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枫农场深处,卫燃等人趁着塔坦卡和他的女儿驾车回去搬运瓜果蔬菜的功夫,也将这个并不算大的二层小木屋逛了一遍。
除了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照片,穗穗和蔻蔻这俩姑娘还在阁楼里发现了不少极具年代感的东西。
“这是什么?拳击沙袋吗?”
蔻蔻询问的同时,还不忘像模像样的朝着挂在阁楼中央,那个足有半人高,但却被悬吊在房梁上,保持着和众人视线平齐的白色帆布筒打了一拳。
只不过,这一拳头下去,这个小富婆脸上立刻露出了略显搞笑的痛苦之色,那白色的帆布筒里,也传出了“冬”的一声闷响。
看了眼疼的疯狂甩手的蔻蔻,卫燃咧咧嘴解释道,“这是水手袋,不出意外的话,里面装的应该是帆布吊床和两条毯子外加一些杂物,这是二战时期大多数海军舰船上最常看见的东西。”
“你的手没事吧?”
穗穗先是朝着蔻蔻问了一句,等对方摇摇头表示没事,这才伸手扶住了被蔻蔻刚刚那一拳打的来回摇晃的水手袋,一边用手指头按来按去的摸索着里面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的轮廓一边颇为意动的问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见卫燃看向自己,同样缩着脖子站在阁楼里的蔻蔻甩了甩发麻的手爪子,颇有兴致的说道,“那就打开看看!”
地主发话,卫燃和穗穗自然不会有意见。可即便如此,当这个帆布材质的水手袋被取下来的时候,其重量还是出乎了卫燃的预料。
“把它送到一楼去吧”
卫燃费力的拖拽着这个水手袋走向了楼梯口,说起来,这栋原木房子面积可不算大,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以及一个需要生活烧水的洗澡间,二楼更是仅仅只有两个房间。
如此局促的空间,想睡下包括坦图在内的五个姑娘外加卫燃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至于低矮狭窄的阁楼,这里面除了刚刚那个形如沙袋的水手袋之外,还放着不少乱起八糟的东西,尤其在靠墙的位置,还有两个木头架子,分别撑着一套看不出来历的二战美国水兵制服,以及一套似乎是印第安传统服饰的行头。
仅仅这俩衣服架子外加水手袋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那一半空间,还有个斧头架子,其上整齐摆放的印第安斧头,少说也得有五六十把的样子。
这阁楼里想住人显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如果这吊床还能用的话,倒是刚好在一楼寻个位置,体验一下当年海员的睡眠质量。
在这胡思乱想之中,众人合力将这个沉重的水手袋从阁楼送到了一楼。
接连解开几个水手常用的绳结,当卫燃将第一样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却摇了摇头,这是一顶被抹掉了外面所有油漆的美式钢盔,其上除了因为没有油漆保护出现的锈迹,还能看到硬物划过留下的清晰痕迹。
继续往外拿,还有厚实的面罩、头罩,这些都是当年船舰兵的标配,除了能防止在海面上晒伤,还能在发生火灾的时候提供或多或少的保护。这两样东西里,还包着一副二战美国海军在甲板上常用的无边框风镜,这玩意儿当年隆美尔将军也有同款,只不过他那个是从英国老手里缴获来的。
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客厅的原木桌子上,卫燃伸手又拿出来一双绿色的手套,以及一包绿色的蚊帐和一个可以卷起来的绿色帆布钓鱼工具包,外加一把丛林砍刀和一把大号折刀。
然而,看着这次拿出来的东西,他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穗穗见卫燃神色不对立刻好奇的问道。
