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风和杜婉芷都不说话,胡仙仙先是挺气愤的,程浩风怎么可以那么想?
气愤之后,却又狠狠掐一下自己。杜婉芷拉住她的手:“胡姐姐,你别这样?程师兄认为你绝情抛弃他才使他顿悟忘情,这想法于他而言是理所当然啊。再者,他并没有因这样看待你们之间的事就恨你……”
“我倒情愿他恨我!”胡仙仙问秦沐风,“他是不是还认为正是情缘纠缠阻碍我修行?他如今关心我,只是想让我早日修到永恒之境?”
秦沐风重重点一下头:“他是这么认为,他还让我们都多帮助你,他说你修为越早提高我们就能越早交脱祖师遗留神器,也就能都早日证得理想仙位。”
胡仙仙向杜婉芷苦笑而言:“你听听,他如今是催着我快提升修为,我只是衡量你们修为高低的标尺!我倒情愿他是忘了我,甚至是怨恨我!”
胡仙仙所说一切都只是有感而发,没有经过思考。杜婉芷听她说完后有些又气又急,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秦沐风冷哼两声,铁青着脸反问她:“那你要怎样呢?他如今没有情丝啊,他所思所想当然都是从理智出发,看哪种做法对我们以后最好就选择哪种做法。你到底要想怎样?要他连理智都没有?”
胡仙仙抱着自己的头晃了晃,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是她令他抽尽情丝,成为如今境况,是后悔了么?
也不算后悔,就算不能再靠近,至少不用再担心他身死魂消。
她起身向外走去,朝山岗下望去,洪水过后的地面一片狼藉,连野草都糊满泥浆倒伏着。
“唉,至少他还在,远远看着他也总比和他永别好。”
胡仙仙自己宽慰自己,向天大喊:“既然他认为我是只顾自己证道得位的绝情之人,那我就当个绝情之人又何妨?”
不知为何,她喊声过后,在她周围下起一阵小雨。
是她喊声震动云层,凝雨而下?她伤病未愈,灵气不足,声音之中没有携带灵力啊,怎么会震动云层?
她伸手接雨在掌心,这雨滴酥润如油,和前几天那暴雨雨滴大为不同。
“是你?”胡仙仙在雨中旋舞不停,这是情丝所凝的雨?他真的是时时刻刻伴着自己吗?不只是寄于一人一身,而是真的寄情万物?
这场雨一霎时即停,她郁闷的心情因这场雨好了很多。
胡仙仙回去的时候,在草丛中见到只老鼠。老鼠这种动物真是生命力顽强,洪水过后最先出来活动的就是它。
她捏住这只老鼠的尾巴将它拎起来,它倒蜷起身体想咬胡仙仙。
“不许动!”胡仙仙含怒呵斥,它立刻直挺挺地不动了。禽鸟小兽有天生直觉,即使她此刻灵气不足,它也能感受到强大威压,听话保命。
“瞧我给你们准备的大餐!”胡仙仙进门时,故意站在门口晃荡着手中老鼠。
杜婉芷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胡姐姐,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做菜啊。”
胡仙仙拎着老鼠往厨房走,嘟嘟囔囔地抱怨:“这荒山野岭的啥果子都没寻着,什么野鸡、野兔之类的也没一只,将就着吃老鼠吧。”
秦沐风下撇着唇角,拍拍杜婉芷的肩安慰她,又朝胡仙仙喊着:“七师妹,你要想吃东西,我寻的两斤米还剩了些,你熬粥喝吧。”
“我可是伤员,光喝粥怎么行?”胡仙仙拎着老鼠又折返回堂屋门口,贼兮兮笑问:“你们懂不懂?老鼠吃的东西都是地里庄稼、囤里粮食,和人吃的一个样儿。吃鼠肉就相当于吃人肉,美味无比,吃过吗?”
秦沐风和杜婉芷纳闷儿地看着胡仙仙,她向他们眨眨眼,转身又朝厨房走。
“七师妹……洪涝灾害之后容易瘟疫横行,你还是别吃这老鼠……染上鼠疫就不好了。”秦沐风跟着她出门,想劝她,又有点儿怕靠她太近。
胡仙仙猛一顿脚,举起老鼠,认真问它:“你会传染鼠疫给我?”
老鼠“吱吱”出声,胡仙仙严肃点一下头:“还真是呢。唉,只能忍嘴不吃你了……”
将老鼠轻放地下,看它慌乱蹿出去后,胡仙仙拍拍两手。
“鼠之生肖正应一元浑真簪,也正应我为土匪头子的那一世。嘿,果然偷盗之人不论小偷大盗都有点儿鼠性。”
她正色走到堂屋中坐下,对他们说:“我以后得找时间彻底了结前生事,这十三样神器才能正有分身来御使。”
胡仙仙正正经经地说了一长串,秦沐风和杜婉芷听得完全是懵懵愣愣。
见他们那样子,她笑起来,笑容明朗,昏黄的天空似也因她的笑容而明媚几分。
“胡姐姐,你说什么吃老鼠是逗我们的啊?”杜婉芷反应过来,轻拧她手背。
秦沐风无奈笑了笑,胡仙仙对他说:“这几天趁我养伤有时间,我们再细细商议各种事情。既然我们想要最终达成所愿,总不能是干想着就行。”
秦沐风向她投去赞许目光,坐到桌旁,三人论说起各样事情。
秦沐风说程浩风认为首要之事是助慎郡王韩泽熙登基为帝,有从龙之功,以后行事会便利很多。
走街串巷降妖捉鬼也能积累功德,但终究是小功德,不若国运兴衰为大运。
隐居山林炼丹寻宝也能提升修为,终究是炼体没炼心,不如在尘世中体悟深。
胡仙仙听着这些的时候没有插言,她沉默许久后,蹙眉问道:“他对种种事情都是早已谋划周详?”
“若不是三师兄出现神魂不稳的征兆,这些谋划早已实施。”秦沐风说着话,小心翼翼瞥了眼胡仙仙。
见她神情没什么异样,才又接着说:“只因他自知难以有时间去实施那些事,才只想与你走过人生最后时光。只因你,他没能按谋划去做事;也因你,他终究逆转人生,可以再度谋划,可以完成未尽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