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场可分五个境界,一是双眼无神,萎靡不振,全无气场;二是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气质出众;三是不怒自威,睥睨众生,气度不凡;四是超凡脱俗,无与可争,气韵天然;五是平和恬淡,融于俗尘,道气不显。
程浩风偶尔可以气质出众,别的境界提也不用提,气场不够强,才会收敛不住自己的杀气戾气。
不谈后两种比较玄的气场境界,至少要能释放,也能收敛,才算较强。真正的王者可以威风凛凛,也可以平易近人。
程浩风尽力收敛气息,平复心情,向阵中恭敬稽首:“多谢师叔。”
随后,脱下血衣,从袖里乾坤中拿出早备好的衣服。
他换上干净的灰黑衣衫,随意罩着,再将血衣烧了,又用灵气鼓动劲风吹散烟灰。
在他们清理这些的同时,歌雨岩那边,白回风和蔡宝华已经遣走蚱蜢,等着回信。
等得无聊,蔡宝华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歪了多次后,肩旁一斜,眼看要从坐的石头上滑下。
白回风扶住她,又托着她的头:“困了?我们别等了,还是回去了吧?”
蔡宝华揉揉惺忪睡眼,看看周围:“不,再等等。”
“还是别等了,我都没信心,也许林师妹根本没收到传去的信。再或者,收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不睡不行。”
蔡宝华只能初聚灵气,不睡觉确实难熬,她太困了,只得听劝返回。
一路上走得很慢,时不时东张西望,盼着能看到那几只蚂蚱带来林芷君的回信。
在她们经过独角峰下时,赵小锅正从独角峰跃下,满带怒气想着:这个程浩风没说服扆彤焰,还让我去拿敛生石,结果根本不理我,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等见到程浩风,得训他一顿,办事太不靠谱了。
他心中想事,没有注意有旁人在侧,而白回风和蔡宝华偏又正注意着周围,他一跃下来就看到他。
白回风娇叱道:“站住!什么人?喂,敢夜闯羲明山,你是谁?”
蔡宝华也大喊:“来人啊,有巡山的人吗?有奸细!”
赵小锅赶紧跑到她们面前:“别喊人,是我!是我!来做点正事,没有想害人!”
两个女子认出是他,不再喊了,但是目光冷冷警惕看着他。
赵小锅赶忙解释:“我想要回敛生石,来审扆彤焰。我真没想害谁,只是来要回我自己的东西,刘大将军都答应了要还鹿皮袋和敛生石的!”
白回风和蔡宝华对视一眼,都勉强相信他,于是不再管他。
她们没有再往回走,望了望独角峰,白回风有新打算,说道:“我们问问扆彤焰有没有联系林师妹的办法?”
“对吔!她一定有更简单直接联系林太姑的方法。”
白回风双手一翻,托起锁心玉瓶,蔡宝华紧挽着她的胳膊,由她带着,一同纵身上了独角峰。
见她们不再多管,赵小锅继续再往前走,哪知因为她们大喊了两声,巡山的人跑来了。
虽说不怕被抓,但毕竟是被赶出山的,赵小锅不想再多生事,也懒得再解释,便尽量敛藏气息,钻入密林中慢行。
而此时,在溪畔寻人的凌若风已经不想再寻人,正走在返回云华观的路上。
这一路走来,浓雾遮得小路都看不清楚,尤其是在镇龙囚玄阵四周,说“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是事实,不是夸张。
是她对路途熟悉,才没有走岔,到了岩谷石汀边上,视线才清晰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到这里逐渐恢复视力,她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难道是羲明山的气场改变?
以她目前修为,视力不受夜色所限,除非是山林气场有问题,或是毒瘴之类,才会影响观看,今夜之事定有古怪。
休息片刻,凌若风迅速回到云华观中。
刚一入观,似乎看到一道人影,是谁?
定睛再看时,那人影闪了两闪往莲花池去了,再去仔细查看,却又不见了。
凌若风进进出出,把云华观找了个遍,再也没有看到可疑形迹。
她没有喊人,要是没有可确定的形迹就大喊大叫,会显得她一惊一乍不稳重。
找了一圈后,回到后院准备休息,过走廊时,下意识望了望正和居,这一望惊得她后退一步。
程浩风正从房中走出来,穿一身浅蓝长袍,外罩月白纱衣。
他回来后,还去莲花池边散了散心中杂念,此刻气息和神态都已变回平时模样。
凌若风心中惊疑,他此刻才出门,那先前出门的又是谁呢?难怪找不到他,是他先前还没出门么?
