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师沉思一下说:“酒井的放长线,钓大鱼的确是个问题。这样,让关嫂子马上离开,我回去安排东子离开。”
“那你呢?”
“我手头还有一些事,等安排好了就离开。”
“尽快。”
“最迟明天。”
“好。”
正当关老师起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站在门口悄悄观察外面的关嫂子一脸的惊慌说:“来不及了,日本人过来了。”
几人一楞,耳边传来清晰的摩托车声。
关老师急忙往外走:“我这就离开。”
轻寒一把抓住关老师:“来不及了。”
眼睛四处看看,考虑关老师藏在哪里合适。
槐花紧张的面色苍白,耳听着摩托车声越来越近,颤声说:“快,地下室。”
轻寒点点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其实轻寒觉得卧室更安全。但怕时间来不及,看一眼槐花,目光扫过槐花看上去依旧平坦的腹部。拽着关老师往地下室的小门走去,同时对关嫂子说:“你也一起。”
关嫂子脸色苍白惊慌,但却坚定的摇摇头说:“关老师快去,我不能躲,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关嫂子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说:“关老师,快点。”
说话间轻寒已经拉着关老师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轻寒推着关老师说:“快下去,我不叫你别上来。”
关老师目光复杂的看一眼轻寒,低声说:“关嫂子……”
“我会想办法。”
轻寒仔细关好地下室的门,回头对槐花说:“去楼上歇着。”
槐花握紧拳头摇摇头:“我不去。”
轻寒快步走到厨房对关嫂子说:“你陪太太上楼去。”
关嫂子刚想拒绝,抬头看着轻寒坚定的目光,点点头说:“好。”
酒井气势汹汹的带着一队日本兵进来时,就看见轻寒独自坐在壁炉前,手里拿着今日的报纸。
酒井是直接推门进来的,一脸的阴沉毒辣。
轻寒听到脚步声,皱着眉头回头看,看见酒井后,目光里闪过诧异。
“酒井君?”
酒井阴沉的目光扫过客厅,冷冷的说:“怎么耿先生一个人在家?”
轻寒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酒井君何意?”
酒井丑陋的面上不得已憋出一丝难看的笑,极其不乐意的行礼后,客气的问:“有可靠消息说先生家女佣与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有关。”
轻寒抬抬眉头,冷冷的说:“恕耿某不能苟同,事情总是巧合的让人感到不真实,耿某之前差点命丧枪口,接着家里得用的女佣买个菜就音信杳无,到现在两件事都没有给我一个交代,这又冒出耿某家中剩下的另一名女佣跟共产党有关。酒井君,你看耿某哪里不顺眼,可以安上什么罪名,也带走吧。我算是看开了,迟早都是一死,不是黑枪,就是阴死。耿某累了,不想再挣扎了。酒井君意欲何为,直说就好,不必拐弯抹角。”
酒井心中气恼,面上却不得不更客气。嘴角扯出一丝笑,上前两步。
“耿先生别生气,您是司令官阁下的朋友,也是帝国的朋友,一直以来尽心尽力为我们做事,我怎么能针对您?”
轻寒冷哼一声,深若寒潭的目光掠过酒井,看着他身后的那队日本兵。
酒井尴尬的说:“我是为了耿先生。耿先生的事,司令官和我都很遗憾,同时也深感内疚。都是我们做的不好,耿先生才会遭此大难。为了弥补我们的过错,最近我加紧调查,这才得到可靠消息。”
轻寒幽深复杂的看一眼酒井,客气的一笑说:“倒是耿某唐突了。你看,这受伤后脑子也不大灵光了,竟忘了请酒井君落座。快请坐。”
酒井心下气恼,面上却强撑着微笑,摆摆手说:“耿先生客气,公事要紧,不知那女佣可在家?烦请耿先生允许我带她回去问话。”
轻寒身体尚未恢复,这会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面色苍白,一脸疲惫。此时的耿轻寒知道,若是不让酒井带走关嫂子,以酒井的作风,定会强势搜家,那样的话关老师就危险了。如今能保一个就保一个吧。电光火石之间,轻寒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并马上做出了决定。
勉强一笑说:“应该在厨房吧。”
酒井挥挥手,有人立马去了厨房。
厨房门口,日本兵报告说:“厨房里没人。”
轻寒看看楼上:“难道上楼了?我去看看。”
酒井立马牵强的一笑说:“耿先生身体不适,不敢劳动,还是让年轻人去吧。”
说罢一挥手,立马有两名日本兵往楼上去。
轻寒心里难过、紧张、担忧,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微微一笑说:“酒井君不必担心,她没有离开,不在厨房,怕是去楼上陪着夫人呢。夫人这几天心里难过,关嫂子素日又与王嫂子交好,陪着夫人说说话,也能有些安慰。”
酒井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感同身受般点点头说:“中国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关姓女佣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王姓女佣的幕后指使者。”
轻寒不敢相信一般摇摇头说:“酒井君的结论有些早吧。据我所知,她们相处和谐,亲密。当初都是吴镇守使精心推荐给我的,这几年用着倒也顺手。耿某私以为,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
酒井看着轻寒,脸上闪过莫名的神色。
酒井一直怀疑耿轻寒就是惊弦,可一直没有证据,无论是桥本还是翠鸟都没有抓住耿轻寒把柄。酒井推断,要不是耿轻寒隐藏过深,就是耿轻寒真没问题。
介于两者之间,酒井迟迟不能做出决断。
耿轻寒遇袭一事,可以确定就是共产党的手笔,而且出手的确是想要了耿轻寒的命。这一点实在说不通,难不成自己的直觉这一次真的出现了偏差?
