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真走后,周九如闭目,在床里面盘腿坐起,像往常一样,用浮云大师教的养元诀,调动体内的先天灵力,直冲腿部堵塞的经脉。
这几年,不停地修行,再配上药浴针灸的治疗,成效还是蛮大的。能正常行走了不说,就连头疾复发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
“公主,你安寝了吗?”门外传来乐水的声音。
“有事进来说吧。”
周九如话刚落音,眼前就一闪。抬眼,便见两只绿幽幽的眼睛,满是防备地盯着自己。
她顿时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乐水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举着个什么东西。
灰色的像小狗一样的动物,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显然这不是狗,是个小狼崽,前腿被夹板包着,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周九如瞪圆了眼睛:“养狼崽玩,你嫌命长啊?”
乐水见公主吓懵了,忙摆手解释道:“是这样的。昨日去了马坳村,方知所谓的狼群袭击村民,有些夸大其词。其实就一公一母两头狼围着村头的那户人家打转,不肯离去。”
“后来被村上的猎户驱赶,逼急了,就咬伤了那家的孩子逃走了。”
“千年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让我带着侍卫在那户人家里,好好的查探查探,看看那两头狼为什么别的人家不去,偏偏就围着他家转。”
“一番问询后,得知他家前两日有个行商的亲戚过来了,原本打算在他家歇两天。”
“不知什么缘故,只住了一晚。”
“当夜,全村人都听到了“嗷呜嗷呜”的狼叫声,可当猎户起来查巡时,又没了声响。”
乐水说罢,举了举手中抱着的小狼崽:“我就是在那人住的后院地窖里发现了它。好可怜,被捆绑成一团,连声都发不出,千年说再晚一步,它就没救了。”
听完此话,周九如就算是再没心眼,也瞬间想明白了。
她笑道:“这小东西,还真是不走运,被人捉来硬生生地折断了腿脚,扔在地窖里。捉它的人是想利用它,引来狼群袭击村民。”
“村民受伤,肯定会去西山行宫找郎中。”
“恰巧我又在竹风阁静养,若知晓情况,定然会派医女和侍卫进村救人。待你们一进村,他们就会安排人炸桥。就算事后知晓上当了,也只能困在村子里,短时间内你们插翅难飞。”
想到昨日之事,乐水颇有些后怕地说道:“幸好,公主没事,狼群也没进村,不然,还真是一场灾劫。”
“只是……”说到这,她迟疑了下。又道:“我们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精算好的,他们怎么就料定了公主会派人去马坳村,万一……”
“万一我不派人去,那孩子也没必要活着了。”周九如冷笑道,“待那孩子一死,他们就会告诉村民,天寿公主在行宫养病,身边还带着两个医术高明的医女。”
接下来的事,不用公主多说。乐水也能想到,他们会诬蔑公主见死不救,然后煽动村民,到行宫里来闹事。
“这事步步为营,怎么看都不像是扶桑武士能想出来的。”周九如撇了撇嘴道。
“公主说得没错。”乐水靠了过来,小声回禀,“袭击我们的那几个蒙面人,倒像是那些世家大阀豢养的死士。”
周九如听了,便一直沉默着。
乐水叫她,她也不应,没办法就把小狼崽往她面前递了递。
一双荧荧绿的眼,迎着夜晚的灯光,越看越渗人。只是这前腿绑的跟包了两个粽子似的,比小狼崽的身板小不了多少,打眼看着很不协调,怎么瞧怎么滑稽。
莫名的,周九如的心情就转好了。
曲起手指,很不厚道地弹了弹那粽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欺负受伤的小动物。
还得意地与乐水道:“那帮人步步算计,就是没有料到狼的习性,从二三月份开始,便是狼繁衍的季节,这时候的狼群都忙着在过家庭生活。”
“那也是公主的运气好!”乐水转了转清秀的眼眸,看向周九如,带着讨好的语气,“小狼崽这么可爱,公主要不要把它留下来玩耍?”
真是令人心动!
周九如暗暗纠结了一番,还是拒绝了。
“待小狼崽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赶紧的送回山里去。”她道,“不然,等它的狼爸狼妈把整个狼群召集起来,那村子可就要遭殃了。”
“什么‘狼爸狼妈’不就是公狼母狼嘛。”乐水小声嘀咕了一句,见周九如看过来,忙回道,“公主放心,村里的老猎户比我们经验多,他们已经有了防范。”
说完又举起小狼崽,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舍不得。
见她这般喜欢,周九如就想给她泼点冷水,降降温:“你知道吗?别看狼不随便攻击人,但你想要驯服它们,比登天还难。在西北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牧民异想天开想要驯服狼,希望狼像猎犬一样,帮他们放牧,结果都不成功。”
“你没看皇家动物园里,熊啊,虎啊,豹和狮子这些凶猛的动物都有,唯独就是没有狼。狼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动物之一,忍耐心极强。它们还懂得报恩,你把小狼崽治好放回山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能还你一个大人情。”
乐水嘴角抖了抖,不置可否。
周九如就想找点事给她做,免得她把时间和精力花在照顾小狼崽身上,到时候越发舍不得送走。
凤眸骨碌碌转了转,遂关切地问道:“你身上挨的那三十板子还痛吗?”
“敷了千年配制的金创药,已经不痛了。”乐水照实回道。心里很清楚,太子殿下这次留了情面,三十板子根本没打实。
不过,就算是真的打实了,也没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弱质纤纤之辈,熬不住痛。
“既然这样,那你先把小狼崽交给千年看管,趁着月黑风高夜,到裴尚书府和开国公府去转一转,顺便做点什么。”
“做……做点什么?”
乐水心塞的不行,公主说话经常神转折,要跟上她的思路,弄懂她的意思,还真得竖起耳朵。
周九如不耐烦地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说做点什么。”
乐水怔了怔,半晌没回过神来。
也难怪,任谁年年复年年的生病养病,连平常人的正常行走都是个奢望。好不容易身体转好,可以去外面蹦跶几圈,又莫名的遭人行刺,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何况,以她家主子不肯吃亏的性子,只要心里还有一丝郁气不散,便不会善罢干休。
只是她今晚,若真听了公主的话,别说去杀人放火了,就凭夜探重臣府第这一条,太子殿下知晓了,就会继续赏她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