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信息找到了!”
dt10运输车的货舱里,镜头下的玛尔塔一边说着,一边用止血钳从尸体上衣内兜里抽出了一本无比陈旧而且结满了冰霜的阿根廷护照。
“汉斯·厄齐尔”
玛尔塔小心的翻开几乎黏连在一起的护照,旁边的卫燃也立刻读出了其上略显模糊的身份信息,“1931年出生,阿根廷人。”
说到这里,卫燃换成了意大利语,“按照那枚硬币的铸造时间推算,他来这里的时候大概在37岁左右。
但是很显然,他不可能在二战时来到南极大陆,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那块地图上的‘基地’怎么解释?”
塔西不死心的追问道,“我猜他当时肯定是发现了有关南极秘密的藏宝图,我们都知道,二战结束后有很多纳脆逃到了阿根廷,说不定这位汉斯先生的父亲就是一名逃脱了审判的纳脆呢。”
“塔西,凭你的想象力不去当个作家真的是可惜了。”
卫燃一边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边故作遗憾的说道,“在60年代末期,正是神秘主义盛行的时候,我们如今听到的很多不可思议的未解之谜其实都是那时候美苏两大阵营在冷战期间进行舆论对抗的衍生品。”
塔西捏着个足以证明国籍的鸡爪子手势大声说道,“他们想通过军事行动占领南极!
“那同样是一份宝藏”会意大利语的学姐惋惜的说道。
“鲸鱼到底做错了什么”塔西忍不住调侃道。
塔西摊摊手失望的说道,“所以我们这次什么都没找到?”
卫燃摊摊手,“从你开始犹豫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骗了。只不过相比之下,这位汉斯先生被骗的比较惨,他不但用高价买了一张地图,而且还根据地图付诸了行动并且被骗了一大笔钱。
“如果他们能在这里种出土豆,那说不定真的能建造一座秘密基地了。”塔西意兴阑珊的说道,“苏联人遗留下来的基地。”
毕竟那时候苏联的领导人是斯大林同志,而且当时他的手里握有不知道多少德国战俘和招核战俘。
“查尔斯王子山是在二战结束后的1946年到1947年之间,由美国海军,注意,是海军实施的‘跳高行动’进行了首次航拍和观测。
“哦——!我懂了!”
塔西不死心的说道,他确实不死心,虽然此时的拍摄是为了引出话题,但他的内心却仍旧对神秘的纳脆基地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南极公约》是在1959年提出并通过的,1961年才开始生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事情?”卫燃笑着问道。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可能是发现这里没有石油吧”摄像机后面的学姐下意识的调侃道。
“可能那两颗原子弹就是鲸鱼丢下去的吧”卫燃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调侃着小鬼子。
“额我.”
“那大概是最著名的一个谣言了”卫燃摊摊手,“当然,还有纳脆的月球基地。”
塔西比划出了两个鸡爪子手势,“维克多,我现在开始好奇另一件事情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最终没有占领这里呢?”塔西忍不住问道。
“等我们的纪录片播出之后,那些被我们骗的人会怎么想。”
“恭喜你,你被骗了。”
卫燃摊摊手,“在当时,二战才刚刚结束一年,还有什么比发现了纳脆更好的借口呢?”
“我倒是开始希望鲸鱼先生们掌握了原子弹科技了”
但是在此之前,南极是有可能成为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的,而美国人的跳高行动,是由海军执行的军事行动。”
“但是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解释地图里的基地呢。”
卫燃侃侃而谈道,“这条公约生效之后,南极才在某种法律意义上被认定不属于任何国家的领土。
说起这个,我都忍不住开始好奇,如果当时那些招核战俘被送到南极,它们能不能在这里种出土豆了。”
“恐怕不止这次”
“真是遗憾”
就像他们宣称在中东某个国家发现了洗衣啊不,发现了脏弹,然后进行军事介入实施占领和抢夺石油一样!”
卫燃笑了笑,“但真正的原因,我猜可能和苏联有关。如果美国占领了这里,苏联肯定也会赶来这里凑热闹的。
“那些招核人还擅长捕鲸”卫燃摊摊手,“他们是真的可以靠只吃鲸鱼活下来。说起这个,我都开始替斯大林同志惋惜了,他当时确实可以试试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被骗了的?”塔西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比如百慕大三角?”一名负责拍摄的学姐用熟练的意大利语加入了话题。
不止伱,看看这些天我们发出去的视频有多少人相信了?这还是网络发达的21世纪都照样有那么多人被骗,更何况上个世纪的60年代?”