不容酒井多想,楼梯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楼梯。
两名日本兵粗暴的押着关嫂子往下走,关嫂子一边挣扎一边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槐花哭哭啼啼跟在后面,尖厉的哭叫:“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轻寒几步上前,错过日本兵和关嫂子,一把扶住槐花。
槐花惊慌失措的抬起泪脸,紧紧抓住轻寒的手臂,焦急的问:“寒哥,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抓关嫂子?”
轻寒揽住槐花,轻声说:“酒井君说关嫂子是共产党。”
槐花精致的五官满满的都是不相信,哭着说:“不可能,她就是一女佣,不过是饭食上有些禀赋,最多算是个厨娘,怎么就跟共产党扯上关系了。不行,您不能让他们带走关嫂子,关嫂子走了,谁来做饭?谁来洗衣,谁来打扫房间?您说句话啊?您不是跟太郎是兄弟嘛?太郎是司令官,管着全奉天城。寒哥……”
槐花梨花带雨,轻轻晃着轻寒的手臂。
轻寒一脸为难,头疼的看着槐花。
酒井冷眼看着耿太太的唱念做打,心中暗暗耻笑:翠鸟说的一点没错,这耿太太真是堪比花瓶。竟敢给共产党求情,且如此正大光明。她就不怕把耿轻寒扯下水?做事不经大脑的货,耿轻寒娶她算是娶对了,要不谁来坑他?谁让他脑子太好使,上帝都看不过眼,特意给他派来个愚蠢的女人。
酒井不想多做停留,对着轻寒微微颔首示意,淡淡的说:“我就不打扰耿先生了,这就告辞。”
轻寒看看槐花,又看看酒井,想要开口说话,又觉不妥,脸色难看起来。
槐花眼看着酒井挥手要带人走,槐花跑过去一把拉住关嫂子,尖叫:“你们放开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押着关嫂子的日本兵抬脚就要踹槐花,电光火石之间,轻寒一步上前,拉开槐花,抬手就给日本兵一个大嘴巴子。
“混蛋,谁给你的胆子!”
轻寒用力过猛,抽的那日本兵后退几步,瞪着恶毒的眼睛就冲过来。
轻寒把槐花拉到自己身后,活动一下手腕,打算今儿好好活动活动手脚。
酒井目光一紧,抬脚踹向日本兵,恶狠狠的骂到:“混蛋,耿太太你也敢动手打!马上给耿太太道歉。”
日本兵愣了一下,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对不起!”
轻寒冷冷笑了一下,看着酒井说:“什么时候,我的女人是个人就敢随意欺负了!我倒不知道,耿某人如今在奉天混的如此低贱了!我倒要找太郎好好说道说道,不行我就问问皇上,我堂堂大满洲帝国皇上的人,随便一日本小兵想打就打,想踹就踹。还有没有王法了?”
轻寒凛若冰霜,一双寒目冰冷阴沉。
酒井瞬间头大,同时心中更是恼羞成怒,对轻寒的恨意再次飙升。
此时的酒井只想尽快带走女佣,不想旁生枝节。随即恭敬的对着轻寒行礼,客气的说:“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管教不力,还请耿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这一次。”
轻寒幽深的目光掠过酒井,掠过关嫂子,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幽幽的说:“酒井君不必如此。”
轻寒看一眼槐花,抬手抹着槐花腮边的泪珠,柔声说:“别闹,酒井君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