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京城郊外的山林银装素裹,融寒雅墅内亭台楼阁皆如粉妆玉砌。
胡仙仙隐身潜行入内,寻找蒯殿聪的踪迹。世事难料,竟为曾厌恶的对手费心劳力,或许因他还没有泯灭人性,对母亲和儿子还孝顺爱护吧?
这融寒雅墅占地约三十多亩,虽是不大,但布局精巧、风景优美,因是专为冬天赏雪所用,供暖避风的设施也很完备。
四合院式主建筑的三楼,分为几处既独立又有空中栈桥连通的高阁,均设有琉璃大窗户,蒯大少在居中的一座高阁上宴请至交好友。
胡仙仙猜测蒯大少是不是把蒯殿聪拉来陪客?以此故意拿他耍笑取乐,逗客人开心。侮慢这个落魄弟弟,能让他得到获得恶趣味的快乐。
富贵人家当中,这种不尊重对方毫无亲情的玩乐多得很,所以胡仙仙听到聪妈说蒯殿聪来当杂工,首先便认为事实会如此。
可隐身行了一大圈,没有看到蒯殿聪,也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只见这高阁中的气氛融洽,彼此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应当全是与蒯大少真正亲睦的人了。
胡仙仙疑惑不解,蒯大少还真让蒯殿聪来打杂?而蒯殿聪也真同意和仆役们踏实做些杂事?
想着这些,又朝坐在蒯大少那桌的血无仇看去,虽说只是代师来赴宴应景,蒯大少对他的那个殷勤劲儿仿佛他能掌握蒯家命运一般,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蒯大少劝酒夹菜,蒯丽儿坐在旁边言笑晏晏,看他们父女俩似乎把血无仇当美味吞吃的样子,胡仙仙暗想可得回去给他敲敲警钟。
在宴席上没寻见人,胡仙仙又隐身往厨房、柴房、马棚去找,或许蒯殿聪还当真放下少爷架子,去打杂了呢?
来回找了几圈,融寒雅墅的每个角落差不多找遍了,没寻到蒯殿聪的人影儿。
难道是他哄骗了聪妈,给母亲一个希望,实际上他已经承受不住重重打击,做了什么傻事?
胡仙仙不愿这种猜想被证实,又用灵气仔细感应融寒雅墅内有没有蒯殿聪气息,这一次似乎感应到了……
不敢确定是因气息太微弱,而且是来源于地下。
胡仙仙所处的位置在园中靠向小山坡处,有几棵大树和一个结冰的小小莲池,挺僻静的角落,可地下不仅有微弱的蒯殿聪气息,还有其他不少人的气息。
这其下有个密室?蒯大少抓了很多人关在下面?连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关进去了?这是要做什么?
带着满心疑问,胡仙仙查看开启密室的机关,可这个角落没有建筑,也不像有什么阵法,地面也看不出有洞的痕迹,找不到机关。
后来,胡仙仙踩着地下感到传来很轻的空响,估计这地下密室可能很大,入口也许不在这里。
找来找去,看向离柴房不远处木牌上刻有"狗舍"两字的棚屋,这个棚屋引起胡仙仙注意,富贵人家有钱到要给狗专门修间屋子?
这棚屋高一丈多,长宽均约两丈,于人而言有点小,对比狗笼来说可太大了。
棚屋并不是树枝盖草的茅棚,屋子是厚杉木板壁,盖了新麦草;屋内棚顶还隔了层苫布防止漏雨;地面铺着平整青石板,石板上又垫了干净草席。
这可比很多贫苦人家的住房还好,里面只拴了一条大黄狗,大部分地儿是空着的。
更有些奇怪的是,狗用铁链拴了,狗舍的小门还上了锁,只有门旁边留个钵盂大窗洞可看见里面情形。
养狗要么是为了防盗,要么是为了逗玩,这把狗像关囚犯似的关在一间整洁屋子里是怎么回事?
胡仙仙直觉密室入口可能在“狗舍”中,但要她进狗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纠结半天,好奇心和仗义救人的心战胜那不舒服的感觉,胡仙仙以灵气撬开锁头,进屋。
虽是隐身而入,那狗因天生的敏锐嗅觉仍发现有人闯入,呲着牙狂吠起来。
胡仙仙怕它引来守卫,从窗洞延出一道灵气,将锁重新锁好。
刚锁好,守卫来了,看了看四周没人,也没有可疑痕迹,骂骂咧咧吼那狗:“乱叫啥呢?成天舒舒服服躺在那儿还不满意?娘的,一条狗投胎投对了也比老子过得好,啥事儿不用做还顿顿吃肉……还没事儿就乱叫几声让老子瞎忙活……”
这狗愤怒地冲胡仙仙所站方向叫个不听,全然不理守卫喝骂,因急于想咬胡仙仙,把铁链绷得快要断了一般。
胡仙仙不能用灵气制止,以免被守卫发现异常,尽量稳住心绪仔细查找入口。
可能那狗叫得累了,趴下来呜呜低吠,守卫也不想在寒风中站着捱冻,见它老实了,转回去烤火。
翻翻席子底下,敲敲墙,胡仙仙明明感应到这屋连着密室,偏找不到入口。
屋内陈设简单,反复细看每样东西,瞅着墙上一幅的壁画,色彩鲜艳,笔法娴熟,画在这里是怕狗闷着了?
