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贝托尼准备率领军队和盟友回合的时候,正前方一骑快马却突然朝这里赶来,似乎很是狼狈焦急。
来人一望见贝托尼便上接不接下气地说道,“贝尼托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而还没有说完便已经翻了白眼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快把他救醒!”贝托尼看着昏厥过去的骑手脸色微变,他认识这名士兵,是自己的盟友拉夫卡迪奥身边跟随的传令兵。虽说是传令兵,但是据传言说,这个年轻人一向和拉夫卡迪奥关系暧昧,按理说若是没有大事情的话绝不会离开其左右。
此时他的出现令贝托尼的心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觉瞬间萦绕在了他心底。
左右的人得令连忙下马查看晕了过去的传令兵情况,除了腿上中了一箭受了伤惊吓过度外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给晕过去的年轻人喂了一点水过了半晌,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
而他看见了眼前正查看他情况的大贵族贝托尼立即死死攥住了对方的战袍艰难地啜泣道:
“大事不妙了,贝托尼大人!”
见状的贝托尼微微皱眉,拽开了自己战袍,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慌张?慢慢说,把情况都告诉我。”已经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经的贝托尼并没有乱了阵脚反而第一时间镇定了下来询问情况。
而青年虚弱地回答道:“我们去攻打米斯特拉斯半路上突然遭到埋伏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死伤惨重,拉夫卡迪奥大人派大军掩护我,我才拼命才杀了出去,求您快点去救拉夫卡迪奥大人!”
请求着贝托尼出兵营救,可是传令兵近乎哀求的话语落入贝托尼的耳中不啻晴天霹雳一般,他本来以为就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过是攻城发生了什么意外,亦或是最坏的结果那便是出走的撒留乌斯又折返了过来。可是事情却并非他想的那样——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有所行动,所以不管是他劫掠村庄还是拉夫卡迪奥袭击米斯特拉斯,对方都早有准备。
突然想到了什么,勃然变色的贝托尼这下彻底坐不住了,拽住了传令兵的衣领喝问道:“伏击你们的人是谁?是撒留乌斯和他重甲骑兵吗?”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贝托尼只希望不会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青年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呃——并不是撒留乌斯,我们是在过一处陡崖的地方遭到偷袭的,那里根本没有骑兵铺展开的地方。而敌人早就埋伏在了山上利用地形打的我们措手不及,他们有很多弩箭手,对,那些士兵手中拿的是十字弩。”
冷静下来的传令兵回忆起之前的场景,尽管当时一片混乱,但是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脸色铁青的贝托尼猛地从传令兵的腿上将弩箭拔了出来。
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传令兵惨叫一声,伤口被二次撕裂的剧烈的疼痛令他这下连腰都直不起来更不要说开口了。
“啊~~~~~”牙缝里传来了痛苦的吼叫,而对此,贝托尼却并没有理会让人给他包扎,而是完全被手中的弩箭吸引了。
“是他们……果然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连说三声的男人喃喃自语,而他的身体此刻忍不住居然发抖起来。
“大人……”四下的部下们则完全不解地看着他们的领主一时间却又不敢搭话。
猛地回头,贝托尼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命令道:“所有人,立即回城!将所有无关的辎重全部就地抛弃立即撤退!”
立即撤退?所有人都不解地望着他们的领主,为什么要立即撤退?还要放弃辎重,他们这次的损失可不小,这样无功而返谁也无法接受更不用说友军此刻正陷入在包围圈之中,他们怎么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呢!
年轻的传令兵听到了贝托尼下达的这匪夷所思的命令也顾不上疼痛急道:“贝托尼大人,您这是——拉夫卡迪奥大人还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啊!”
青年又一次一把拽住了贝托尼的战袍边角,可是这一次他的手刚一触碰到袍子便被贝托尼狠狠地一脚踹到了一边。
“蠢材,你难道眼睛瞎了吗?这些弩箭哪里是莫利亚出产的!只有意大利人才会大量配备这种弩箭。”贝托尼恶狠狠地吼道,“所以伏击我们的这一次不止有米斯特拉斯的人,还有那些该死的比萨人!”
