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温特尔城塔楼里,戈龙将战报一扔。
“元帅何出此言?”穿着华丽军服的副官洛允丹不解地说道,“星罗军在东侧和西侧的攻势,规模都并不大。”
“那只是一时而已。”戈龙长叹一声,看着这位从小在宫廷里养尊处优的副官。
与其说他能帮忙打仗,不如说是雪崩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
他接着发令:“通令全军,准备后撤;按照戊号预案,到天武城展开。”
“什么?”洛允丹跳了起来,“为什么要执行唯一的总撤退案?敌军的攻势规模并不大,我们的温特尔城更是坚固!”
“见微知着,洞烛先机。”
见洛允丹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戈龙索性不再管他,继续布置下去。明知洛允丹是钦差监军,戈龙也管不了那么多;借着自己多年在军中的经营,将命令贯彻了下去。
……
十日后,天武城前。
“戈龙果然是戈龙啊。”星罗军大帐里,戴维斯说道,“敌前撤退,除了戈龙,天斗那边,谁能做到?”
“主要是被他看出了我军意图,”旁边一员大将说道,“我军东西两侧同时试探,哪一边觉得敌军薄弱,就投入主力,迂回包抄天斗军。若他再多迁延一日,我军就能实现包抄,但他退的快,才保持了全军撤出。”
朱竹云笑道:“无妨。他们之前能够相持,全是靠唐门军做预备队,在整条战线上救火;没有了唐门军,他们的战线终究是脆弱不堪。”
“何况,他敢放弃一个温特尔城,但天武城,他敢放弃吗?”
“那可是天斗边界雄关,戈龙为了自己脑袋,也不敢放弃啊!”星罗骑兵将军得意地接话。
“不错。明日,沧溟军团会在正面强攻,将敌军主力聚集到天武城;各个骑兵部队,依照计划,从两翼迅猛突击!接触的战果不是关键,只要按时间就位,各步兵军团跟上,数十万人的大战果,就在我们面前!”
待诸将领命告退,戴维斯长叹一声:“不知道老三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是包围圈的第二圈,”朱竹云道,“我们在天武城是第一道包围圈,他们从海上领军直接从后方大包围。按日程算,也该登岸了。”
“这个计划是绝密,”戴维斯道,“帐下诸将也都不知道,连相关的船工都被灭口了。天斗一定想不到吧!倒是便宜了我那弟弟,这任务简直是武装旅游。”
“说不定他们还能直接杀入天斗城俘获天斗皇帝呢。”朱竹云狞笑,“不过不要紧,只要把眼前的这几十万人转化为沧溟军团的养料,弟妹他们就算立下不世之勋又如何呢?”
次日清晨,星罗大军早已分开行动;而沧溟军团从严密的营地中走出,扑向城池。
面对着这些在战斗开始前就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狞恶之徒,天斗士卒们还未接阵就已经开始害怕。尤其是那些布置在城墙之外前哨站里的士兵,更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快把所有部队集合到城里吧!”各军官纷纷向戈龙请求。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部队在城外被邪魂师们撕碎、吞噬;天武城那高厚的城墙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了。
洛副官也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不集中兵力,溃军败退下来,城门守不住,大家都要掉脑袋!”他威胁说。
戈龙很想发作,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怒火。
罢了,摊上这样的局面,自己这个总司令,又能做什么呢?自己最亲近的几个骑士团,现在都在后方整补,也难怪洛允丹对名义上的上司是一点不怕。
戈龙盘算了一番:“哼——就听你们的来,输了看你们怎么收拾!到时候,我也还有那几个骑士团在,也不愁不能东山再起。倒是你们,在城里把部队输光,看你们以后怎么混!”
想到这里,他索性下令将全军向天武城收缩。
从大营里看着城上、城周如云的旌旗,朱竹云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包围该合拢了。”她计算着时间说道。
而即使城墙上天斗军密密匝匝,箭如雨下,沧溟军团的攻击也在持续着。
毕竟,这可是一群邪魂师;即使阵亡了,身边的同伴也能靠吞噬“战友”遗骸的血肉增加魂力!
要不是能量转换会有损耗,这几乎可以说是不死的军团。即便有了损耗,沧溟军团的战力下降也非常缓慢。
戈龙望着远处的烟尘,知道星罗军的包围已经到了。
恰在此时,一个校尉级的军官行色匆匆的跑来汇报前线又一个哨卡沦陷给了沧溟军团。
戈龙见他慌乱,摆出宽厚的样子安慰道:“前面毕竟是邪魂师,确实给我们压力太大了。”
说着,又道:“再退,就到城门了。我亲自带突击小队下去,一定要把他们顶在门外!”
不一会,城门口就高高举起了帅旗。
洛允丹对诸将道:“戈老果然还是有点实力啊!”
众人都迎合着笑,不知是为了戈龙还是为了洛副官。
谈笑间,却忽然接报,整个后方,都是星罗军。
“快去报给戈龙!”洛允丹大梦初醒般,想起自己并不懂指挥,连忙下令。
半晌,通信兵回报:“老元帅已经带着他的亲卫骑兵队走了!”
“什么?”洛允丹瘫软在地。
天武城高大巍峨,坚不可摧;可是,城内的粮食与水却并不充足。本来就只够一旬的分量,在大批原本布置在城外的军队涌入城内后,更是捉襟见肘。
现在敌军一合围,弹尽粮绝指日可待。主帅不在的消息已然散播开去,星罗奸细已在城内、星罗先锋已经破城等等的谣言也是满天飞。
不下二十万人的大军,在军心士气的崩溃里,战斗力趋近于零。
将领、军官和士卒,纷纷各谋出路。
洛允丹疲软地坐在大帐里,旁边是戈龙那根曾令他无比钦羡和嫉恨的元帅杖。现在,争权夺利已是过眼云烟,怎么保命才是关键。
“我是天斗贵族,几乎是皇室外最尊贵的血统,”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能够身居高位,“怎么能就此落入敌人手中?”
忽然,他“灵光一现”,想道:“既然如此,星罗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变成任由他人摆布的筹码——但至少,能先活下去。
回忆了一番自己知道的宫闱秘闻和军事信息,他默默地整理好整套裁剪得体、金丝滚边的制服,安坐在椅子上,凹出一副大将风度来。
果不其然,发现他的星罗军官高度重视,虽然是把他俘虏了,态度却不失恭敬,很快便出了城,一路顺畅地通过错综复杂的营盘,来到最为豪华的大帐前。
“你是?”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妖艳的女子把丰腴的身子塞在一套挂满勋章的军礼服中。想必是朱竹云吧?他心说这是自己表现的时机,正要走上前去说话,却被两个壮硕的星罗军官摁住肩膀,跪了下去。
他心有不甘,又不敢违逆胜利者,只得跪着陈说起自己高贵的家世来。
不料朱竹云一脚踩在他脸上:“败军之将,还在此吹嘘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朱竹云已然下令把他拉到战俘营里去了。
“为了这个废物,”朱竹云抱怨说,“还要我换上这套礼服,真是勒坏了。”
“帝国的礼仪嘛……”戴维斯打了个哈哈。毕竟对他这个继承了白虎皇室好色传统的大皇子而言,多看一次换衣服是一次。
这话声音特意不小,让脸上还带着她军靴印的洛允丹听了去,更觉得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