卫燃摊摊手,“就算我们再来一百次,恐怕也找不到什么,不过我是不会来第二次了,这鬼地方太冷了。”
“塔西,如果你在1968年的时候,有人表示他有一张南极宝藏的地图,你会买下来吗?”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跳高行动也被编纂出来了各种和纳脆有关的阴谋论。”
“所以美国人也认为这里有纳脆宝藏吗?”那位会意大利语的学姐躲在摄像机后面追问道。
“看看卫星地图就知道了,这里距离查尔斯王子山并不算太远”卫燃指了指窗子外面,其中一组镜头也对准了外面的风雪。
塔西幸灾乐祸的说道,“维克多,他们会吃了你的。”
“他们会感谢我们的”
卫燃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就不会有人像这位汉斯·厄齐尔一样被骗来南极送命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位汉斯先生为什么要带着被我们发现的那支佩剑和戒指呢?”塔西按照剧本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这个问题,我这里或许有答案。”
躲在摄像机后面的学姐说道,“想想就知道,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即便他没有发现,只要他带着那支佩剑和戒指从南极活着回去,那么.”
“这么说他也是个骗子?”颇有些表演天分的塔西错愕的瞪圆了眼睛。
“你去过北极吗?”
卫燃不等对方回答便继续说道,“在北极有一种独角鲸,他们那支标枪一样的大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被当作独角兽的角高价出售,而且很多做这笔生意的人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默契的共同保护着这个秘密。
同样被共同保护的秘密还有埃及的木乃伊,在欧洲有相当当长的一段时间,用木乃伊研磨的干肉粉几乎是从治疗阳痿到各类绝症的救命良药,甚至还被当作颜料和调味料使用过。”
“维克多,不要再说了,我要吐了。”那位学姐皱着眉头叫停了卫燃的类比。
“好吧”
卫燃掏出兜里的那柄佩剑和戒指,“这两个我猜也差不多,这位汉斯先生只要宣传他在极地发现了这个,只要随便拍下几张照片带回去,说不定都能让他用这个惊人的发现赚的盆满钵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是被骗过来的。”塔西终于彻底绝望。
“不不不,我可不是。”卫燃得意的说道,“我有一百万欧的佣金,这才是我来这里的动力。”
“你得意的样子让我感觉很不平衡,简直比我自己损失了一百万欧都难受。”
塔西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我的佣金只有一万欧。”
“我是个历史学者”
卫燃愈发的得意,“历史里隐藏着无数的一百万欧,所以塔西,要不要和我学习历史?很有意思的。”
“算了吧,我对历史可没兴趣。”
塔西想都不想的拒绝道,“还是说回正事吧,既然我们决定回去了,这具尸体怎么办?”
“当然是带回去了”
卫燃想都不想的说道,“尸体放在南极很难腐烂分解的,这对南极的环境本身就是个负担,而且即便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也该把这位汉斯先生送回他的故乡才行。”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塔西迫不及待的问道。“别急”
卫燃露出一抹奸笑,将手里拿着的佩剑和戒指放在尸体的胸口说道,“作为运费,就让汉斯先生配合我们最后一次吧,我们给他拍一张照片发出去,看看最后会有多少人信了我们编造的谎言。”
“你会被网络暴力的”
塔西话虽如此,但却已经抢先掏出了手机,给放有佩剑的尸体拍了一张照片。
“等下我们聚一聚,然后出发往回走。”
卫燃说着站起身,换上俄语朝那些学姐说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放心吧”那位会意大利语的学姐信心满满的应承下来。
“我们走吧”
卫燃故意在镜头下招呼了玛尔塔和陆欣妲一声,在塔西羡慕的小眼神注视下离开了车舱,返回了紧挨着的那辆小号运输车。
在钻进温暖的车厢里之前,他不由的又一次看了眼不远处的冰缝,以及才从冰缝里被绞盘拽出来的阿波利。
舒伯特少校也好,寻找火种的阿波利也好,只希望只希望他们的内心没有遗憾吧。
卫燃叹息中怀着复杂的心情拉开了车门,招呼着玛尔塔和陆欣妲钻了进去。
“老板,我们开的这个玩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并不算多么宽敞的尾部车厢里,玛尔塔坐在折叠的小椅子,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说道,“根据我们发布的投票,几乎有七成的人都已经相信我们快要找到纳脆宝藏了,而且我还看到”
“看到什么了?”卫燃见这个漂亮姑娘一脸的错愕之色,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接过陆欣妲递来的热咖啡,玛尔塔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看到了另一个网络投票,内容是关于我们即将发现的宝藏要不要还给犹太人,这次超过九成的人都投票该把宝藏还给犹太人。
而且下面的那些评论甚至都已经帮我们安排好该还给哪些犹太人组织了,那些组织的官方账号都已经在评论区提前感谢正义的历史学者维克多先生了。”
“真是哪里都有他们”
卫燃撇撇嘴,伸手接过陆欣妲递来的热咖啡,抿了一口说道,“本来我还在担心这个玩笑确实有些过分,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了。”
“老板”
陆欣妲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用汉语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们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偷偷抓几只企鹅带回去?阿芙乐尔姐姐肯定喜欢这份礼物的。”
“我看是你喜欢吧?”卫燃哭笑不得的问道。
“嘿嘿”陆欣妲傻乐着问道,“所以要不要抓几只?”