倒是蔻蔻,直接上手接替了卫燃的工作,先从包里取出一个二战美军饭盒以及一个略显干瘪的美式水壶看了看,将其放在一边之后,又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
这铁盒子里仅仅只装着一个似乎是铝制的金属管外加一个同样材质形状像是印章的东西。这俩东西之间不但有金属链相连,而且似乎还可以扣合在一起。
在看到这几样东西的时候,卫燃立刻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你倒是说话啊”穗穗在一边催促道。
“这几样东西”
卫燃说着,将自己刚刚拿出来的手套、绿色蚊帐、乃至丛林砍刀和那把大号折刀,外加蔻蔻刚刚翻出来的那个铝制金属管放在了一起,“这几样东西,是美军飞行员的东西。更准确的说,它们是参加太平洋战争的美国海军航空兵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蔻蔻等安菲萨将卫燃的话翻译完之后好奇的问道,“另外,这个金属管是做什么的?看着有点像点烟器。”
“那是便携信号枪,包括它还有我挑出来的这几样东西,其实都是二战时美军M592型生存包里的东西。”
卫燃说着,朝同样在看热闹的安菲亚打了个响指。见状,这姑娘颇有灵性的拿起平板电脑,很快便找到了卫燃说的这款生存包的图片和视频。
这还没完,卫燃又拿起那个可以卷起来的绿色帆布钓鱼工具包,颇为肯定的说道,“这个工具包原本是装在铁皮罐头里,然后放在救生筏里的,同样是二战时美国海军军舰上能找到的东西。但和刚刚那一堆东西,不太可能同时出现。”
一边说着,他还打开了这个钓鱼工具包,指着里面残缺不全的储物袋和别在上面但却长满了锈迹的鱼钩说道,“你看,不管是鱼钩还是这个帆布包本身,都有被使用以及海水腐蚀的痕迹。”
“这说明有人落水了?”穗穗反应极快的说出了答桉。
“而且动用了救生筏”
卫燃顿了顿,继续猜测道,“既然动用了救生筏,就有理由怀疑他当时服役的军舰在某次作战的时候战沉了。”
“包里还有东西呢,看看还能推测出来什么东西。”穗穗说着,已经与蔻蔻合力将水手袋里最后几样东西取了出来。
这里面自然包括一张格外厚实的帆布吊床和两条绿色的毯子,只不过,无论帆布吊床还是毯子,其上都有一大片黑色的污渍。
仅仅只是一眼,卫燃便可以肯定,那片污渍绝非墨水,而是血液氧化后形成的。
除了帆布吊床和毯子,他们也找到了刚刚让蔻蔻的手爪子生疼的罪魁祸首,那是一件格外厚实沉重的防弹衣,刚刚那小富婆的拳头,便砸在了这防弹衣的防弹板上。
“这里还有东西”蔻蔻说着,将水手袋里的最后一样东西取了出来,“这是什么?”
“防毒面具包”
卫燃只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答道,“M2A2防毒面具包,里面不一定有面具,这种挎包在二战的时候经常被美国大兵当作多功能包,里面可能装着各种东西。”
闻言,蔻蔻立刻打开了背包,果不其然,这里面还真就没有防毒面具,反倒放着一串骨头项链!
在哗啦啦的细碎声音中,曾是个屠夫的小富婆蔻蔻毫无心理障碍的从这包里拎出一串疑似沙和尚从良之前戴的项链。
“这包怕不是沙和尚的吧?”穗穗下意识的用汉语滴咕了一句,却恰好和卫燃想到了一起。
带着笑意和这姑娘对视了一眼,卫燃接过项链看了看,这串项链明显是用鞋带穿起来的,但是看材质,这携带却并非美式军靴上面的。除此之外,穿成这串项链的骨头,自然也不可能是缩小的人头,而是一个个鸟类头骨以及分不清是蛇还是海王八的头骨。
大致的数了数,穿在这串项链上的,一共也只有11个动物头骨而已。
拿起那个防毒面具包看了看,出乎他的预料,这里面竟然还真有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腕表。
颇为特殊的是,这款表的皮质表带,其长度几乎都可以给穗穗当腰带用了。此时,这块表正是被这条过长的表带固定在了挎包内侧的一个织带扣上,这才没有跟着那串项链被倒出来。
然而,当卫燃拿起这块腕表的时候,却再次皱起了眉头。
见他不说话,穗穗也踮着脚将脑袋凑了过来,然后她便发现,在这块腕表背面的表壳上,不但刻着一个并不算大的海锚,而且竟然还有“空兵”这么两个字!
