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煤油?”
梁耀看着诺贝尔向他展示的研究成果。
玻璃容器内装着的淡黄色液体,凑近之后能够闻到液体散发出的刺鼻味道。
“我暂时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毕竟这是一种刚刚发现的液体,不过您给起的这个名字很贴切,就叫做煤油吧?”诺贝尔有些兴奋地说道。
此时诺贝尔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些液体将会改变未来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活,这种叫做煤油的东西将点亮人类城市的夜晚,让人来的夜生活更加丰富。
现在虽然有鲸鱼油,不过受限于产量和成本,鲸鱼油不是所有城市都能够负担得起,奢侈地使用鲸鱼油作为路灯的燃料。
饶是富如圣弗朗西斯科,也只有在圣弗朗西斯科市中心的商业街以及市民广场能够保持彻夜灯火通明。
大规模使用鲸鱼油作为路灯燃料的城市,全世界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无非只有伦敦、巴黎和纽约这些少数富裕的大城市。
而且随着人类对鲸鱼的大规模捕猎,鲸鱼数量骤减,现在每年被人类捕获到的鲸鱼也越来越少了,鲸鱼制品的价格也一路走高。
灵魂来自21世纪的梁耀,煤油并不是生活中的常见用品,梁耀最经常接触的煤油就是后世打火机里面的煤油。
“这个颜色看起来还不够纯净,也没有更纯净一点的煤油?”梁耀询问诺贝尔道。
比较纯净的煤油颜色应该是无色,淡黄色说明诺贝尔蒸馏提取到的煤油还不够纯净。
“有,淡黄色的煤油是大规模提炼出来的,我这里还有精炼的煤油。”
说着,诺贝尔又拿来了一管无色的煤油,精炼的煤油已经和梁耀后世所见到的煤油没太大的差别了。
梁耀对诺贝尔的成果非常满意,拿来两盏根据鲸鱼油灯改良而来的煤油灯,将煤油倒入煤油灯内点燃。
这种灯在中国又叫做马灯,提灯,气死风灯,船灯,因其实用、抗风性能好,广受好评。
在电灯尚未普及的20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这种灯仍旧在中国的农村地区广泛使用。
众人好奇地看着煤油灯内,摇曳的火焰。
由于是白天,梁耀让胡劲臣拉上窗帘,以便更好地观察煤油的照明效果。
煤油灯的照明效果不负众望,两盏煤油灯将宽敞的会客厅照得透亮。
其实一盏煤油灯也够,梁耀之所以点燃,两盏煤油等,是为了观察,大规模蒸馏粗提纯的煤油和多次蒸馏精提纯的煤油有多大的差别。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在照明效果上,二者看不出什么差别。
唯一细微的差别就是淡黄色的煤油在燃烧的时候有种淡淡的刺鼻味道,无色的煤油几乎没有什么异味。
“你做的很好。”梁耀非常器重地拍了拍诺贝尔的肩膀,“人类文明至此将进入全新的时代,一个黑夜中充满光明的时代。”
煤油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19世纪美利坚有很多赚钱的路子,但要说什么东西最赚钱,答案无疑是石油。
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终其一生都在赶超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的财富,追逐美利坚首富的桂冠。
遗憾的是纵使卡内基乘着的美利坚大基建的东风,他在匹兹堡钢铁厂出厂的钢铁供不应求。
铁轨升级钢轨需要用到钢铁、横跨密西西比河等河流的钢铁桥梁需要钢铁,城市新建的摩天大楼需要钢铁,造船需要钢铁。
不过直到安德鲁·卡内基的钢铁厂产量超过了英国的钢铁产量,他的财富也依旧没有超过洛克菲勒的石油帝国。
哪怕是安德鲁·卡内基在巅峰之时,他的财富也仅仅只有5亿美元左右,连洛克菲勒的一半都没有。
同时期安德鲁·卡内基已经是美利坚除了洛克菲勒之外最有钱的人了。
而洛克菲勒的石油帝国,也以14亿美元的财富,成为了美利坚有史以来最富裕的人,是镀金时代无可争议的美利坚首富。
1933年洛克菲勒辞世之时,留下了14亿美元的巨额财产,占当年美利坚gnp的15%,说是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
在电气时代来领之前,电灯普及之前,没有对于这个时代最为廉价的照明燃料,没有之一。
煤油在19世纪的重要性,如同电在20世纪、21世纪对人类的重要性。
这玩意儿是刚需,每个家庭都用得上。也就说煤油可以赚每一个人的钱。
至于本世纪末电气在发达国家逐渐普及,电灯渐渐取代煤油灯,梁耀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发达国家普及了电灯,发展中国家还没有,煤油灯在发展中国家还有市场,中国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广大的农村地区都还广泛使用煤油呢。
