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儿呆了一下,不知为何,虽然身旁有火堆,但是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上来,她先前本不想再看到楚欢,可是此时那个可恶的男人真的消失,她心里竟然有一阵失落感。
她看着燃烧的火堆,呆呆发怔。
但是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上面响起,似乎是敲打之声,她是江湖女子,警觉性强,立时用棉袍裹紧身子,抬头向上望去,却瞧见半空中摇摇晃晃吊着一个人,瞧那身形,林黛儿一眼就看出是楚欢。
便是这一刻,林黛儿竟是感觉那种失落感突然消失。
她咬着红唇,俏脸依然是冷若冰霜,对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十分的困惑。
楚欢似乎也发现了下面的动静,从上面低下头,见到林黛儿已经坐起身来,已经笑道:“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他语气温柔,林黛儿听在耳中,竟是感觉颇有些舒服,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楚欢见林黛儿不说话,笑了一笑,一只手抬起,手中握着那只匕首,依然往上面的石板扎了过去。
林黛儿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楚欢是抓着一根绳索上去。
先前裹住楚欢的那张网虽然底部已经被楚欢的极乐刀割破,但是两边的绳子却没有断,这张网两边各有一根极粗的绳子,从上面垂挂下来,楚欢此时正是攀附在一根吊绳之上,如同猿猴一般,那绳子轻轻摇晃,楚欢的身体也在半空中如同轻轻荡秋千。
林黛儿用那棉袍裹着身子,蹙眉看着楚欢,好半天过去,见到楚欢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水,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楚欢低下头,俯瞰林黛儿,笑道:“咱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要想法子出去。我是从这块石板上掉下来,瞧瞧能不能捅开缝隙。”
林黛儿冷笑道:“你想靠一把匕首挖开这块石板?”
楚欢身体突然顺着绳索下来,动作灵活,到得半中间,身体已经如同鹰鹫般飘下来,他与林黛儿一番盘肠大战之后,小憩片刻,此时不但不感到乏力,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林黛儿见到落地,竟是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衣裳。
楚欢见她动作,也不靠近过去,走到火堆边,在火堆旁坐下,伸手拿了两根木头,添在火堆上,随即挑了挑火堆,让火势烧得更旺,这才看向林黛儿,问道:“还冷不冷?”
他突然问出这关切之言,语气温和,林黛儿一怔,见到楚欢正含笑看着自己,立时扭过头去,淡淡道:“用不着你管!”
在氤氲厅内,林黛儿知道鲁天佑投靠官府,当初更是引着官兵一路找到町谷石场,出卖自己的人,这让林黛儿万念俱灰。
当时不单有愤怒,亦有自责。
是她坚持要去救出鲁天佑,可是最后却救回一条狼,如果不是自己的主张,鲁天佑便依然在官府的手中,也就无法让官兵找到町谷石场。
她只觉得歃血会的兄弟姐妹,都是因自己而死。
她心中又是悲愤,又是伤痛自责,自己一直信任有加甚至芳心暗许的鲁天佑,竟然是如此阴险卑鄙之徒,对她的打击,又是何等的沉重。
随即陆世勋更是将她带到这禁室之中,意图奸污,林黛儿那是已经是悲愤欲绝,只想着一死了之。
但是在自己便要被玷污之时,楚欢横空而出,击杀陆世勋,在那一刻,林黛儿内心深处还是多多少少对楚欢有一丝丝感激之心。
可是随之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也中了毒,而且半强行地与自己发生了关系,虽然自己后来也一度有迎合的动作,可是自己终究是失去了宝贵的贞操。
鲁天佑的背弃,天门道的失利,鲁天佑的淫邪,直到最后贞操的丧失,饶是林黛儿平日里看似坚强,可是却也禁不住这连番的打击,其内心之痛苦,旁人实在无法理解。
鲁天佑背弃之后,她就等若孤身一人,放眼天下,她却是孤零零的一个。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方才没有见到楚欢,绝望之中,更是凄冷。
只是此刻楚欢温言细语,林黛儿虽然对这个男人的情感已经十分复杂,但是不得不承认,楚欢几句关切之言,却还是让她冰冷的心微微暖和了一些。
但是她当然不会让楚欢看出这一点。
楚欢将火堆烧旺,这才道:“你受了内伤,必须要好好调养,等出了这里,必须找大夫好好看一下,我会找到太原最好的大夫给你瞧伤。”
“我说过,你我恩怨两清,再无瓜葛。”林黛儿转过头来,神情冷淡,“你不用这样。”
楚欢怔了一下,低下头,看着火堆,并无立刻说话,片刻之后,才道:“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检查了屋子,并无找到机关。”
林黛儿往上面看了看,蹙眉问道:“那你准备用匕首挖开屋顶?”