眼睛毒辣的贝托尼一眼便认出了射中传令兵的弩箭是比萨海军特有的脚蹬十字弩使用的样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一直保持中立的纳夫普利翁这一次再一次倒向了查士丁尼的那一边。他本以为有拉丁人在自己背后撑腰,只会做做生意的比萨人怎么也会掂量掂量利害关系。可不曾想对方竟然亲自插手这场内战,主动派兵过来发起突然袭击。
可是这并不是最要命的,而是此刻在贝托尼和拉夫卡迪奥的城堡之中正有一支比萨商队正在交付粮食物资。可现在的局面下,这根本就等于主动将敌人手中的刀送到自己的心脏前。所以管不得许多的男人哪里还有工夫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立即命令麾下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领地。
贝托尼麾下的贵族们收到命令不敢在说什么,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原本是他们去偷袭别人,可现在自己的老巢却恐怕已经被人给端掉了。卸下辎重和战利品,贵族军立即朝着自己大本营的方向急行军而去,而地上本来过来求救的传令兵失魂落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友军将他弃之不顾扬长而去,望着扬起的尘土,年轻人的眼中只有绝望……
“大人,我们应该从这条路走才对啊!”临时改变行军方向,贝托尼没有选择路程平坦相对安全的大路,而是让军队改走一条崎岖的山路,虽然路程少了将近一半,但是这种地方一旦有敌军埋伏那可就糟了。
正当诸将困惑不解的时候,贝托尼却冷笑道:“哼,你们以为敌人就意识不到这一点吗?聂乌斯基当时故意不做追击,根本就是料到我会得到消息折返回城。所以一切都是圈套,只怕现在这个时候在大路上撒留乌斯和他骑兵已经在那儿等我们自投罗网了。而我们从这条山路返回,重装骑兵根本无法在山地作战,他们还要赶来我手底下的塞尔维亚骑兵就可以让他们全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英明!”听贝托尼这么一番话,其他小贵族们纷纷点头认可,恭恭敬敬地称贺道。而一路行军的叛军此刻也终于进入了山口之中。
……
……
……
层层叠叠的山峦,遥望过去,明明目的地就在眼前可是崎岖的山路坑坑洼洼,却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光秃秃的峭壁上一点绿色也没有,每一处陡崖几乎都是九十度,也难怪莫利亚叛军宁远选择这条路。但是在山谷之中,查士丁尼早却已经埋伏在这里等待着叛军的到来,而果然不出他所料,敌人果然乖乖地按照他的设想选择了这条路。他的身后,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由撒留乌斯率领跟随在其后埋伏在山坡的一侧,只是奇怪的是这些骑兵们虽然穿戴着一套骑兵甲却将臂甲和铁靴全部卸下,并且他们也没有战马相随,手中只有一杆骑枪以及身边佩戴着近身格斗使用的短兵器。
“他们终于来了……”
喃喃自语道的查士丁尼望着蜿蜒曲折的叛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步行的重甲骑兵们俯下身子压低自己的身形一刻也不敢大深呼吸生怕被下方的敌人发现。尽管敌人已经进入了埋伏的范围,可是查士丁尼却如临大敌,对方并没有丝毫麻痹大意,道路两侧是塞尔维亚骑兵来保护步兵不被攻击,孱弱受伤的士兵被安排在后面随时可以放弃他们。可以说这样的列阵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这正中查士丁尼的下怀,当叛军进入查士丁尼为他们准备好的伏击圈后,只听——
“轰”的一声巨响,在叛军的人从中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而紧接着更多爆炸此起彼伏令措手不及的贵族叛军阵脚大乱。
而这正是查士丁尼为他们准备的第二份礼物——地雷。
虽然是仿制的早期地雷,构造比较简单,查士丁尼也没有胆量用铁皮做实验所以使用的是石头做的外壳,内装火药,而这种地雷插入引信后密封埋于地下当敌人接近时,只要山上的人引信发火,便可以引爆地雷。这种土地雷制作前世自己跟曾经是军人的爷爷学过,如果没有调整好角度和火药比例威力其实并不大。但是这对初次遭遇这些东西的西方人而言已经足以令他们方寸大乱了。
而趁着这个时候,查士丁尼也占了起来,手里也握着一杆骑兵使用的长枪高举着,大声疾呼道:
“以帝国之名,万岁!”只见将手臂展开平举着长枪率先冲下了山坡,而他的身后,在雄浑的号声之中,以横线为组成阵型,所有骑兵也跟着查士丁尼一起小跑着冲下了山崖,并迅速阵列为若干个大横队再发起冲锋的同时握着手中的长枪一直保持着平举的动作。
“杀——”
在冲下山崖一半的时候,所有人在查士丁尼的命令下加快了脚步,而直到整个时候阵脚大乱的叛军方才发现了陡峭的山崖峭壁冲下来的伏兵。
“什么?这是……?”
马上的贝托尼惊愕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使用这样疯狂的战术——
骑兵居然主动下马步战并且使用的是马上的骑槊,这太疯狂了,从未有人这样做过,可是当贝托尼和他麾下的军队们看着那如林的长枪或作一面锋利的坚墙向他们撞过来的时候,恐惧瞬间压了过来令他们颤抖不已。
而这样的布阵方式查士丁尼自己也觉得疯狂至极,而这也只可能存在于少量精锐部队的身上,毕竟这种操练方式后,不仅仅是对战术的执行力苛求更要让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同伴绝对信任。当重甲骑兵们铺开长枪的那一刻,他们的眼中时间便只有正前方,而侧翼便全部属于他们的队友。
“放箭,放箭,射杀他们!”看着伏击自己的这支军队越来越近,贝托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弓箭手,可是他这才发现两侧骑兵完完全全已经把射手的视野给挡的结结实实了,想要阻拦对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抵挡。最先从爆炸的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塞尔维亚骑兵立即做出了反应迎向了冲向他们的步行骑兵。
整支重甲骑兵连队才不过两三百人,他们有这个自信足以对付得了这些连马都没有的家伙。
“来啊,轮到你们来吃吃苦头了。”塞尔维亚骑兵的气焰依旧十分嚣张,他们将原本的后队转向前队,排开阵型组成了新月形的弧形阵,而贝托尼更是亲自持剑压阵,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敌人才不过两三百人连自己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根本不足为虑
但是他忽略了查士丁尼身后的那些重甲骑兵的身份,他们可是经验老道的骑兵,所经历的战争比这残酷不知有多少,他们又怎能轻易就被解决。
只见一条黑压压的“冲锋线”下,莫利亚步行骑兵们以四个中队的阵型突进。他们一排一排展开,最前方的人长枪举在腰间高度,而后一排便聚到了肩部高度,而后面则平举过头顶,浑身重甲的他们连带着自己的体重裹挟着惊人的势能犹如一把巨大无比的钉头锤狠狠地砸在了叛军的阵列上,将其瞬间撕裂了了开来。
霎时间,一片血雨挥洒,人仰马翻的塞尔维亚骑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连人带马被扎了好几个血洞,死伤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