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看到元羽又咳出血来,微皱眉头,心中知道这人恐怕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元羽咳嗽一阵,才用一种十分严峻的目光看着瀛仁,缓缓道:“你将他当做兄弟,他可将你当做兄弟?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那群人的身份,但是你扪心自问,这次埋伏,是谁在背后主谋?你前来忠义庄取法器,能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灜祥对这件法器视若珍宝,留下来镇魂,那是十分不舍,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里藏有法器……他让你前来取法器,难不成还会四处张扬?”
瀛仁身体一震,沉声道:“你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羽叹道:“孩子,你不觉得他是你的挡路石,可是他却觉得你是他的挡路石。”
“不会。”瀛仁斩钉截铁道:“太子哥哥绝不会派人暗害本王,他……他绝不会。”
元羽苍老的声音发出古怪的笑声,道:“人心难测,你还太年轻。也怪不得你的母亲不会将实情告诉你,她是在保护你,她只担心你知道自己身世后,心中有变,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陷入危险之中。”
瀛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伸手道:“法器在哪里?将法器交给本王!”
元羽这次没有迟疑,缓缓站起身来,却往来时那黑乎乎的通道走过去,没入其中,楚欢正担心有诈,却听到里面先是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很快,就见元羽双手捧着一只长形木盒进来,在楚欢和瀛仁的目光中,走到石桌边上,将那木盒放在了石桌上,随后轻轻推到瀛仁面前,却不说话。
瀛仁疑惑打量木盒两眼,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镇魂法器?”
元羽微微点头,道:“这是当年汉阳国忠孝陵王的兵器,忠孝陵王武功平平,但是就是凭借着这件兵器,连杀我大华亲卫队六名悍勇弟兄,我们好不容易拿下他,这件兵器也就被灜祥所得。”
瀛仁好奇心起,伸手打开了木盒子,却见到里面用黄色的锦布包裹着一物,瀛仁看向楚欢,道:“楚欢,你拿出来看看!”
楚欢起身来,将那物从里面取出来,横放在桌子上,入手时只觉得很轻,但是坚硬无比,瞧那形状,倒似乎是一把刀。
他将那包裹法器的黄色锦绢打开,陡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红光大盛,豁然看到黄绢之中竟然包裹着一件通体赤红的兵器。
瀛仁此时也已经瞧见,忍不住“咦”了一声。
楚欢终于看清楚,里面包裹的确实是一把刀,但却又与普通的大刀完全不同。
这把刀刀背比之普通的刀要薄一些,而刀刃更是锋利无比,整个刀身看起来较之正常的大刀要薄上一半,怪不得方才拿在手里有些轻。
通常而言,大刀舞动,雄浑刚猛,刀身宽厚,能增加厚重感和压迫力,而刀身如果太薄,反倒是容易折断,所以一般刀匠在铸刀之时,只会让刀身加厚,而不会打薄。
但是眼前这把刀却显然出乎常理之外。
除此之外,更让人惊讶的,却是这把刀的颜色,楚欢可说也见过无数兵器,他擅使刀,所见过的大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也不乏一些宝刀,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通体赤红色的大刀。
就如同刚刚才烈火中锤炼一般,整个刀身如同烈火燃烧,却又如同刀身上沾满了鲜血,从血河之中刚刚拿出来。
但是色泽却十分的均匀,整个刀身赤红色颜色协调,并无这里黯淡那里明亮的问题。
瀛仁惊讶不已,终于问道:“这就是太子哥哥让本王过来取的法器?”
元羽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把血饮刀!”
“血饮刀?”瀛仁皱眉道:“这名字……不好。”
“名字虽然血腥,但是确实是把难得一见的宝刀。当今天下,肯定是寻不出第二把这样的刀了。”元羽脸上也显出一丝光彩,显然对这把刀也是颇为喜爱:“这把刀最早的来历已经不清楚,但却是忠孝陵王的随身佩刀,普通兵器根本无法阻挡它的锋刃。”
“为何周身赤红?”
