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饭好了,来吃饭吧。”</p>
随着孙萌的招呼,沙发上的四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二驴。</p>
真的要吃吗?</p>
二驴艰难的点了点头,缓慢的站起了身。</p>
来到餐桌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p>
小小从屋里跑了出来,很是欢快。</p>
“妈妈,我帮你拿筷子。</p>
今天是七个人,二七十四。</p>
要拿十四根筷子。”</p>
孙萌已经把一桌子六个菜,摆的整整齐齐。</p>
看到二驴已经坐下了,像是一切女主人似的,不太满意。</p>
“老公,你拿杯子啊,咋还坐那了呢?</p>
老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俩不喝点啊。”</p>
二驴这才麻木的找杯子,拿酒,好像提线木偶。</p>
蔡根随便找了个位置,看着一桌子菜,还真挺有食欲。</p>
有鱼有肉,荤素搭配,手艺不错呢。</p>
可是,这个孙萌的菜,能吃吗?</p>
尤其那一盘凉拌裙带菜,让蔡根回忆起了,那个巨人观脸上的水草,一样的翠绿鲜嫩。</p>
段晓红看到了酒,比自己家都随便。</p>
挨个倒了小半杯,并且给自己满上了。</p>
第一筷子就夹上了裙带菜,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开始吃。</p>
完全无所顾忌,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p>
蔡根本想提醒,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吃。</p>
上次吃流水席的时候,美味佳肴就变成了泥土和虫子。</p>
可是,贞水茵和喳喳也开始吃了。</p>
蔡根就放心了。</p>
看样制作食物的人有问题,食物本身没问题。</p>
二驴端起酒杯就喝,没吃菜,也没说话。</p>
好像被孙萌母女给强控了,失去了自我。</p>
孙萌反而很热情,也很正常。</p>
让菜,让酒,盛饭,夹菜。</p>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蔡根都恍惚了。</p>
仿佛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朋友家做客,没有任何乱七八糟。</p>
吃着吃着,孙萌突然端起了酒杯。</p>
“老根,我替二驴敬你一杯。</p>
上次,我老公公生病,你费心了。</p>
我们距离远,也没帮上忙。</p>
万幸,二驴有你这个朋友。”</p>
蔡根也端起了酒杯,没有客气。</p>
这些过场的事,就不用投入太多情感了。</p>
否则一会动手,多尴尬。</p>
“可惜,你这个朋友,来晚了。</p>
没啥用了。”</p>
孙萌喝完以后,补上了一句。</p>
蔡根的小雷达,一下就支棱起来了。</p>
这是要摊牌了吗?</p>
“妈妈,我吃完了,咱们一起玩拼图吧。”</p>
“好啊,小小,你把拼图拿来吧。”</p>
小小跑到客厅,踩着凳子,拿到了电视柜上的拼图。</p>
抱到了二驴的身旁。</p>
“爸爸,咱们该玩拼图了。”</p>
二驴看着拼图的全家福,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p>
但是不敢有一丝的抵抗。</p>
也不顾蔡根他们的感受。</p>
直接把桌子上的菜,全都划拉到地上,空出了餐桌。</p>
把拼图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摔。</p>
“拼!”</p>
这突然的举动,让蔡根心里一颤。</p>
盘子碗摔了一地,稀碎稀碎的。</p>
就连完整的全家福,都变成了一块一块。</p>
孙萌好像对二驴的举动,一点也不意外。</p>
而像是惯孩子的家长,苦笑着拿来工具打扫。</p>
干净利落,一眨眼就收拾干净了。</p>
七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零散的拼图。</p>
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p>
除了段晓红,拿着手里的酒杯,还在滋溜滋溜的喝。</p>
孙萌和小小,很熟练,把散落的拼图,一块一块的复原。</p>
二驴偶尔也会帮忙,好像有了肌肉记忆。</p>
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他重复了多少次。</p>
很快,二驴的头像,被拼出了个大概。</p>
除了眼睛的位置,还有两个空缺。</p>
“老根,你看,二驴这一年老多了。</p>
当初,也算是个精神小伙呢。”</p>
孙萌一遍拼图,一边和蔡根没话找话。</p>
“嗯,确实挺精神的。</p>
当初,我们煤城,只有他能挑战我的颜值。”</p>
孙萌用手摸了摸拼图上的二驴。</p>
“岂止是精神啊,还能吃苦,有责任心。</p>
孤身一人,从小城市来北漂。</p>
想要站住脚跟,多难啊。</p>
我俩刚认识的时候,他住一百五的地下室。</p>
头顶全是下水管,那么老粗的下水管。</p>
记得有一天晚上睡觉还好好的。</p>
半夜水管就爆了。</p>
整栋楼,三十多层的大粪,把我俩都给喷傻了。</p>
当时都不顾上恶心了。</p>
看着对方一身屎的样子,老搞笑了。”</p>
说着笑着,孙萌眼里泛起了水花。</p>
“我还记得,他一身大粪,站在脏水里。</p>
抓了一把脸上的屎,抹在了墙上。</p>
老婆,今天我发誓,一定要发愤图强,给你幸福生活。</p>
老根,你说二驴是不是有病?</p>
人家明志,都挺让人感动的。</p>
谁像他这么埋汰?”</p>
说着夫妻间的糗事,确实挺埋汰的。</p>
蔡根原来都不知道,二驴还有这样的经历。</p>
反正也是,不太光彩,谁愿意往外说啊。</p>
其实,二驴那时候确实挺努力的,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p>
有啥活干啥活,只要能挣钱就行,付出了很多,抛弃了很多,甚至有一阶段,蔡根都跟他疏远了,不理解他的取舍。</p>
“后来,他工作稳定了,挣钱也多了,就自己单干了。</p>
我们从地下室搬了出来。</p>
一开始租了个平房,后来是楼房,再后来换成了公寓。</p>
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他也越来越累了。</p>
每天压力就更大了,回家也越来越晚。</p>
白头发和皱纹,早早就开始显现了。</p>
那时候我可心疼了,总是劝他不用那么拼。</p>
可是他钻牛角尖,说已经对屎发愿了。</p>
必须让我幸福。</p>
老根,你听听,有人对屎发愿吗?</p>
咋还愿啊?”</p>
蔡根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p>
可是看到二驴的表情,没有什么自豪,反而比哭还难看。</p>
“可是,这样的二货,却把我给迷住了。</p>
觉得跟他在一起,非常踏实。</p>
就算跟他住一辈子地下室,也没啥不行的。</p>
也不会有什么遗憾。</p>
星座上说我是恋爱脑。</p>
尤其被抹了屎的恋爱脑,神仙都救不了。</p>
呵呵,那时候真傻。”</p>
蔡根直接跳过了孙萌的自嘲,求证的看向了贞水茵。</p>
恋爱脑抹屎,算是什么操作?</p>
贞水茵摇了摇头,觉得路子太野了,也算长了见识。</p>
以后再实践中,一定要验证一下。</p>
“妈妈,你也拼好了。”</p>
小小的一声提醒,美丽的孙萌,也出现在拼图中。</p>
比二驴更完整,双眼炯炯有神,像是会说话一样。</p>
“我老家是南方的。</p>
跟了二驴,就和家里断了联系。</p>
一晃都八九年了。</p>
我们的婚姻,并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