胡仙仙在画上敲一敲,按一按后,还是只有硬梆梆的墙在面前。
盯着这幅壁画看了很久,忽然发现图中间那朵花的花瓣错位了!
不是因为板壁缝隙显得花瓣错位,是有两片花瓣儿会自己移动挪开一丝丝那般……
胡仙仙立刻伸手轻拨那错位的花瓣,果然能移动,刚一对齐,板墙分开!
墙后是一面石墙,但这石墙的机关很明显,照八卦方位排列点按石墙凸钮,石墙分开,露出一个通道。
胡仙仙闪身而入,才走五步,眼前一黑,猛然坠落!
稳好身形,握紧慧心玉剑防备着,眨眼间落到地面。
那是个空荡荡石室,几条岔道通往不同方向,几个守卫警戒着,他们朝胡仙仙落地处狐疑看了看,又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会有微弱踏地声,又该怎么办。
胡仙仙向一个点着铜灯的通道行去,那里能清晰感应到蒯殿聪气息。
折过拐角,光线突然变得非常明亮,眼前场景如同修罗斗角场。
密室顶上悬下十几个大灯盏,以人鱼膏脂为油,燃起无烟火焰,照得室内每个角落都清清楚楚。
这个密室中摆了九个大铁笼,每个笼中是一对打斗的人,笼外则站着等待进笼的人。
除了三个站在圆木台上的黑袍人,那些笼中人和等待进笼的人全部头上半罩着铁面罩,是那种从头顶扣下紧箍着头的铁面罩,只眼睛和鼻尖之下的脸部露出来。
一声锣响,三个黑袍人跳下,拿钥匙打开铁笼,里面的人有些昂头走出来,有些脚步踉跄走出来,还有些永远走不出来了。
其中一个黑袍人吹响哨子,进来两个守卫,把死在笼中的人抬了出去,能从笼中出来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清理完场地,又是一声锣响,等待着进笼的人拿了号牌依序进到笼中,等黑袍人锁好笼子后,笼中人打斗起来。
招式狠辣非常,全是置人于死地的必杀招,短短瞬间已有人受伤倒下,爆出的蓬蓬血雾迷蒙了胡仙仙的眼。
震惊之余,胡仙仙差点儿忘了调御灵气隐身,回过神飞速隐住身形,赶紧查看哪一个是蒯殿聪。
感应到确切位置了,那人虽然有面罩遮挡,但通过嘴和下巴能很清晰辨认出那是蒯殿聪。
蒯殿聪和笼中对手武艺不分上下,两人都受了伤还进攻得勇猛异常,看来这里的规矩是在定好的时间内开打,不论谁胜谁负,或是打成平手,总之不可以互相让着敷衍打斗,况且稍微手软就可能被对手打死,谁还会让?
锣声又响,笼中人停手,胡仙仙等着蒯殿聪走出,又跟着他走往相隔不远的另一间石室。
这些有幸走出铁笼的人,到了这间石室后,身上杀气消退几分,开始坐着休息,喝水吃东西。
胡仙仙拽拽蒯殿聪,他惊诧东张西望,胡仙仙秘语传音:“我是胡仙仙,你为什么这样?这里有没有可说话的场所?”
“啊、嗯……”蒯殿聪下意识地出声想回答,又很快意识到不行,连忙假装吞东西时噎了一下的样子,站起身捶捶胸口。
而后,蒯殿聪往屋旁一个小门走去,胡仙仙立刻跟着前往,进去才看到里面放着马桶……
胡仙仙皱皱眉,也顾不得许多了,弹开灵气光罩把蒯殿聪一起罩住,焦急发问:“你想做什么?你要有个好歹,你娘怎么办?”
“我会没事的,我已经能够初步聚集灵气,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没有灵气修为,等我连赛十场还活着,就能走出狗舍,成为蒯大少嫡系的铁面杀手。”蒯殿聪叙述得很平静,连称哥哥为“蒯大少”也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胡仙仙微张了张嘴,竟不知要说什么,一个高高在上的蒯八爷沦为最底层卖命杀手还这般平静,外人还能说什么?
可能有太多的原因,反而成了没有原因,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
蒯殿聪看胡仙仙神情颓丧,竟安慰她似的一笑说:"要变得强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正在变得强大。即使我什么也不做,苟延残喘过下去,我娘也不会过得好,那还不如拼一回。胡元君若是愿意照看一下我娘,蒯某自会感激不尽。"
话已至此,胡仙仙没有多劝,悄悄塞给他一颗生元丹,这丹药对提升修为大有裨益,愿他能快速做成想做的事吧。
胡仙仙离开融寒雅墅时,多数宾客已经骑马乘车离去,血无仇还没有走,蒯大少带他到了一间内室暖阁中。
那暖阁中只有三人,蒯大少和血无仇,还有血无仇旧日相识的一个杀手。
蒯大少指着那个杀手对血无仇说:"让他来讲讲关于鬼头刀的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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