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突然走上前，歪头看了一眼苏业的双眼。
    “你竟然能消除宇宙灾光！”
    芙蕾雅急忙望去，果然，自己和洛基眼中都浮现黑色絮状物，可苏业眼中无比清澈，关键苏业一直盯着那片奇异的扭曲空间。
    苏业看了许久，突然闭上眼，轻轻揉着眼睛道：“不愧是扭曲空间和宇宙灾光，我这个传奇分身看久了，还是难受。”
    芙蕾雅和洛基齐齐白了苏业一眼，真能显摆。
    苏业闭着眼，自言自语道：“两位，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们，我表面上带着传奇分身来，实际上，我的身体里藏着本体，为的就是现在。不过，空间力量影响太大，我的本体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
    洛基与芙蕾雅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惊骇。
    他们绝不相信苏业的鬼话。
    三人静静等着，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苏业的传奇分身装模作样一挥手，一个极为扭曲的空间之门浮现在半空，只有区区三寸宽窄，随时可能合拢。
    一道神光飞出，而后化成苏业本体。
    苏业本体收起传奇化身，摇头叹气道：“这里的空间果然厉害，我从分身空间出来都这么难。”
    “洛基的嘴长你脸上了。”芙蕾雅没好气道。
    洛基则一脸震撼，道：“你们魔法师到底是什么物种？这里可是断裂空间！别说主神，就算神王要把本体传送到这里，也需要特别强大的空间神器，而且需要启动大仪式的力量。你一个中位神，就这么轻易做到了？”
    “什么本体传送？我不懂，我的本体一直在这里。”苏业面不改色道。
    芙蕾雅气呼呼地捏了捏苏业的脸，道：“真想把你嘴拧烂，睁着眼说瞎话！你当我们俩那么蠢，连空间传送都分不清吗？”
    “嗯。”苏业点头道。
    芙蕾雅与洛基又白了苏业一眼。
    苏业不理两人，本体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断裂空间与扭曲空间的交界处。
    “你……”芙蕾雅吓了一跳，急忙全速赶过去，生怕苏业遇到危险。
    看着远去的两人，洛基摇摇头，低声叹息：“怪不得那么懂我，原来比我还疯……”说着也跟着向前飞行。
    虚空之中，苏业周身风平浪静，半径十公里内的所有空间异象都消失不见。
    洛基与芙蕾雅两个上位化身则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神器光芒，一个十七层，一个十九层。
    大量的宇宙毒光与空间之力落在两个人的神器防护上，宛如极光与彩霞对撞，璀璨至极，光落如雨，照耀数十公里。
    苏业静静地望着神秘的扭曲空间。
    星空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像揉面团一样，把前方的空间扭得乱七八糟，所有的基本空间性质都被改变，看不到任何规律。
    苏业脸上泛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仿佛遇到宝贝一样。
    “原来是这样……还可以这样……有意思……维度是这样改变与相连的……宇宙灾光竟然能沿着维度膜传递并远远超越光速，有意思……之前发现的空间常数在这里并不适用……深红教宗那个著名的曲率假设被推翻了……”
    苏业兴奋地拿出魔法书，一边飞快记录计算，一边偶尔说着洛基与芙蕾雅听不懂的词语。
    洛基刚要靠近，芙蕾雅抬起黄金玫瑰花杖，目光警惕。
    洛基耸耸肩，站在远处，而后侧过头，不敢看扭曲空间。
    扭曲空间中的大量宇宙灾光足以摧毁上位神的双目。
    接下来，苏业完全忘记了时间，疯狂观察与学习扭曲空间与宇宙灾光，并利用奇特的空间特性验证各种魔法、假设和公式。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又过了十年，在创世之地开启的第六十一年的时候，无限位面馈赠降临。
    汹涌的至高伟力宛如橙色光柱自天而降，轰击在苏业身上，进入苏业的身体。
    苏业愣了一下，这才摆脱思考状态，开始吸收无限位面馈赠的力量。
    等吸收完无限位面的馈赠，苏业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洛基的燕尾服内，只剩枯骨，所有的皮肤和血肉全都消失不见，只有眼窝之中还有两颗干瘪如葡萄干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芙蕾雅好一些，但全身的皮肤寸寸龟裂，在苏业回头的一刹那，芙蕾雅慌忙外放神器，挡住自己。
    苏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光滑水嫩，周身表面，多了一层薄如纸片的浅白色光罩。
    所有的空间力量与宇宙灾光临身后，都被这浅白色光罩扭曲，而后消失在这片空间。
    “你终于学完了？”芙蕾雅的声音宛若两块枯树皮摩擦，那声音就像棱棱角角的碎石块在耳朵里滚来滚去。
    “你再不清醒，我们俩就死在这里了，”洛基道，“我们俩已经商量好，过去的仇恨一笔勾销，她认我当叔叔，我认她当侄女。就算在黄昏战场见面，我们之间也相互避开。”