“鬼子的”
卫燃放下手表近乎肯定的说道,“是鬼子飞行员的航空表,看这表带的长度,是固定在大腿上的,这样方便驾驶战斗机的时候看表。”
稍作停顿,卫燃赶在穗穗开口之前,指着已经被蔻蔻这个小富婆穿在身上自拍的那件防弹衣说道,“那是二战美军甲板兵标配的防护装备,主要用来抵御航弹的破片杀伤。
如果那件防弹衣是塔坦卡父亲的装备,那么,他大概率是一位二战美军的甲板兵。另外,考虑到他是印第安人的身份,我觉得极有可能是负责弹药运输之类的体力活的辅助兵种。”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设想一下,在某一次海战里,他服役的军舰极有可能战沉了,他运气极好的分到一条救生艇上。从那串骨头来看,他很可能在海上飘荡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很有可能遇到了鬼子飞行员,嗯...活着的或者死了的都有可能。”
“可是这些怎么解释?”蔻蔻指着那堆属于美国兵海军航空兵的东西问道。
“还有,这里是加拿大,他一个加拿大的印第安人,为什么去给傻老美卖命?”穗穗紧跟着问出了她的疑惑。
“我又不是塔坦卡的父亲我怎么知道?”
卫燃毫无压力的摊摊手,“相比照片里那位美国大兵的经历,我觉得我们该考虑一下今天晚上怎么分配房间的问题。”
“我和蔻姐儿睡一间”
穗穗想都不想的说道,“卡坚卡姐妹一间。那位叫坦图的大姐估计会去糖厂旁边的宿舍休息,所以你就在一楼睡吊床吧。”
就知道会这样...
卫燃都都囔囔的滴咕了一句,将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全都划拉到了水手袋里,随后将那张吊床系在了两根承重柱之间。
“我们在这待几天?”卫燃一边试着坐在吊床上一边问道。
“多待几天,我和蔻姐儿准备用这个农场赚钱呢!”
穗穗话音未落,已经将准备躺在吊床上试试的卫燃给推到一边,她自己反倒先躺了上去。
“你又打算搞什么花样?”卫燃好奇的问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穗穗小心翼翼的晃了晃身下的吊床,伸着懒腰装模作样的挥挥手,换上汉语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去收拾鸭子吧,今天晚上弄个啤酒鸭尝尝。”
“收拾完了鸭子就收拾你”
欺负其余人不懂汉语的卫燃明目张胆的调戏了一句,直到穗穗脸色变红,这才屁颠颠的走出房间,准备收拾那两只还算肥硕的野鸭子。
他这边忙着烧水褪毛的同时,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查尔斯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也带着一个脸色惨白明显被吓坏了的小胖子走出了医院。
“爸爸,爷爷他...”这个看着最多不到10岁的小胖子用英语战战兢兢的问道。
“他死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叹了口气,“我先送你去机场,你先自己坐飞机回弗吉尼亚,我会让妈妈去接你的。”
闻言,这小胖子点点头,又留恋的看了眼身后,这才跟着他的爸爸钻进车子。
这西装男人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启动车子径直开往了机场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把速度提上来的时候,一辆货车却开到了他的前面,并在不久之后亮起了刹车灯!
见状,这个男人立刻踩下了刹车,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辆车子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刹车失灵了!
“彭!”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辆轿车的大半个车身便已经钻到了卡车的车底下!
片刻之后,周围几辆恰巧路过的轿车里跑出来几个热心的白人或者黑人司机,那辆无辜被撞的卡车驾驶室里,也跳下来一黑一白两个一脸错愕的男人。
就在这些人努力尝试把这辆钻进车底下的轿车以及里面的人弄出来的时候,一个热心的中年白人,已经在周围几个人的掩护下,熟练的将一管药液顺着这个仅剩心跳的男人胳膊上的血管推了进去,随后将这注射器装进了一个可以封口的塑料管,顺便又在那个男人的上衣口袋里,放了几张独立包装的湿巾。
很快,这辆轿车里冒出了浓烟,那个被卡在驾驶位的司机,以及那个被撞断了脖子的小胖子,甚至包括那辆卡车的车尾,都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浓烟彻底吞噬。
“呼!”
在某一瞬间,这辆车子蒸腾起了火苗,而与此同时,那个热情的中年白人,也在和周围其他司机交换灭火器的时候,将那个塑料管传递了出去。
就在车祸现场仍旧忙着灭火的时候,不远处那座医院的某个男厕所垃圾桶里,也多出了一支用湿巾包裹着的,残存着些许毒品和DNA的一次性注射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