“算了吧”
卫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我可不喜欢那些臭烘烘拉稀屎的东西。”
“你又没近距离接触过它们怎么知道它们是臭的”
陆欣妲不死心的怂恿道,“我们就抓两只怎么样?等回去之后可以偷偷把它们送去因塔,那里如果能有个企鹅动物园肯定会”
“这馊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回过神来的卫燃再次拒绝了陆欣妲的提议,转而问出了一个让陆欣妲无比头疼的问题,“既然说道企鹅了,你的俄语学的怎么样了?”
“啊——?”
陆欣妲立刻愁眉苦脸的问道,“老板,这也能联系到一起?”
“谐音梗又不要钱”卫燃插科打诨的岔开了话题。
“开始了”
玛尔塔突兀的说道,“刚刚拍下的照片已经通过工作室的账号公布了,现在下面很热闹。”
凑过去看了一眼,卫燃不由的一乐,这张照片下的评论区各种语言文字可谓五花八门,表达的内容也算得上五花八门。
但其中最有意思的却是一句汉字,“犹太人死心吧,那些宝藏最终都会是含棒人的,你们得往回稍稍。”
“噗嗤”
同样看到这句评论的陆欣妲顿时笑了出来,顺便还不忘伸出手指头,帮着玛尔塔在这条汉字评论的后面点了个赞。
“这条评论很有意思吗?”玛尔塔抬起头茫然的问道。
“当然有意思”
卫燃和陆欣妲对视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说道,“犹太人的劲敌出现了。”
就在卫燃三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待返程前的聚餐时,位于乌斯怀亚的酒店里,安菲娅和莫妮卡二人却格外的忙碌——忙着指挥各自负责的海拉引导着舆论的风向。
与此同时,在距离乌斯怀亚更远,但却仍旧位于阿根廷的另外一座港口,那位曾经跟踪过卫燃等人的皮衣女人在看到网络上正在热炒的那具尸体照片时,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回去吧”
这女人熄灭了手机屏幕,朝着她的同伴说道。
“你不去见见那个华夏人了?”
“没必要在阿根廷和他见面”
这皮衣女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该离开阿根廷了,记得提醒我们的人,去偷不,从我们的仓库里随便找些历史学者感兴趣的东西,以汉斯·厄齐尔家属的身份去和那个华夏人见面吧,从他的手里换回舒伯特少校的遗物。”
“交换?”皮衣女人的同伴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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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满意他的纪录片”
皮衣女人打了个响指,“记得要等他的纪录片播出之后再去交换,去喀山好了,记得态度要好一些。”
“你不是讨厌华夏人吗?尤其华夏男人。”
“看电影要买电影票的”
这皮衣女人笑眯眯的说道,“我很满意他的影视作品,所以当然要支付些电影票钱了。”
“好吧”皮衣女人的同伴无所谓的点点头,随后从兜里摸出了卫星电话开始调整安排。
依旧是这个时间,意法共建的南极科考站里,某位电工却远比所有人更加的激动,他那双贪婪的眼睛,此时正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具尸体的照片。
同样是这座科考站里,马修的父母同样在看着那具尸体,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里却满是疑惑之色。
“这是我们当时发现的那具尸体吗?”马修的妈妈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他,必须是。”
马修的爸爸笃定的说道,“不,我们从来没见过那具尸体,从来没有。”
“好吧,从来没有。”马修的妈妈伸了个懒腰,“只要不影响我们的科研项目就好。”
“不会的,肯定不会。”
马修的爸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起了不久前和马修视频通话时,自家儿子给他们展示的绘画作品里出现的那些只言片语的隐晦提醒。
当然,相比引起了所有人关注的南极,此时在喀山,却有一辆插着苏联、俄罗斯、美国三国国旗的挎斗摩托,再一次停在了时光图书馆的门口。
只不过这次,从车上下来的除了那位查宁同志之外,还有个亚裔面孔的矮个子中年男人。
“查宁,就是这里吗?”
从挎斗里下来的亚裔中年男人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打量着图书馆的logo,“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历史学者不是在南极吗?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你没记错,维克多同志确实在南极。”
查宁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绑在货架上的枪盒,同时嘴上不停的解释道,“我今天带你来主要是想带你看看这座图书馆的,这座图书馆里有很多老照片。
据我所知,都是那位维克多先生从历史档案里发现的,我相信,那些照片肯定能给你带来一些信心的。”
“但愿如此吧”
这名矮个子男人颇有些言不由衷的敷衍了一句,迈步跟着兴致勃勃的查宁走进了仍在营业的时光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