凌若风相信自己先前不是看错了,因为认错谁都不会认错程浩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程浩风已经走远,凌若风没有再跟出去,还有一个神秘人影没弄清,且在云华观内守着,看看会不会发什么,至于程浩风,且等他回来再询问。
当然,凌若风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影就是程浩风,还在戒备着。
在程浩风返回云华观之时,赵小锅躲着巡山的人,他们也发现今夜异常,乱吼乱猜着,东追西撵。
被他们闹着,想避开他们,赵小锅在林中奔蹿。
这么奔蹿,也就偏离了小路,在密林里绕了起来。
以赵小锅的修为,有天生方向感,并不会迷路,但是绕路很耗时间,山中密林也很难走,他十分沮丧。
人一泄气,便会觉得累,赵小锅坐下来,想歇一歇,等歇好了,心中也平静,他感官也更灵敏些,竟感到近处有很特殊又很熟悉的气息。
在他脚下一旁,正是抛了黄费尸骨的土沟,这洪荒碧鸡一破碎,鹿皮袋露出来,混在一起被抛来这里。
赵小锅曾用过鹿皮袋一段时间,对鹿皮袋的气息极为熟悉,心中激动,飞跑过去。
跳下沟一看,鹿皮袋真在乱草乱骨头中,他赶快捡了起来。
程浩风没拿鹿皮袋,不是慌乱中忘了,也不是不贪,而是没必要拿,且还要留着观望事情后面发展。
于赵小锅而言,这黄费之死是罪有应得,找到了鹿皮袋后心中狂喜,也不多想黄费怎么成了一堆残肢断臂,只想早些离开。
因还与程浩风有约,且又不想告诉别人黄费已死,鹿皮袋失而复得后也不愿再有人知道,那么不能走得太过匆忙引人怀疑,还得去会会程浩风。
他刚一踏上镇龙囚玄阵旁的石板,程浩风迎了过来:“我刚到一会儿,还以为来迟了要被你们骂,结果你们比我还迟啊。”
赵小锅侧低着头答应:“我要审扆彤焰啊,她不肯交出敛生石,这才耽误了时间。”
程浩风装得随意的一问:“黄爷呢,他还没来?”
“嗯,我们等等他。”
等了一会儿,赵小锅说:“等人太难受了,不等啦!我看黄费没有诚心想交换,绝对不会来了!”
赵小锅对鹿皮袋应当是有执念的,可这表现得似乎没有太想要回鹿皮袋,程浩风感到其中有古怪。
但事情颇多,也无暇细想,只得说:“不等了,也不换了?唉,你们这样,那我可白忙活一场。”
“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吧,想要什么谢礼?”
程浩风笑了笑说:“不需要谢礼,天下大势未定,要是以后新王登上帝位,也请不要为难云华观。”
赵小锅“呵呵”两声干笑,挥着手说:“放心吧,放心吧,八大门派都有根基,新王登位也不会因了云华观帮过刘都为难云华观。”
他急于离开,都没行礼告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程浩风长吁出一口气,也返回了云华观。
刚一回去,见凌若风在正和居廊下等他。
“三师兄,你深夜出去做什么?还举止怪异,别是做了什么有违道义的事?”
“哪,哪有?”程浩风愣了愣后,很快镇定,“我去当和事佬了,解决黄费跟赵小锅那什么鹿皮袋、敛生石的事。”
“哦,那虽不算坏事,可我们还是不该掺和那些俗事。”
听解释后,凌若风没有再追问,可她心中仍有疑问。
调解平息那些纷争是不该管的事,却也不算什么不能做的事,“不该”与“不能”是不同的程度。
程浩风显得太过诡秘,像是做了不能做的事,而不只是管了不该管的事。
凌若风对他的话只信八分,可知道他不会说的,问也问不出来,且不问了。
他们各回房间,蔡宝华和白回风也下了独角峰,气乎乎说着:“白太姑,这扆彤焰太讨厌了,她是林太姑的徒弟也就是你师侄,对你半点敬意也没有,还装哑巴什么都不说。”
白回风无奈叹气:“算了,是我们要去自讨没趣的,我们还是呆在歌雨岩,等等林师妹有没有回音。”
“嗯,好吧。错过困头儿,我也不想睡了。”
她们又去了歌雨岩,直等到天亮还没等来回信。
“是哪里出了错?林师妹没回信,连蚂蚱也没回来。我看三师兄用蛇虫鼠蚁传信,挺容易的啊。”
蔡宝华趴在地上,朝水洞里望着,接话道:“你去问问程叔公,到底哪儿出了错?要是能让程叔公来帮忙,那更好。”
“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蔡宝华摇头说:“我啊?我去可请不动他。”
白回风想起程浩风明明看到因为交蜂蜜的事,发生了误会和矛盾,也不出面解释,认为他是真的优柔寡断且不做选择。
想及此,接话的语气都带了愤怒和醋意:“估计你真请不动他,要他帮忙的人太多,他倒都想帮,只是忙不过来。我更请不动,他嫌我只会玩儿只会惹祸,去了惹他烦。”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道涩涩又腻腻的谑笑:“请不动程浩风?要是他不请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