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站在五十里亭的两大一小三个人,段虎为止一愣,随后有种想要大笑的感觉,而站在段虎身后的周义臣等诸将却感到异常愤怒,虽然自己的主公是不告而来,但无论如何也算是藩王,竟然只派出三人迎接,而且这三人还一身酒气,看来刚才一定喝了不少。这样的情景让周义臣等人感到非常气恼,全都上前请命,领兵攻打汴京,教训一下朝廷的那些人。
段虎摆手示意众人退回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人,武成义现在虽然两鬓有点斑白,但是样貌依然没变,一眼就认出来了,在他身边那个打扮随便,像个山野隐士的人应该就是韩擎。而在两人中间那个小男孩的样子让段虎觉得似曾相识,另外让段虎感到有趣的是那个男孩在看到了段虎的军队后,眼中便快速的闪过嫉妒、羡慕、渴望和沮丧等等眼神,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一个小孩子竟然有如此复杂的情感实在很让人惊讶。
“爹爹,那个小家伙好像娘亲呀!”这时段九灵骑着小白虎,指着那个比她要矮上一节的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段九灵一语惊醒梦中人,段虎很快便清楚了眼前这人是谁,翻身落地,迈步走上前去,丝毫不理会上前行礼的韩武二人,双眼始终放在小男孩身上,那名小男孩也算硬气,在段虎的气势所逼下,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没想到,竟然由你亲自来接我,我段虎的面子可真大呀!”段虎赞赏的点了点头,放开压在小男孩身上的威势,蹲下身子和小男孩直视道:“你应该是私自出来的,应该没有和你母亲说过。否则以她的性格绝对不敢让你出来见我。”
“汉王很了解家母,她地确管我管得很严。”小男孩苦苦一笑,随后又好奇的看着段虎,问道:“汉王怎么认出我的?武叔说汉王曾经抱过我是真的吗?”
“不错,不但我抱过你,我的家人也差不多都抱过你。”段虎微微一笑,转身朝段九灵招了招手,说道:“九灵。过来!来见过你的表哥。”
段虎此话一出,身后诸将立刻明白了这个小男孩的身份,看他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异样,这个小男孩正式当今大秦皇帝孝成帝萧毅。段九灵翻身从白虎背上跃下,走上前,看了看比她矮了两个头地萧毅,撇了撇嘴说道:“他的个子比我矮多了,就连弟弟也比不上。怎么会是我的表哥呢?”
段九灵毫无忌讳的话,听得萧毅脸色通红,段虎哈哈一笑,敲了敲段九灵的头,说道:“难道个子高的辈份就一定大吗?你外公比爹矮多了。不也一样是爹的长辈吗?”
“也对!”段九灵想了想,一副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点点头,随后向萧毅伸过手去,说道:“你好。表哥!我叫段九灵。”
萧毅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握手礼,见到段九灵伸过来地手不知所措,而段九灵则有点不耐烦的一把拉过萧毅的手,握住甩了两下,便转身回去了,留下萧毅愣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一脸茫然。
“哈哈!这小丫头学了西域人那套握手礼。见了谁都是这样,没有别的意思。”段虎知道中原地礼教有男女授受不亲一项,见到萧毅这样子必然也知道这一礼教,于是解释一下。说着,便站了起来,神色淡然的朝韩武二人抱了抱拳,转身回到虎王背上,说道。“二位大人请前面领路。我们入京吧!”