    苏业想了想，闭上双眼，几分钟后，睁开眼，望向两人。
    “你刚才闭眼的时候做了什么？”芙蕾雅忍不住问。
    苏业笑了笑，没说话，而是伸指点向两人，每人连点两下。
    “局部空间逆转。”
    “辐射吸收。”
    浅蓝色螺纹空间漩涡降临两个人身上，从内向外逆向旋转，喷发生命力。
    一个漆黑的球体悬浮在两个人的头顶，从两个人身上吸出色彩斑斓的奇异光华。
    两人喉咙里发出细微但充满欢欣的声音，仿佛初春的种子发芽，嫩叶伸展。
    两个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三分钟后，完全恢复正常。
    在两个人震撼的目光中，苏业道：“你们两个人的化身同时被空间力量与宇宙灾光影响，本来已经失去生机，即将溃散，还好我这几年有所领悟。”
    “你先等等！”洛基目瞪口呆道，“你刚才睁眼然后闭眼，是用几分钟的时间，创造了两种新神术？”
    “准确地说，是下位神级法术。”苏业道。
    洛基与芙蕾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难以掩饰的震撼。
    “哪怕是以智慧著称的神王奥丁，也不可能看到某种伤势后，在几分钟内想出解决方法，然后构建并用出一个下位神术。”
    “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苏业谦虚地道，“如果他能看到你们伤势的本质，觉察到你们的生命力其实处于‘维度缝隙’中，并且理解扭曲空间与宇宙灾光的原理，他也能轻易创造相同的神术。”
    “你……这几年都学了什么？”洛基问。
    苏业想了想，道：“众神喜欢研究看得到的力量，比如风雨雷电，比如农牧工技，但是，当生命不断进步，会研究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数字，我们其实是看不到的，我们能看到的是创造出代表数字的符号。比如，感情也是看不到的，我能能感觉的是身体的反应。这就导致，魔法和哲学研究到一定程度，会基于‘能看到’能‘感觉到’的一切，对更本质的存在，提出一个看不见的假设。然后，根据这个假设继续拓展，不断去验证或推翻这个假设。”
    “当一个假设被确定，我们会把这个假设当真，然后去探究这个真假设背后的假设，也就是假设的假设。随着魔法与哲学的不断发展，现在最优秀的魔法师，已经在追寻假设的假设的假设的假设的假设……连我也不能确定是多少层。”
    “我们不太理解……”洛基道。
    苏业想了想，道：“接下来，我会对智慧层次进行排序。第一层，就是毫无智慧的虫兽，比如猫狗，比如花鸟鱼虫，这个可以理解吧？”
    两神点点头。
    “第二层，则是聪明的黑猩猩或者普通魔兽，他们不仅依靠身体，还能制造简单的工具，比如黑猩猩会把树枝折断，用来钓蚂蚁。”
    两神点点头。
    “大多数人一样，位于第二层的巅峰，我们的特点是，能制作大量的工具，掌握大量的技术，但依旧停留在‘制造工具’和‘掌握技术’阶段，我们无法创造出真正新的有价值的事物，还是凭借经验生存。所以从某个角度上，我们大多数人人类比野兽高一层，比黑猩猩高半层。”
    “至于第三层，则是超越了‘制造工具’，达到‘创造新工具’的阶段，比如第一个制造马车的人，第一个创造出飞行魔法的人，比如那些在商业上创造新商品的人。”
    “第三层的人，能创造新工具，但无法创造新理论。第四层的人，则是创造各种新理论的人。”
    “绝大多数人会持反对意见，觉得新理论没什么用，创造发明工具更重要。但如果你们关注人类和智慧生命的发展，就会发现一点，过去的旧发明旧工具，是建立在经验技术之上，没有太多的理论。”
    “但是，随着人类不断发展，旧的经验已经无法支撑人类发展。现在魔法界99%的新发明新工具，不是根据旧的经验获得，而是根据理论推导出来的。即，先有理论，后有工具，之后工具和技术不断完善，适应现实。我知道你们两个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没办法，这就是事实。”
    “普通人能理解第三层，但很难理解第四层，甚至会轻视第四层，觉得第四层的人远远不如第三层重要。不过，有一点要注意，有些人，正是因为处于第四层，所以能创造发明新工具，被人误以为是第三层的人。”
    “如果是第四层是创造新理论，那第五层的人，则开辟大量核心理论甚至开辟一个学科。比如泰勒斯利用‘证明’开辟了哲学，利用‘魔法阵图’开辟了魔法，比如欧几里德开辟了公理化的欧氏几何学，比如亚里士多德开辟了逻辑学。我相信，在以后，必然存在更伟大的巅峰人类。”
    “第五层的人，已经远远超越普通人类，普通人类只能感到他们……用俚语说就是牛哔，但很难知道他们为什么牛哔。甚至于，普通人觉得那些人对自己的帮助没什么用，更喜欢第三层的人，崇拜那些为他们创造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商品的人。”
    “人类如果想要进步，必须存在第五种人，否则，人类的进步速度，将远远慢于内耗、意外和自然灾害毁灭人类的速度。人类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过去得益于前四层人，而未来，必然由第五层的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