“我也没有见过这等怪刀。”元羽摇头道:“当年大华皇室宝刀如云,但是恐怕也没有一把能比得上此刀。”
楚欢诧异道:“这刀身很是古怪。据我所知,普通的大刀,刀身绝不会如此薄,像这把血饮刀的薄刀身,如果在实战之中,只怕交手没有几回合便会折断。”
元羽摇头道:“这把刀不会,它薄而轻,但是韧性极强,根本不会折断。”
瀛仁想了想,示意楚欢先将血饮刀收起来,等楚欢收拾好,瀛仁才皱眉道:“也不知冯午马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已经突围出去。”
这也是楚欢最为挂念之事。
元羽平静道:“无论他们是否突围出去,只要你暂时躲在这里,便不会有危险。即使那帮人去而复返,搜找不到,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里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支撑三四日。”
瀛仁也不说话,但是神色却不是很好看,方才元羽的话,他并没有忘记,最紧要的是,元羽似乎将这次幕后主使人只值太子灜祥。
瀛仁虽然不相信灜祥会伤害自己,但是正如元羽所说,人心难测,而且自己前来忠义庄,乃是太子灜祥吩咐,自己没有外泄消息,却有人率先在这里埋伏下来,总让人不由地想到灜祥与这次埋伏有着极大的关系。
关于自己的身世,瀛仁虽然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但相信的成分却是占了七分。
石室之内一阵沉寂之后,忽听楚欢问道:“蔡……蔡庄主,有一件事情,不知是否当问?”
虽然感觉元羽不似说谎,但是并不能确定元羽真的就是大华皇族遗脉,所以楚欢还是称他为“庄主”。
元羽看着楚欢,问道:“何事?”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庄主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释……不知是否是庄主有意隐瞒。”
“什么?”瀛仁急道:“楚欢,他隐瞒了什么?”
楚欢盯着元羽苍老的脸旁,一字一句道:“早春归!”
瀛仁不解,元羽却是身体一震。
元羽还没回答,便听得楚欢忽地沉声道:“是谁?”说话间,楚欢已经骤然拔出刀来,一双眼睛闪烁寒光,却是盯向了对面那条黑乎乎的地道。
那条地道通向庄外,几人尚未进去过,但是楚欢此时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那条地道有问题。
瀛仁一怔,元羽却是一惊。
“蔡老庄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黑乎乎的地道之中,竟然传来声音,随即听到“嗒”的一声响,是火石撞击的声音,那条石道之中,却骤然亮了起来,随即楚欢三人便看到从那石道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走得很慢,右手举着,手里竟是拿着一支火把,方才火石撞击之声,显然就是为了点燃火把。
“是你?”元羽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大变,已经起身,竟是护到了瀛仁旁边。
火光之下,楚欢也已经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虎纹公子。
那张脸上木然一片,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古怪的笑意。
“蔡庄主,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虎纹公子虽然发出笑声,但只是嘴角上翘,他脸上的肌肉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瀛仁后退几步,失声道:“蔡十三,我便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你果然与他们是一伙的。”
这条地道如此隐秘,元羽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找到,可是此时此刻,虎纹公子却从对面的地道堂而皇之地走出来,若非与元羽有牵扯,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一想到终究还是被元羽出卖,瀛仁是又惊又怒,已经退到楚欢身边,楚欢已经握紧大刀,护在瀛仁身边。
元羽此时却并没有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虎纹公子,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为何会知道这条地道?”
虎纹公子叹道:“说这些还有何用?事情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楚欢却是淡淡道:“你觉得你一定会胜?”
他心知这虎纹公子武功不弱,但是却也不觉得此人不可战胜。
“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他殉葬?”从地道之中,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话声之中,从里面又缓缓走出一人来。
这人比之虎纹公子,大不相同,身材修长,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腰系玉带,头发扎着发髻,发髻之上扣着玉冠,长相十分的俊朗,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只看他现在的表情,还以为是朋友来访。
此人腰间竟然还悬挂着一支青色的竹笛,楚欢瞥了一眼,立刻响起那群赤练蛇,赤练蛇便是笛声操控,看来那笛声就是这蓝衫公子吹奏而出。
虎纹公子却是举着火把,微退到一旁,似乎对这蓝衫公子十分的敬畏。
元羽看到这蓝衫公子,神色大变,厉声道:“是你?你……你们到底想怎样?”
蓝衫公子温和笑道:“庄主这次立了大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放心,我们绝对信守承诺,只要瀛仁一死,我们便即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打扰你在此处的清修。”
元羽回过头,看了瀛仁一眼,凄声道:“千算万算,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谁能猜到此番竟是你前来,哎......是我……是我害了你……!”横在对方与瀛仁中间,厉声道:“楚欢,你带殿下快离开……!”他竟似乎想要挡住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两人。
楚欢却神色严峻,没有离开,他十分清楚,对方既然能够知道这条地道,两头恐怕都已经被堵死,就算此时往回退,退路肯定也已经被堵死。
蓝衫公子背负双手,目光看向楚欢,含笑道:“楚欢,人之生命,父母所赐,实在没必要轻易放弃。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杀了灜祥,我们就会放你走。”
瀛仁一怔,换换看向楚欢,而楚欢握刀的手此时已经青筋暴起,在灯火之下,那张脸的神情看起来异常古怪。
蓝衫公子轻轻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绝不会食言,将瀛仁的首级交给我,你可以安然从这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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