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西谷关宏伟庞大,绵延几十里地,从关下仰视,只能看到关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而从关隘上方俯视而下,城下的路人就如同蚂蚁一般细小。
西谷关座落在八百里北岭的咽喉之处,达奚彰麾下五千精兵,便是用来守卫西谷关。
西谷关守军的兵营在关内,距离西谷关不到十里地,五千兵马轮流在关隘值守,虽然很多人经常从西谷关来回,但是对于西谷关的构造,却并非外人所知道。
西谷关的兵力部署,其实分在三处。
其一自然是关隘的铜门,实际上铜门并非一扇,而是两扇铜门,这西谷关不但绵延几十里地,而且宽度也有数里地,所以人们经过关隘之时,便宛如穿过隧道,中间有一段路,都会点上火把,让人能够看清楚道路通过。
入口处和出口处,各有一扇铜门,乃是用机关控制,启动机关之时,必须要十数名强壮的军汉方能启动,一直以来,两道铜门也都是按照时辰同时开启和关闭。
机关实际上并不在通道之内。
西谷关作为一道横亘在西北与关内的庞然大物,历朝历代都是花了大心思,在通道两侧,实际上都开有石门,进入石门之内,登上石梯,便可以进入关隘的腹中,西谷关中间有很大一片空间是空腹,用来守军驻守其中,而且在关墙之上,开有洞孔,不但平时可以透过洞孔观察外面的情况,而且一旦出现战事,这些洞孔便可瞬间变成箭孔。
西谷关守军配备了一批帝国精锐的弩箭,这批弩箭手都是驻守在关墙腹中,而关隘铜门的机关,也便设在这墙腹之中。
在关墙之上,则是第三处兵力部署,也是西谷关的主力所在,数十里的关墙之上,两翼的兵力稍微弱些,但是在关隘铜门上方,则是密密麻麻部署了众多的精兵。
三处兵力,至少要两千兵马才能够配备齐全,所以西谷关的值守兵力,从来都不下于两千兵马,与关内不到十里处的守军兵营遥遥相望,互相轮换。
对于西谷关,守军上下,从来都觉得是铜墙铁壁一块,只要关隘一封,所有人都相信,便算有十万大军杀到,那也是无能为力。
达奚彰作为西谷关的守将,倒是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西谷关自有一套严格的军规制度,但有人触犯军法,达奚彰从来都是从严惩处。
虽然谁都知道西谷关固若金汤,可是达奚彰也从来没有疏忽过守军的训练,守军一旦换到军营处,并不代表着可以休息,反而要开始进行严酷的训练,所以对西谷关的守军来说,宁可在关隘日夜值守,也比在军营严格操练要轻松得多。
也正因如此,西谷关的五千兵马,一直都是一支保有极强战斗力的军队,令行禁止,达奚彰在西谷关也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封关这大半个多月来,关内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从关头放眼望去,绵延十几里地,黑压压的一片,而且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关隘被封锁而散去,反倒是每日里都有新的难民聚集过来。
达奚彰立于关头,双手搭在墙垛之上,望着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关内百姓,眉头锁紧,连成一线。
“将军,人越来越多了。”身边一名部将皱眉道:“如今聚集在这里的百姓已经超过两万人,而且每日里都会有人赶过来,这样下去,定然会造成关隘的骚乱。”
“是啊,将军,城下的百姓,鱼龙混杂,恐怕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别有心之辈。”另一名部将也是担忧道:“是否下令,将他们驱散离开?”
达奚彰目光移动到远处的守军兵营,兵营依山而建,修有箭塔围栏,沉默片刻,摇头道:“如果这时候派人过去驱散,恐怕有人会趁机生出乱子来,只要守住关隘,不必管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出关无望,自然会退走......!”
“是!”
达奚彰瞥了身边一名部将一样,问道:“长庆,往西山催粮的人可回来?”
