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勇各部队的骨干到齐之后,梁绍琼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皮质军靴底部的钢钉踩在木制的甲板上叮当作响。
梁绍琼冷峻的目光射向这群粤勇骨干,看的这些粤勇骨干心里发毛,忐忑不安。
半晌之后,梁绍琼终于开了口。
“下船之前,我向诸位再次重申一下军纪。平日里,我梁某和潘大人可曾不发诸位饷银和军粮?”
“不曾。”
粤勇骨干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在军饷和待遇这一块,粤勇的待遇可是让当地的绿营羡慕的眼睛发红。
山字营和马队的士兵每个月能到手二两库平银,绝不拖欠,饭补给管够,隔三岔五就能吃上肉。
梁绍琼正式接管山字营之后,隔天梁绍琼就给每个人发一个从加州运来的肉罐头。
“既然不曾,那上岸之后,谁敢动手抢掠当地百姓,奸淫当地民女,烧人房子,就莫怪梁某无情。
湘勇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们粤勇在乎,我梁某更在乎。
谁敢坏我粤勇名声,坏我梁某的名声,我砍谁的头!听到了吗?!”
梁绍琼高声喝道。
“听到了!”粤勇的骨干们高声回答道。
“听到了就去准备准备下船。”梁绍琼说道。
众粤勇骨干得令之后便散去各忙的各的,炮队的骨干们面面相觑,听着翻译转译复述梁绍琼的话。
炮队是粤勇中成分最为复杂的一支队伍。
这些人的主力是梁耀在加州帮梁绍琼招募的炮手,除了少数几个中国炮手以及被梁绍琼安插在炮队中学习炮手的中国见习炮手之外,余者多是美利坚洋基人、迪克西人、英吉利人、法兰西人、以及爱尔兰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多是水手出身。
梁绍琼走到他们面前,用自己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英语单词对他们说道:“Nokilling,Nofierthe好死,Norobbery,Notouchthewomen,or,Iwillkillyou,Understand?”
说完,梁绍琼拿手指指了指自己,随即又指了指这些雇佣的炮手。
雇佣炮手连连点头。
扬州的江北大营,江北大营的统帅,钦差大臣琦善愁眉不展。
他站在扬州城的城楼上,望着扬州城外刚刚建立不久的江北大营。
这支军队以八旗兵为辅,绿营兵为主,是大清在南方最后能打的主力的部队。
一把老骨头,嘉庆、道光、咸丰三朝的元老的琦善奉命组织起江北大营以防长毛再次北上。
虽然清军三月收复了扬州,但此时的扬州并不稳,琦善手里的兵也不多,太平军也屡次北上,希望能够收复扬州,让扬州和镇江隔江成犄角之势,互相支援,屏户圣都天京。
“主子!主子!大喜事啊!咱们的援兵来了!”
琦善愁眉不展之际,一名亲兵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跪伏于地,双手将书信奉上。
“援兵?是哪里的绿营?多少人?来的正是时候,我要给他记上一功!”琦善闻言大喜。
虽然他手握南方的军政大权,但江北大营初创,他能够掌握的兵力也不是很足。
面对人多势众的长毛,此时的琦善心里也没有把握。
大清武备废弛多年,各地驻防八旗和绿营的情况让他非常失望。
八旗已经不是当初入关之时的八旗了,绿营也不是当初平定三藩之时的绿营了。
“不是绿营,是刚刚组建的粤勇,奉皇上之民驰援江北大营协防扬州。”那名亲兵回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
听说来的是乡勇,琦善脸上的喜悦之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拆开信件略略扫了几眼,无奈地摇头自言自语道:“乡勇,不到两千人,统帅举人出身,这能顶什么用?”
不一会儿,那名亲兵便折返回来道:“主子,不好了!粤勇在城外与长毛相遇!”
“长毛来了?多少人?”
听说长毛又来了,惊得琦善老躯一颤。
“黑压压一片数不清,估摸着少说也有小一万人吧。”那亲兵回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琦善摆摆手说道。
“大人,粤勇远到驰援,我们是否接应一二?”德兴阿请示道。
“我们当前自顾不暇,手里头堪用的兵丁本就不多。”琦善摇了摇头,“让将士们准备准备守城,粤勇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如果来源的是八旗兵,琦善还会派兵去接应,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至于乡勇,还是算了吧。
为了乡勇损兵折将在琦善看来不值得。
这些乡勇要怪只能怪他们倒霉。
扬州城南郊区,梁绍琼和北上围攻扬州的太平军前锋部队相遇。
梁绍琼下令诸军以随行携带的马车辎重为掩护,就地据敌。
炮兵在骑兵的掩护下急忙假设好随行的20门野战炮,并装填上了爆炸弹,将炮口对准了远处的太平军
“来者何人?”
一名太平军将领单骑来到阵前,很快就被梁绍琼给喝止住了,梁绍琼的亲兵早已将枪口对准这名太平军。
“北伐副先锋,右军副将韦俊,敢问阁下是清妖的哪路援兵?”韦俊抱拳道。
见到梁绍琼的这千把人和他们近万的大部队遭遇竟没有溃逃,做鸟兽散。
这让韦俊感到非常惊讶,惊讶之余韦俊和他哥哥都对这支来路不明,装备奇怪的部队充满了好奇。
不要说以一两千人,数万清军和他们遭遇溃散的案例都不在少数。
韦俊的眼睛扫过梁绍琼和梁绍琼身边的士兵,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他们号衣前的“粤”字上。
“你们是从广东来的?”
“吾乃广东粤勇副统帅梁绍琼。”梁绍琼硬着头皮,高声回答道。
他提高声音不是因为底气足,而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第一次面对大战,要是心里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紧张归紧张,但梁绍琼还是强装镇定,他是一军主帅,自己要是失态,肯定会影响到地下士兵的士气。
虽然此前梁绍琼没有任何大战的经验,但他这点粗浅的道理还是懂的。
“好兵啊,难得一见的好兵,你和我遇到的清妖不同,你的兵看起来还有点像样,就是不知道禁不禁打。”韦俊对这支军容严整的军队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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