追问着!
杜兆宏遂想起来武备司初立时的那日,十几年前的中秋前夕。
临近中秋佳节,世子澜从北地传报入京,向皇帝请安!一并将他在北地筹备武备司的事,跟振武帝祥报回来。皇帝感觉不错,遂传召他前来参详!
虽未当面,但看着那兵报,字里行间,仿似能看到世子澜案前书写时的神采飞扬!可见,世子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畅想!
听得他即能为燕北军培养训练人才,又不用朝廷出钱奉养这些未知,振武帝便欣然应允了!
想到这里,杜兆宏遂答道:“不登籍造册,是因为:并非所有武备司里的人都适合加入燕北军。兵营里单一的训练,亦不适合培养这些多样化的人才!现下能合理任用这些人才,才不枉费心培养一回!”
片刻思索后,杜兆宏即已确定了世子澜是入燕北军的第二个中秋前,跟振武帝汇报的武备司的事。他遂说道:“当是建兴十五载,世子中秋问安的帖子里提起的此事。具体的筹划布置,在兵部应该也有备案!”
……
待杜相退走不一会儿,五德已命人找出了当年中秋的帖子,奉了上来!
……
王寅也看了那日的帖子,确定一时找不出可以攻讦宣王的理由了,他遂再次提醒道:“边陲大将,势力太过了亦不好控制,陛下不妨略微调度,趁此将西、北换防一次?”
看孝仁帝正在思忖,王寅遂低声试探道:“臣二婿汪谅辰,亦在西军历练十数年,谅辰亦英勇善战,智勇双全!对陛下又忠心耿耿!谅辰不畏北地苦寒,陛下若需要,可派他往北地,谅辰定能为陛下驻守一方,分忧、解惑!”
孝仁帝还在思忖中,王寅特地在“分忧”上加重了语气,不知皇帝是否听了进去?
短短几载未加关注,宣王在北地的势力委实太过了!或许真该调整换防了?贺三不免想到!
……
“喔!喔!”几声嘹亮的鸡啼唤醒了沉睡中的农人!
北地的天总亮的早些!已到三月中旬,正是春播的好时节。
天刚蒙蒙亮,农人们就慌着起来,下地干活去了!
田间地头,三三两两的农人相伴耕作。北地,上谷的田间,此时一派安乐祥和的播种景象!
而京都此时的早朝会上,左相几人正在为西北换防一事,争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