西谷关五千守兵的军粮,一直都是从帝国四大粮仓的陈扬仓提拨,只是如今帝国四大粮仓,除了金陵的金陵仓尚有存余,其他几大粮仓都已经是空空如也,尚未到秋收之际,百姓自然也无粮可征,所以粮仓至今尚未有粮食填充入库。
金陵道袁不疑作乱,控制金陵,首先便是将金陵仓占为己有,只是屁股还没坐热,手下诸将叛乱,袁不疑被杀之后,金陵道一分为三,处在北部的金陵仓也被自称仁王的徐昶所占。
西谷关作为帝国要害,军粮自然是断不可缺,陈扬仓无粮供应,朝廷便下令西谷关的军粮由西山道乔明堂筹措。
西梁人侵入西北之时,陈扬仓本就不多的粮食都是往西北调拨,西山和安邑也承受了极大的负担,西山乔明堂手中的钱粮虽然也不丰厚,但是要用来支撑西谷关五千守军,倒也是勉强可以做到。
西山的主力兵马,本来是在乔明堂的率领之下,进京勤王,只可惜兵马未到,京城便即被难民所破,乔明堂率军急忙后撤,随即得到太子的吩咐,将主力集中于西山南边梁州一线,防卫金陵道的反王趁势北攻。
虽说金陵道三王作乱,如今正自内讧,你争我杀,但是西边有达奚彰锁住西谷关,挡住了西北军,北边是同样效命于秦国的袁崇尚,乔明堂后顾无忧,只需要将西山主力集结在西山与金陵交界处的梁州一带,不但可以防卫南线安全,而且只要寻觅到时机,随时可以从梁州出兵,一举拿下金陵仓,甚至可以长驱直入,攻入金陵道内。
助手梁州的西山主力,消耗钱粮自然不少,对财政本就十分吃力的乔明堂来说,压力极重,朝廷没有钱粮可以调拨过来,如今又要承担西谷关的粮草,所以供应西谷关的粮草自然是时常耽搁,总不能如期送达。
“回禀将军,尚未回来。”名叫长庆的部将恭敬道:“还有三天,便是送交粮草的日子,可是照现在看来,乔明堂又不能如期送达了。”
边上一名脾气暴躁的部将忍不住道:“将军,乔明堂每一次都是拖拖拉拉,他到底想做什么?向咱们供应粮草,乃是朝廷的旨意,他乔明堂这是要抗旨吗?”
达奚彰摇摇头,淡淡道:“再等一等吧,日子既然没到,咱们还是稍安勿躁。”扫了身边几名将领一眼,道:“咱们也不必急躁,乔明堂现在也不算好过,虽说每次都迟一些,但好歹每一次也都如数送过来......是了,咱们的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回将军,军粮倒也还能支撑十天半个月,并无太大问题。”长庆道:“而且给大家的口粮能够减一减,撑上二十天,不会有任何问题。”
达奚彰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在此时,却听得远处传来喊声:“将军,将军.......!”
几人回过头去,只见到关墙之上另一头传来叫喊声,一杆旗子挥动,这西谷关宏伟浩大,关墙之上,宽度数里,两边相隔很长一段距离,有时候便会以旗语传达,达奚彰看到那摇动的旗子,眉头一紧,跟随在侧的几名部将都是微微变色。
“将军,有兵马往关隘过来。”长庆沉声道。
达奚彰并不犹豫,快步过去,随机越走越快,甚至是一路小跑过去,到得关头另一面,早有人抬手指道:“将军,您看......!”
不用那人去指,达奚彰和诸将都已经瞧见,宽阔的大道之上,一彪人马正飞驰而来,宛若一团黑云,随风飘卷过来。
自从西谷关被封锁之后,消息在西北传开,虽然关内聚集许多百姓要过关进入西北,可是西北那边,靠近西谷关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大道之上,有时候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此时突然一彪人马出现,自然是特别引人注意。
长庆从边上旗手手中抢过旗杆,挥动起来,旁边立时又有人抬起牛角,吹起号角来,一声号角响起,两头立刻有号角声呼应起来,很快,关头之上,十几只号角同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关头之上的守军立时动作起来,放置在关头之上的几十架投石车本来是一字排开放在关头中心,此时在旗语号角声中,训练有素的守关兵士立刻奔过去,五六人为一队,将投石车推动过来,弓箭手则是取弓在手,贴近到墙垛边上。
“不要轻举妄动。”达奚彰一手搭在墙垛之上,一手抬起,示意众将士不要轻举妄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卷过来的乌云,沉声道:“是骑兵,应该有.......两三百人......!”
“两三百人?”长庆已经将旗杆交给边上的旗手,也是双手搭在墙垛上,居高临下俯视,“将军,难道是西北军的斥候?”
一名部将顿时摩拳擦掌,兴奋道:“好啊,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将军,看来西北军是准备要攻打关隘了.......哈哈哈,咱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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