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快要咽气的虎嚇,霎时间有了无穷的力量。甚至比那个平日里懒散的中年大叔更加有活力。他眼睛里冒着仇恨的火光:“随我一起下地狱吧,小白狼!”
迦兰德全力对付他,却冷不防嘎里爬到脚边,抱着自己的小腿长口就咬。
“哎哟!”他一分心,胸前被虎嚇的弯刀一砍,棉袄被划开,当即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迦兰德捂着伤口后退。
僵尸跟着爬来,看他腐烂得已经不太结实了,样子令人作呕。迦兰德对准他挥起弯刀,斩断僵尸的双臂。见他还在蠕动,又砍下头颅来踢得老远。
那副残缺的尸骨咯吱咯吱地试图再次爬过来,迦兰德又一脚踩上去斩断僵尸的后腰。如此疯狂的举动实在有违他的做人原则。但只听到恶魔在身后大笑:“来啊,无情地践踏失败者啊!”
虎嚇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哭嚎着扑过来。这次迦兰德集中精力应对,躲过弯刀攻击,击中对方的手臂。这一刀也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而对方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看他甩着断掉的手臂,仍然在继续攻击。迦兰德挡掉两刀,看准时机弯刀朝着虎嚇胸膛就斜插进去。
一击刺穿对方胸膛,刀尖从虎嚇背后出来,迦兰德的双手握着刀柄,身体紧贴着虎嚇,对方脸上怨恨的表情甚是骇人。见他的弯刀没有离手,又冲着自己的喉咙飞来。迦兰德连忙收手躲避,一脚踹开虎嚇。
少年只觉得敌人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脸上、手上全都浸满鲜血。
忽然间天昏地暗,盘旋在上空无数的乌鸦惊叫着俯冲,包围了战败的虎嚇。而恶魔身边的秃鹫也张开巨大的翅膀扑来。再看不到虎嚇,只见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迦兰德不停后退,一直到有人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稳。扎卡力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迦兰德惊恐的模样,身上的血、手上的刀,还用说什么吗!
“你……把大将军杀了!”虎嚇的那名随从指着迦兰德说。
迦兰德缓慢地抬起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惶恐地看着对方。已经无从抵赖。扎卡力向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突然那人身后两刀,一刀刺穿肚子,另一刀抹了脖子——虎嚇的随从当即倒地身亡。
“没事了。追踪敌人一路艰险,大将军不幸阵亡,我们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首领就好了。”扎卡力拍着迦兰德肩膀,又对自己两名部下说,“你们即刻返回旗尔丹。余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那二人领命,草草掩埋了尸首。
刚才恶魔搭建的剧场已经不见,只有虎嚇被乌鸦啄食的残躯还留在地上。
扎卡力注意到迦兰德的神情有些涣散,一直安慰他说:“你放心,那两个人都是我的心腹。他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你们部族的人,只会以为他们也战死了,只有我们两个死里逃生回来。”
迦兰德还是呆若木鸡的表情,扎卡力揽着他,嘴唇贴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我早就料定了,你与坷兹部落的那些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迦兰德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你刚才有看到吗?嘎里,虎嚇的哥哥,还有我父亲,都在这里!地上,全都是骷髅头!”
他讲话的样子就像个疯子。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尸骸,都是些被斩断的草木而已。
扎卡力摇摇头:“并未看见任何人。我只看到躺着的虎嚇跳起来要杀你,而你反杀了他。”
扎卡力又摸摸他的头:“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二人离开此处,又骑马上路。沿路没有塞扎人的追兵,他们走得也没有那么急。这一路上,二人不再有当初的欢声笑语。两个人都默默地走。
迦兰德在自责、愧疚、悲伤之类阴郁的心情中不停切换,有时发呆,有时傻笑,失了神志一般,恍惚地走着。
一直到接近坷兹大营的时候。有个矮小的黑影从一边的树丛里探出来,奔向他们。那人就像残疾一样,跑起来一步一颠,还有点佝偻驼背。只听他开心地喊着:“小主人——小主人!”
迦兰德见他来了,才振作了一些。
“古温克!”
“小主人,我总算等到你啦!”
看到古温克,迦兰德从恐怖的记忆中一下子跳回现实。“你怎么在这里?”他高兴地问。
“嘿嘿嘿。”古温克笑嘻嘻地施礼,“我来找你呀!”
于是古温克跟在迦兰德马后面,涛涛不绝地讲述他一路跑来的经历。
“因为小主人你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我特别不放心。嘿嘿。”他说,“我在家呆了几天,也挺无聊的。就想着,还是来找你吧!”
“于是呢,我收拾了一些好吃的,就一路上慢悠悠地走过来。你知道,我也不会骑马,而且我想,万一路上遇到你呢!所以就一边走,一边四下看。”
“嘿嘿嘿,走了四天三夜,终于走到了你的营地。”
“诶,小主人,我还带来肉干给你,你吃一点吧!”古温克掏出背包里的肉干,分给两名少年,自己也一起吃。扎卡力早就饿得不行,接过来就吃。迦兰德却只是拿着,继续发呆。
“我来了之后,也不敢进去。我看到你的营地有些不大对劲,好像刚刚遭到了洗劫。我这个样子嘛,不去讨麻烦了,就一直在营地外面躲着。”
“我是想着,小主人你如果不在,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在这等等,总归能见到你的。嘿嘿嘿,你看我今早睡个懒觉,正好就等到你咧。”
“古温克,你几时过来的?”迦兰德问他。
“就是昨天嘛,刚到的。嘿嘿。”
“你昨天刚到?”迦兰德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他带着古温克与扎卡力一同走回营地。本来以为会见到族人的迎接,可是映入眼帘的,竟是更加惨不忍睹的景象——满地的狼藉,帐篷全都倒在地上。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莫非营地又遭到洗劫了?!
迦兰德转头看看古温克,问:“你所说的遭到了洗劫,可是你到来的时候,刚刚发生的?”
“嗯,是啊。”古温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