这是段虎第三次入京,第一次入京他成了北行道行军大总管。第二次入京他成了征西王,不知道这第三次入京他又会得到一些什么呢?有不少的大秦官员都在瞎猜胡想,对于段虎入京这件事他们是唯恐避之不急,也不希望看到他被京师民众欢迎的样子。于是乎他们刻意地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不让京师民众知道,并且封锁了汴京以西包括一马川的官道,所以段虎的大军走得很顺畅也很冷清。
来到汴京城外,段虎的大军驻扎在蒙家十三军的空营房里面,韩武二人和小皇帝跟段虎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而段虎及其家人则在供奉楼的护卫下进入了汴京城。七年的时间,汴京城的变化非常大,城墙又向外扩张了十里地,原来地平民窟现在都变成了商户区,盖上了两三层的高楼,路面也比以前平坦多了,每个人都一脸油光,富态逼人,连一个叫化子也没有。
这七年里,大秦内部战事频频,特别是曾经的繁华之地现在更是战火不断,唯一安全的几处地方就只有御天公主的领地、段虎的西北诸地和大秦京师汴京。御天公主由于发展太快,人口和住房跟不上来,导致其领地内盗匪横行,很不安全,而段虎的领地虽然安全,但却属于苦寒之地,很多人不愿意去,最终这些人全都流向了京师。京师眼下的人口就有七百多万,足足是段虎靖、豫、荆三州人口地总和,密度之大,令人咋舌,由此足见京师官员地能力。
其实并不习惯插手政治的段虎并不知道,汴京会变得如此之大,也跟他有关。七年前,段虎地朝政刚刚建立,很多制度和权力架构都不完善,所以柳含嫣给当时执政的丁喜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将段虎麾下各个学院培养的学士们派往汴京,由上官宏将其安排到汴京的各个衙门学习处理具体事务。虽然大秦的权力已经差不多架空了,但是构建权力的各个机构和衙门却还完善,里面的一些操作规则和办事方法非常成熟,柳含嫣的这招借尸还魂,使得大秦汴京变成了段虎的官员实习基地,段虎大部分的中下级官吏都在汴京培训过。
由于段虎在各地设立的学院学风极其自由,使得他们这些学子们有着非常开明的思想,从而令他们地治理方法新颖独到。变相的让这个快要死去的城市焕发出了第二春。正因如此,虽然那些京城官吏们知道这些官员最终会流入段虎麾下,但也情愿装作不知道。虽然这样的做法对段虎利大于弊,但是其中也有不少的事情让丁喜和柳含嫣感到懊恼不已,比如某些学子的思想太开明了,开明到敌我不分的地步。
其中就有一人曾向蒙武进言,让他将京城内的那些无业游民、地痞无赖和叫化子全都集中起来,编入军队。这一举措使得汴京地治安大大的好转,也使得汴京的兵力大大的增加,经济军事全都上了一个层次,而那个进言的学子回到并州之后,便被丁喜罚到玉门去修王城了,做了一年的苦工,才调回苍陇编入户部资政院。
由于段虎将虎王留在了营房里,没有佩戴兵器。穿着了一身便装,除了手持烈焰破天戟的狗奴显得有些怪模怪样以外,其他人并没有显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段虎脸颊上的黑虎文身已经成了时下江湖人地一种特征,不少的江湖人士脸上全都文着这样一个文身,所以他走在大街上也不引人瞩目。而大秦朝廷则干脆无视段虎的到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连密探也没有派一个,因为他们全都清楚天下间最好的密探都握在段虎手里。他们的那些二流密探监视一下平民百姓还行,监视段虎那跟送死无异。
回到京师段虎还是住在以前地虎贲大将军府里,虽然他已经是汉王了,但大秦虎贲大将军一职他始终都没有卸任,所以在府邸牌匾上还是七年前那块虎贲大将军府的牌匾,只不过上面的金漆已经掉落,显得有些陈旧。段虎离开汴京之时,留下了一些人打理这座府邸。担任主管的是王府总管余伯地儿子余化元,由于其为人处事都非常稳重,对事务考虑周全,所以他也是段虎在京师的密探头子。
吴娲儿等人安置好了以后,段虎独自一人来到了虎踞堂,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之内,回想起当年这类文武群集,众人出谋划策的情景。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现在势力扩大了。原来的将军谋臣们全都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员,一年都难得见上一次面。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还是不见他们的好,因为想要在苍陇见到这些驻守一方地大员,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死了,另外一种就是他们犯事了,任何一种都不是段虎乐意见到的,他不希望白山的事情再次重演。
“化元!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老了?”见到余化元拿着一本京师的密报走进来,段虎靠在椅子上,神色淡然的问道:“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有点多愁善感了!”
“那是因为王爷更像一个人了。”余化元也是最早跟随段虎的人,所以说话并不拐弯抹角,说道:“以前王爷需要自己亲自搏杀,为了生存,所以要让自己像一个魔,现在王爷有了偌大的基业,很多事情都不必亲历亲为,使得王爷更加清闲,从而像人一样有了胡思乱想地时间。”
“你是想说孤王心肠软了!”段虎示意余化元将册子放在一旁,双眼闪过一道寒光,说道。
“王爷自己认为呢?”余化元并不为其所动,淡淡地说道。
段虎微微一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