再者,电气在发达国家普及之前,内燃机也被发明了出来,到了本世纪末石油最重要的功能已经不是照明燃料了,而是发动机燃料。
只要掌握了石油,就掌握了至少未来两个世纪人类的未来。
梁耀给洛杉矶的邓文舜发了一封电报,让邓文舜速速来见他。
此时加州铁路(圣弗朗西斯科-洛杉矶)已经通车,这条铁路通车之后,完全出于赔本运营的状态,圣弗朗西斯科和洛杉矶之间的人员物资往来并不频繁,对铁路几乎没什么需求。
毕竟洛杉矶直到现在都是一座人口不满万的小镇。
加州铁路在加州的争议非常大,不少加州富豪都认为这是梁耀这个商业天才最失败的投资,花费上千万美元往一座人口不满万,看不到任何发展潜力的小镇修建铁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梁耀修筑加州铁路的政治目的大于经济目的,加州铁路修建之后,一旦边境发生什么事情。
加利福尼亚的军队就能够在短短两三天直接开到美墨边境。
但他们都猜错了,梁耀修建这条铁路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这条铁路将成为西海岸地区最赚钱的铁路,没有之一。
洛杉矶的潜力,又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够看出来的?
电报发出后的不到九个小时,邓文舜就出现在了梁耀面前。
“三哥儿,骤然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邓文舜问道。
“洛杉矶的地,可都买下来了?”梁耀非常认真地询问邓文舜。
“有主之地都买下来了,无主之地也派人占了下来。除了少量的洛杉矶居民的自耕地,几乎整个洛杉矶的地都是美洲集团的。”邓文舜仔细想了想后说道。
“很好。”梁耀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多开几口井,多采些原油粗存起来,我马上就会派人到洛杉矶开设公司办厂,洛杉矶那边的公司暂时就由你来负责。”
“到洛杉矶办厂?”邓文舜闻言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当真?”
“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梁耀没好气道,“你老说洛杉矶圣弗朗西斯科是亲娘养的,萨克拉门托是小娘养的,洛杉矶是后娘养的,搞得好像我没给洛杉矶投资一样,前阵子不才迁了个钢铁厂到洛杉矶?”
“是迁了一个钢铁厂过去,不过钢铁厂没那么赚钱,吸引到的人不多。”邓文舜嘿然笑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在洛杉矶开办的厂子,可是比黄金还赚钱,我还未向外界声张,我们自己先做,只要我们把洛杉矶的石油公司做起来了,洛杉矶不愁没人。”梁耀说道。
方才诺贝尔向他展示煤油,梁耀没有通知其他人来听涛园观摩。
别的赚钱路子梁耀可以无私地和大家分享一起发财,唯独石油不行。
加州浅层易开采的近况照现在这个挖法,不出二十来年就能挖完。
不过洛杉矶的石油,以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开采个一百年都绰绰有余,未来梁耀是要扩充他的私人军队,不仅要养陆军,还要养海军。他还指望着洛杉矶的石油来养军队。
洛杉矶的石油他必须占大头。
梁耀将邓文舜叫进书房,向邓文舜交代了一些开采石油,提炼煤油的具体事宜。
1852年4月15日,梁耀来到了圣弗朗西斯港口。
随行的还有邓延,华夏商会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加州政要们。
这个排场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是迎接佩里的美利坚东印度舰队,其实不然,梁耀要迎接的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中国妇人,只不过这个妇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是他的目前邓兰。
很快,环球航运公司最为豪华的客轮詹姆斯·戴号的烟囱出现在了远处的海平面上,紧接着是整个詹姆斯·戴号的船身。
环球航运公司的总裁斯文亲自掌舵,驾驶詹姆斯·戴号驶入了圣弗兰西斯科港口,将詹姆斯·戴号稳稳地停靠在了码头上。
“夫人,这就是圣弗朗西斯科了。”
将船停稳后,斯文对正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码头的邓兰说道。
“一路有劳斯文船长了。”邓兰谢过斯文。
“不敢,不敢,能为夫人服务是我的荣幸,夫人对此次航行可还满意?”
