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义走了,留下一家人面色各异。
大年初七,轻寒又一次进了特高课审讯室。
两天的糖衣炮弹没有一丝作用,第三天,铁汉子王同义又被拖进了审讯室。
轻寒进来的时候已经上完了一轮刑。
刑架上王同义昏死过去,破败的模样不忍直视。
轻寒和云子并肩进门,淡漠的扫一眼刑架上的人。
云子冷漠的开口:“还没开口?”
王处长略显尴尬的回答:“没有。”
云子“嗯”了一声,看向轻寒。
“轻寒哥哥怎么看?”
轻寒淡淡的开口:“自个儿的亲人都不管用,这些日子也没少折腾,我瞧着想要撬开他的嘴,那是难上加难。”
王处长恶狠狠的说:“我就不信这邪。”
轻寒冷冷的看一眼面目狰狞的王处长,讥笑道:“估摸着这会儿他正巴不得王处长折腾的厉害点,一命呜呼呢。”
顿了顿,接着说:“一个连死都不怕,连亲娘都不认的主儿,还有什么能让他在乎?无欲无求,才是成佛的最高境界,无欲则刚啊。”
王处长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来。
轻寒抬脚上前,看了看昏迷中王同义,往后退至云子身边,看一眼王处长。
“我觉得还得从他亲娘那里下功夫。”
云子皱着眉头:“有用?”
“如此硬的骨头还真少见,我分析两种情况。一,与亲娘见面的次数不够。二,没有重要的情报在手里。”
云子扬了扬眉,嘴角似笑非笑。
“哦,王处长情报有所失误?”
王处长瞪了一眼轻寒:“绝对准确。”
轻寒不在意的耸耸肩,随即靠近云子低声说:“我知道一家私家馆子,菜相当不错,晚上试试?”
云子嘴角滑过一丝笑,看一眼刑架上昏迷的王同义,低声回应:“轻寒哥哥不打算跟他说两句?”
轻寒摇摇头:“他亲娘都不管用,我与他更是无话可说。”
云子眼珠子转了转:“试试吧。”
轻寒抬抬嘴角,一副随你的模样。
云子看向王处长,示意王处长弄醒王同义。
一盆凉水泼向王同义,脸色惨白的王同义一激灵,慢慢睁开双眼,没有焦距的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
轻寒上前几步,一直走到王同义面前,近距离的看着王同义,嫌弃的掏出帕子轻轻捂住口鼻。
轻寒目光冷淡,语气也十分冷淡。
“与我而言,你的死活无关紧要。不过是听说你的母亲病了,似乎还挺重。哦,对了,你的母亲跪着求你的父亲,救救你。那天下着雪,嗯,鹅毛大雪,就在特高课的门口。那场面是个人见了都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轻寒捂住口鼻的一瞬,王同义就看到帕子上一朵淡黄色的菊花。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话开过更无花。
这帕子是王同义的,那朵开在生命中唯一的高洁之花。
王同义没有焦距的目光慢慢回笼,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人,无动于衷,依旧一语不发。
轻寒打量着无动于衷的王同义,摇摇头冷漠的转身离开,走到云子身边回头又说一句:“如果是我,却是不忍母亲受伤。”
王同义依旧茫然的看着前方,一语不发,面无表情。
轻寒往外走去,云子紧跟着。
王处长冷冷扫一眼王同义,挥挥手示意手下把王同义拖走。
王处长回到办公室,有些烦躁的解开领口,慢慢呷一口热茶。
曹奉仪就叩响了门。
“头,晚上一起吃饭,为马中医接风,吃过饭一起去泡澡。”
王处长答非所问的问:“都有谁?”
“加上你我共有五人,还有俩也都是以前的老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行动队的?”
“嗯,能够调派的只有十人,负责小范围的行动,若是有大的行动,可以上报日本特务机关处,机关长自会增派人员,不耽误事。”
“行,你去安排。”
晚上,曹奉仪在酒店包了一桌。开宴前,王处长端起酒杯致开场白。
“今儿这顿饭就为了请马中医,一是表示欢迎,二是为马中医庆功。”
王处长看向马中医:“老马,咱老关系了,这次要是没你,日本人那儿我还真不好交代。多谢!来,兄弟敬您一杯。”
马中医赶紧起身:“王处长客气!”
王处长略显尴尬,这会儿不该谦虚一下,把功劳推给自个儿吗?唉,这棒槌。
曹奉仪赶紧打圆场:“这次还是二位精诚合作,才能撬开那几人的嘴,这功劳当属二位。课长这两天那脸色,啧啧,就是一个字,乐!来来,干杯。”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去了澡堂子。王处长和马中医惬意的坐在澡堂子里,热热的水泡着,舒服极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都有些昏昏欲睡。
曹奉仪搓完澡回来说:“处座,这里新来的按摩师,听说手法相当不错,试试?”