“我倒没那个本事。”楚欢叹道:“上面这块石头的厚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比我想的要厚实太多,下面就算大喊大叫,上面的人也不会听见……!”说到这里,瞧见林黛儿脸上一红,立刻明白过来,方才与林黛儿合欢之时,林黛儿也曾因为控制不住呻吟出声,那销魂蚀骨的叫声兀自在耳畔回荡,楚欢有些尴尬,却还是接着道:“我想用匕首打开一道孔,只要能穿透石板,下面的声音上面就可以听到的。”
林黛儿瞧了瞧那块石板,屋内火势很旺,亮如白昼,所以照耀的上面很清晰,果然见到上面那块石板已经被楚欢用匕首捅出了一个小窟窿来。
只是那窟窿并不深,显然是动手不久。
“穿透石板,需要多久?”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刚才似乎很费力气……!”
楚欢道:“这块石板不是普通的石头,十分坚硬,想要穿透,谈何容易。”他顺手扯过一只皮袋子,起身来,往林黛儿走过去,林黛儿立刻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楚欢停下脚步,将水袋子丢过去,苦笑道:“你出了很多汗,要补充水。”将水袋子丢过去,林黛儿看了水袋子一眼,随即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楚欢,楚欢道:“这水里面绝无问题,我以人格担保……!”
林黛儿轻蔑地冷哼一声,道:“你的人格?朝廷的走狗,还有人格?”
楚欢皱起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林黛儿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痛快说,为何要婆婆妈妈的?”她行走江湖,毕竟不同普通的女子,此时已经缓下来不少,见到楚欢欲言又止,忍不住道。
楚欢在火堆边坐下,终于道:“你是否对朝廷有很深的的成见?”
“成见?”林黛儿冷笑道:“我恨不得杀光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朝廷走狗!”
楚欢看着林黛儿,见到林黛儿俏脸上已经显出冷厉之色,一提到朝廷,林黛儿就显得杀气腾腾,楚欢不知道林黛儿是否是因为町谷石场的事情痛恨朝廷,轻叹道:“林姑娘,你是否觉得朝廷百官都是昏庸的酒囊饭袋?你是否觉得他们都该死?”
“那当然……!”林黛儿恨声道,但是似乎想到什么,柳眉锁紧,低下螓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片刻,才淡淡道:“你为狗皇帝卖命,本就不是好人!”
楚欢皱眉道:“林姑娘,恕我直言,我为朝廷做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你……!”顿了顿,摇摇头,道:“罢了!”
“我怎样?”林黛儿柳眉竖起,冷声道:“是否要说我是非不分,祸乱天下?”
“你知道就好。”楚欢淡淡丢了一句。
林黛儿顿时恼怒,将身上的锦袍豁然扯去,抬手指着楚欢,厉声道:“姓楚的,别以为我杀不了你,朝廷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楚欢瞥了她一眼,好心道:“林姑娘,你……你走光了……!”
林黛儿一怔,低下头,见到自己小腹处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又羞又恼,恨声道:“你……无耻……!”抓过水袋子,狠狠往楚欢砸了过来,只是这又怎能击中楚欢,楚欢探手接过,哈哈一笑,饮了一大口,林黛儿咬着红唇,扯过那锦袍,重新裹住自己娇躯。
楚欢放下水袋子,神情凝重起来,向林黛儿道:“林姑娘,若是你对朝廷不满,处处与朝廷危难,那倒也罢了,可是你与天门道走在一起,就有些是非不分了。你看起来也并非糊涂人,为何要糊涂的和天门道走在一起?”
“哦?”林黛儿俏脸冷漠,“天门道又怎样?都是要杀死那狗皇帝!”
“你既然和天门道是一伙,自然知道勺子岭潜龙窟。”楚欢的神情也冷漠起来,“那里发生一些什么,你恐怕比我还清楚……林姑娘,莫非在你眼中,那些百姓也该那样死去?”
林黛儿蹙眉道:“你说的勺子岭我知道,可是潜龙窟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并无听过那个地方!”
楚欢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冷漠的神情缓和了一些,道:“如果我是你,出去之后,会去那里看一看,看看天门道是如何对待普通百姓。”凝视着林黛儿,缓缓道:“林姑娘,如果你是自己对朝廷不满,与朝廷为敌,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如果你知道天门道的所作所为,还要与他们走在一起,我实在为你的选择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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