由于这两年多来只走中国航线,经常和中国人打交道,斯文的汉语已经非常熟练,斯文现在甚至可以说上一口还算流利的广东话,只是口音有些奇怪。
“洋船稳当的很,无甚不妥之处。”邓兰笑道。
太平洋虽然颠簸,但詹姆斯·戴号好歹是一艘两千多吨的大船,比起邓兰早年出海捕鱼乘坐的小舢板稳多了。
一路上,邓兰甚至没有晕船。
梁耀循着原主的记忆,很快看到了走下船的邓兰,上前喊了一声。
“娘!”
将生母接到加州享福,离开香山那个令人窒息的传统家庭,是梁耀现在唯一能够为原主做的事情。
“耀儿。”
见到梁耀,邓兰忍不住热泪盈眶。
邓兰是当初被梁耀的父亲梁绍琛看上纳为妾室,梁绍琛纳邓兰为妾室的原因无非是看上了邓兰的相貌,因此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对于梁家,邓兰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整个梁家,邓兰真正在乎的人只有的两个儿子,梁耀和梁辉。
“算起来,你自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离开广东,现在也过去了三年多了,你刚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在这美利坚过的怎么样,后来你捎回信,说你在花旗国的加州发迹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邓兰望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梁耀,欣慰地笑了笑。
“比离开广东的时候要高了不少,长得也更加壮实了,不过也黑了不少。”
邓延忍不住说道:“三妹,你这孩子现在可出息了,手握军政大权的美利坚封疆大吏,我的顶头上司,手底下管着几千兵丁咧。”
“是嘛?”邓兰只是淡淡一笑,“美利坚的事情娘不懂,不过只要你过的好,娘便放心了。”
“姑姑,表哥现在也是我的上司,我现在替表哥管着一个大钱庄。”邓莹凑上前挽着邓兰地手说道。
“莹儿也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也老大不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在加州你可有意中人?”邓兰笑着问邓莹道。
“姑姑!”邓莹跺了跺脚道。
“这小妮子自从到了加州,也越发没大没小了,连我也管不住他,随她去吧,嫁不出去是她自个儿的事情。”邓延瞪了邓莹一眼。
“梁家那边可有难为母亲?”梁耀关切地问道。
“自从你发迹之后,梁家上上下下待我都很客气,不曾为难我。你祖父身体抱恙,他本想乘船来加州看看你,不过担心年老体衰,禁不起海上的风浪,他让我捎话,希望你闲时能够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邓兰对梁耀说道。
“我有时间的时候,自会回去看看他老老人家。”梁耀淡淡地说道。
“哥哥。”
躲在邓兰身后的梁辉抬头望着梁耀喊道。
梁耀上前摸了摸梁辉的脑袋:“梁辉也长这么高了。”
梁耀是他的亲弟弟,梁耀如果没记错的话,梁辉几年虚岁十四岁,他离家的时候,梁辉才十一岁。
“这小子你刚走的时候天天都嚷着要到美利坚找你,真到了美利坚见到了你,倒是说不出话了。”邓兰拉着梁辉的手说道。
“无妨,到了新的环境,也让他慢慢适应适应。”梁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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