王处长睁开迷蒙的双眼,笑着说:“难不成是女人?”
曹奉仪笑嘻嘻的说:“是,漂亮的女人。”
王处长低低的笑了,轻声说:“马中医以为呢?”
马中医淡淡的说:“试试何妨?”
“既如此,那就去吧。”
王处长和马中医去搓澡,之后,曹奉仪陪着俩人去按摩。
三人坐在沙发上,一妖娆美女带着俩身材火辣的艳丽女子走过来。
妖娆的美女一甩帕子惊讶极了:“呦,熟人呢。”
王处长、马中医抬眼一看,可不是熟人。
北平情报站站长的秘书,妖娆美艳的媗小姐。
三人倒是都熟。
“媗小姐?”
王处长犹疑的目光掠过媗娘:“许久不见,媗小姐这是……”
媗娘妩媚的一笑,撇撇嘴:“混口饭吃。王处长,我可是听说您混的不错,瞧瞧妹子我,落魄至此,就差要饭去了。怎么样,给妹子也搭个线,不求多好,能解决温饱就行。”
王处长上下打量一番:“媗小姐这样可不像落魄,活的挺有滋有味的。”
媗娘撇撇嘴:“唉,也就刚够混口饭,不体面不是?”
王处长点点头:“一会儿留个地址。”
媗娘立马喜笑颜开,冲着王处长妩媚的一笑。
“今儿几位好好享受享受。”
一招手,对俩女子吩咐到:“这可是个是贵人,好好伺候着。”
媗娘扭着屁股走了,银铃般的笑声响了一路。
曹奉仪和马中医趴在床上,两名身材火辣的艳丽女子,嗲声嗲气的说:“先生喜欢重一点,还是轻一点。”
马中医淡淡的说:“轻重你说了算,你说好我就好。”
曹奉仪低头轻笑,笑声叵测。按摩先从背部开始,女人穿着暴露,不一会儿,便香汗淋漓,微微气喘。
王处长坐在沙发上,闭眼眯着,脑子里可没闲着。
王处长想起,当年的云子小姐似乎也是做这个的,这一招都用烂了,但不可否认,这一招永远好用。当年的云子小姐成功了,如今这般,媗小姐是想干啥?
王处长点上一支烟,慢慢吐着烟圈。
王处长似乎睡着了,烟夹在手指上,慢慢燃着,烟灰散落在地上。
曹奉仪和马中医按摩完,曹奉仪笑着说:“处座面对如此绝色佳人也能睡着,佩服佩服。”
马中医淡淡的说:“王处长一贯如此,不喜女色。”
曹奉仪耸耸肩,说:“难道处座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马中医依旧淡淡的说:“这个可以试一下。”
曹奉仪走近王处长,低声叫:“处座,处座。”
王处长似乎被惊醒了,睁开迷蒙的眼睛,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俩人,摇摇头,淡淡的说:“睡着了。”
曹奉仪笑着说:“该你了处座。”
王处长问:“几点了?”
“大概快九点了吧。”
“哦,累了,不做了,回家睡觉吧。”
曹奉仪笑着说:“面对美女,处座都能睡着,真佩服。”
王处长淡淡的笑着说:“老了,不比年轻人。”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澡堂。
门口,王处长再次回头,看一眼,目光幽深。
马中医低声道:“真是巧啊。”
“是啊,真巧。”
特高课低矮的牢房里,送早饭的提着木桶。
“吃饭了,吃饭了。”
王同义冲着送饭的说:“我要见我娘。”
送饭的惊的饭勺都掉了,仔细看看一动不动的王同义,摸摸耳朵,弯腰提起饭勺。
“我要见我娘。”
这一次送饭的听清楚了,瞪着王同义骂到:“你以为你谁啊,想见谁就见谁?”
“我要见我娘。”
送饭的嗤笑一声,提着桶走了。
送完了饭提着木桶走到门口,对着狱警说:“哎,那人要见他娘。”
狱警睁大眼睛:“开口了?”
“可不是,就一句,要见娘。”
“得嘞,只要是开口那就是好事。”
王同义要见娘的消息很快就上报给王处长。
王处长气的狠捶了一下办公桌。
“他妈的,又让龟孙子得逞了。”
云子得知这一消息后,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回想着昨天的细节,从进门开始,一直到离开,云子细细的理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云子的脑子里特意过了一遍轻寒掏出帕子捂住口鼻的样子,与第一次去牢房没有区别,同样的白色绣花帕子,都是极雅致极素净的花色。同样嫌弃的眼神,同样优雅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