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慕容卓的遗体即将被毒龙吞噬,关山度岂能坐视不理,当下奋起全身雄力,暴喝声中陡然跃起,双拳携雷霆霹雳之势轰出,猛攻毒龙咽下七寸。
这一击关山度蓄势已久,虽然出招不免仓促,赫赫威势却依旧令人侧目。
叶行歌脸上戾气一盛,单掌凌空劈落,同时凛然沉喝道:“放肆,退下!”
单掌对双拳,轰然引爆之际,已是高下立判。只听关山度闷哼一声,整个人竟被迫得倒飞回去,踉跄落地之刻,再难抵抗魔王盛威,终是双膝一软,噗的一声跪倒在地。
关山度既然被迫屈服,慕容卓的遗体自然无法幸免,不及转念间早被毒龙吸入口中。
可怜一代长安大侠,竟在毒龙的利齿之间落得粉身碎骨,即便往度轮回也不得全尸!
关山度眼见这等惨烈景象,着实五内如焚,只恨自己艺业不精,连毕生最为尊敬之人的遗体都无能保全。
想到伤心之处,关山度不由得泪如雨下,哪还是那位向来镇定如桓、处变不惊的“关西武圣”?
不过片刻之间,毒龙已经咀尽慕容卓的遗体,最终却失望的摆了摆头,显然并未找到预想中的物事。
叶行歌见状淡淡的道:“本座想来也是如此,不过此人既然对本座偷施暗算,正是合该有此报应。”
关山度闻言恨得几欲咬碎钢牙,叶行歌恍若未见,只把目光投向仅剩的那名尚未屈服之人,丐帮“穷神”路不平。
上下打量片刻,只见叶行歌皱起眉头,意似不屑的道:“老者,你已经年登耄耋,况且还有一身伤病,难道竟也鬼迷心窍,妄图自本座身上博一番功名?”
路不平竹杖撑地,勉强维持挺立不倒,此刻长眉一轩,分明哂然道:“老叫化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了,没成想最后还能让你叶小子披麻送终,算起来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倒不枉我心心念念走这一程。”
叶行歌微微一滞,觑目间沉下脸色道:“死期将至,还不忘口头占先,老者啊老者,你真以为本座不会当场毙了你?”
路不平神情淡然,不疾不徐的道:“那又何必,凭老叫化这副枯朽残躯,只怕不过片刻,便会被你的阵法之力摧垮了。”
“这样正好免去你亲手屠戮老弱的罪状,岂不皆大欢喜?”
叶行歌鼻中一哼,居高临下的道:“老者,若你还想多活片刻,便乖乖向本座屈膝,毕竟你已经偌大年岁,岂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路不平白发飘舞,昂首朗笑道:“屈膝?可惜哟,老叫化这辈子跪天跪地跪师尊,连生身父母都没受过咱一个头,你如今吐这大气,难道不怕折了阳寿?”
叶行歌脸上戾气陡盛,连连冷笑道:“折了阳寿?哈……本座既称引渡三途,哪家阎王敢收我的性命?你既然执迷不悟,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几根傲骨。”
说罢但见叶行歌指拈法诀,口中再催魔咒,无匹威压之力源源不断的罩向路不平。
路不平神情立肃,强催一身元功竭力相抗,一时之间竟是守得半分不退。
可惜这位“穷神”年事已高,终究难敌岁月消磨,相持不过片刻,他的身躯已经愈显佝偻。渐趋急促的颤抖,伴着喀喀的骨节触击之声,着实令人心悸之余又横生不忍。
叶行歌偏偏是铁石心肠,睨视间好整以暇的道:“老者,须知人死如灯灭,何必如此执着呢?只要你甘心臣服本座,将来或许还能颐养天年。”
声声讥诮,字字敲心,分明透着无限倨傲。
此时赫见路不平将竹杖猛的一顿,随即挺身撞向杖尾,登时只听噗的一声,路不平的肩头血花四溅,竹杖已然生生贯入其中!
铁骨铮铮,纵死无悔,路不平依靠竹杖支撑,豁尽全力止住踉跄之势,独目凝视之际哑声道:“叶小子,这一招你曾经用过,老叫化即便再不济,也不能让你比下去。”
叶行歌闻言蓦地一怔,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迷惘,默然对视片刻,终于听他缓缓的道:“区区一名跛足老者,反而强过满场‘英雄豪杰’,好,的确非常之好。”
话音方落,叶行歌张手一握,路不平身上的咒力瞬间消失,便如遮天彤云中透过的一丝曙光,立刻将周遭阴霾驱散。
路不平骤然解脱,索性顺势一跤坐倒,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叶行歌自然心中有数,沉吟间淡淡的道:“老者,你既然拥有如此风骨,应当不会陷于名缰利锁,那究竟是为何而来?”
路不平抬头观望,片刻方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与你相同,只为救人。”
叶行歌心头一震,错愕间只见路不平目光一转,俨似了然的道:“自打你离开地穴,便一直在关注那昆仑派的女娃儿,想必老叫化没说错吧?”
叶行歌微一沉默,缓缓点头道:“老者眼光不差,本座亏欠那小姑娘良多,若能有所补救,的确可以稍解遗憾。”
路不平干笑一声道:“那女娃儿兰心蕙质,颇有大将之风,难怪你叶小子一见投缘。”
“不过你毕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爱谁便注定要害了谁,否则那女娃儿身上的致命之伤,又怎会出自你手中的邪戟·三途渡?”
叶行歌登时一滞,讷讷间又听路不平道:“但更令老叫化不解的是,你明明对她关切得很,为什么不立刻下来施救,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叶行歌又是一滞,心念电转间不动声色的道:“老者想说什么,不必故弄玄虚,尽管明言便是。”
路不平微微一笑道:“你与毒龙都有伤在身,却不等在下面休养完毕,便双双冲出地穴。且不说以你的性情,绝不会意气用事,即便你当真急于报复,那为什么只是制住我们,却未曾出手取人性命?”
“所以你肯定还有其他需要关心的人事物,想必这女娃儿便是你迫不及待冲上来的主因。可你似乎只是确认了她的状况,之后便不再有进一步动作,反而看似悠闲的对付起我们来,这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