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红锦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连忙跑了下来。
“先生先生,宋姐姐她……”
她本想问宋姐姐找回来没,一扭头,却见宋饱正躺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盖着被褥,面前则是烧着一炉碳火。
芸香道:“别担心,你宋姐姐只是着凉了,有些不舒服,坐在这睡会而已。”
鱼红锦听后点了点头,便也就放下心来,说道:“回来就好。”
“嗯。”芸香摸了摸鱼红锦的头发,说道:“红锦懂事了不少……”
鱼红锦抬起头看着芸姐姐的目光,她眨了眨眼,好像有些不太明白,说道:“芸姐姐好像街边的阿婆。”
芸香听后愣了愣,随即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我都这般大年纪了,可不是阿婆吗。”
鱼红锦摇了摇头,却觉得恍惚。
芸姐姐哪里是阿婆了。
至少她是不认同的。
狸花也跑了下来,一溜烟的功夫就倒了陈长生身边。
陈长生将它抱在怀里,顺了顺它的毛发。
狸花左右看看,随即看向陈长生,好似在询问什么。
大抵是在问宋家夫妇。
陈长生道:“他们出门了,一会回来。”
狸花随即才开口道:“她是怎么回事?”
“睡着了。”陈长生道。
狸花点了点头,随即才打量了一眼宋饱,它的眸子望着宋饱,说道:“陈好人,她好奇怪。”
“嗯?”陈长生问道:“怎么奇怪了。”
在狸花的目光之中,好似看到了宋饱身上飘忽不定的神魂,人身上的三把火也有些晃动。
“火,晃晃的。”狸花说道。
陈长生听后明白了过来,说道:“没事,过两天就不晃了,不用在意。”
魂魄离体再回来过后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再寻常不过了,这段时间也是最容易被外邪入侵的,风寒亦是外邪的一种,故而宋饱才会烧的这般厉害。
狸花点了点头,随即却又开口问道:“那个宋婶婶,道歉了吗?”
“道歉?”陈长生看了一眼。
狸花转过头来,认真说道:“做错事了就要道歉啊,可是鱼红锦跟狸花讲,说宋婶婶说不定不会道歉。”
听着此言,陈长生与芸香相视一眼。
狸花眨眼道:“怎么不讲话了嘞?”
它的语气懵懂,不知为何。
陈长生道:“没有道歉。”
“为什么?”狸花微微一愣,问道:“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大概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道歉呢?”
狸花想不明白,在这样一件事上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陈长生轻叹了一声,说道:“世上的人并非完人,许多寻常道理,也不会完全展露在这个世界上。”
“狸花听不懂。”
狸花停了一下,说道:“以前如意告诉我说,做错事就要道歉,不道歉就是没种,可是什么是没种?如意跟我讲就是不是好人的意思,唔……”
芸香听到此言婉儿一笑,随即问道:“那狸花觉得,宋婶婶是好人吗?”
狸花眨眼道:“不是吧,她对这个,这个宋姐姐,嗯,不太好。”
它似乎也有些不确定。
芸香接着说道:“那你看外面的雨,大吗?”
狸花的目光看向外面,雨声哗啦作响,好些都溅进了屋里来。
“大。”狸花说道。
芸香又道:“若是这般大的雨,狸花会愿意跑出去吗?”
狸花摇了摇头,问道:“这跟下雨有关系吗?”
“有的。”
芸香说道:“虽然说宋婶婶没有道歉,但当宋饱回来,着凉烧的昏过去的时候,宋婶婶立马便慌了神,只戴了个斗笠便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狸花听后愣了愣,好像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芸香接着说道:“就好像你跟红锦一样,虽说你们两个时常斗嘴,但若是哪天狸花饿了,红锦兜里又恰好有吃的,她也愿意分给你。”
红锦听到这话不禁一愣。
狸花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不禁转头看了一眼红锦。
红锦顿时脸一红,说道:“我,我才不分给它呢,不分不分!”
狸花眨眼看着她。
红锦却是被她这道目光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顿时扭过了头去,“看,看什么看。”
陈长生笑道:“你芸姐姐的意思是说,宋婶婶无非是嘴硬些罢了,尽管嘴里念叨的都不是什么好话,但若是宋饱真的有事,最为担心的还是宋婶婶,大人与小孩之间的感情是大不相同的。”
狸花又看向陈长生,它那小脑袋瓜在这一言一语下好似慢慢明白了过来。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良久后,狸花道了一句:“狸花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明白。”
芸香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宋饱,说道:“大概……”
“是不用道歉,便可以原谅的过错吧。”
可这一句话下,狸花却又迷茫了。
鱼红锦似懂非懂,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芸香点了点头。
几人在这客栈里等了好一会。
不多时,夫妇二人便带着大夫回来了。
外面的雨还是大。
宋母戴着斗笠,但那雨实在是太大,还是将她淋了个湿透,宋父则是什么都没有遮掩,一只手拿着伞,为身旁的大夫遮雨。
大夫年岁不算大,但半夜起来却也是慌慌张张的,身上提着药箱,踉跄着步子。
夫妇二人便这样左右帮衬着,这才到了客栈里。
“林大夫,到了到了……”
“好好好……”
进了屋,宋婶婶却是连斗笠都忘了放了,连忙来到宋饱身旁,看看她有没有事。
“我先把个脉,把个脉。”
林大夫舒了口气,宋父连忙拖来椅子,请林大夫坐下。
陈长生芸香带着猫儿跟鱼红锦退至两旁,不至于乱了大夫手脚。
大夫把了一下脉,又摸了摸宋饱的额头。
林大夫眉眼微动,嘀咕道:“这烧的,的确是有些厉害。”
“宋夫人,你先把我带的药拿去煎了来。”
宋婶婶连连答应,带着药往一旁去,眼里却满是担忧之色。
陈长生怀中的狸花望着这一屋子人。
面色苍白的宋饱,浑身湿透的宋父,略显凝重的大夫,还有那走路都满是担忧之色的宋婶婶……
不太聪明的猫儿,如今也想明白了。
兴许就像是芸姐姐说的。
这本就是不用道歉,便可以原谅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