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禁锢我的，恶魔的仆从！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脱离你的魔爪！你索要的一切，去问魔鬼要吧！”帕丁主教咒骂着，继续抱紧横梁。

    外面安塞尔又卖力敲落一片木块，洞口变得更大了。

    “我这样悉心地照料你，你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想逃走？”鲛人格外激动，滑溜溜地爬上横梁，脸贴近主教，“我那么一点卑微的要求，你都不愿意答应吗？”

    希林看傻了，这什么情况？

    “主教大人，我没有任何非份的请求。我也是一个潜心向道之人。我，我也是人。我身为鲛人不能久离大海，否则我一定亲自前往圣城大教堂，求学问道。”鲛人卑微地祈求，“我仅仅希望得到一部神圣的典籍，让我能够时时研习。”

    帕丁主教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从前教堂在海边伫立的时候，我每天都游到阳台下面听你讲学，你讲过的内容，我全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鲛人握着主教的手，语气急切。这话语既是恳求，也是威胁。恐怕也是他的缘故，帕丁才会被困住吧。他真的想帮忙，怎么不带主教游出去呢！

    希林身上带了匕首，可他也担心空间这么狭窄，动起手来对主教大人不利。为今之计还是安抚鲛人的情绪比较好。他偷偷看看洞外，用眼神催促安塞尔。

    突然，水里面什么东西鱼跃而起，扑腾出来。看这身形，好像也是个人？

    希林没反应过来，鲛人就先俯身狠狠拍了那身影一下，对方被击中又落回水里。鲛人的神情紧张，帕丁主教更是吓得发抖。

    那身影又试图跃出水面，鲛人跳下水，环抱着那个身影不让它进犯。希林仔细一看，与其说成是“它”，倒不如说成是“她”，这是女性面孔的人鱼！

    她长着苍白美艳的面庞，墨绿色的发丝类似于海藻，眼眸也是墨绿色的，只看脸的话，的确是美人。可是一张嘴，又把希林吓得不清。她的嘴可真不小，整个下颌骨都能咧开，口腔里是无数锋利的牙齿，不仅仅唇边有牙齿，整个口腔都布满牙齿！这一口下去，能咬掉拳头大的一块肉。

    少年急忙躲避，也向上爬了一层。好在鲛人有鲛人的帮助，那人鱼跳不上来。

    “这个就是吃人的海妖？”希林问帕丁主教。对方闭着眼颤抖根本无心回答。

    “主教大人，你看看，我是多么爱戴你、敬仰你，还亲手阻止这些海妖袭击你，你都不感动吗！”

    帕丁主教的确不敢动。

    再仔细看那海妖，难怪她爬不上来。这美人只有头颈与人类似，手臂和鱼形的身子粘在一处，无法伸展。只能用两条鱼尾巴奋力地扑腾。

    那鲛人紧紧抱着海妖，卡着她的脖子。海妖则奋力游动，不断咬合下颌，试图反抗鲛人。

    僵持了一会，水面好像沸腾了一样，又涌进来大量的海妖，尖塔都挤不下了！这群海妖，不懂得语言交流，都是循着人类的气味，不断跃出水面试图啃咬二人。

    希林与帕丁主教所在的位置，勉强可以避开那些血盆大口。少年不得不格外小心，谨防落水。再看可怜的主教，好像在经历无尽的噩梦。难怪他必须要爬到高处躲避。

    只是海妖可能更喜欢人类的味道，她们对待鲛人有些无动于衷的。

    “喂，安塞尔，快一点啊！”希林大喊，但愿外面能听见。

    “咋啦？”安塞尔沉闷的声音传进来。

    “有海妖！”

    安塞尔好奇地探进头，这塔尖里扑腾得热闹，开了锅一样。一条海妖注意到他的气味，又一跃而起冲过来。这小子吓得脚下一滑，摔倒下去，躲开了血盆大口。

    而那海妖，冲得太猛，一头卡在洞口。

    “哇——！”纳特也吓了一跳，险些掉进海里。他因为好奇，也爬到塔尖上围观，没想到亲眼目睹了海妖。

    这海妖凶得很，张着嘴乱咬。肥肥吓得抱着脑袋尖叫。

    “哟哟，十块金币送上门啦！”安塞尔乐呵呵地说。他用手里的撬棍轻轻挑拨海妖的嘴巴。那妖怪狠狠地一口咬住撬棍，铁棍上都留下齿痕。“哇、哇，好凶恶的美人！”安塞尔用力夺回撬棒，得意地戏弄海妖。

    “快逃啊，混蛋！你还在那玩！”纳特急忙逃回小船上。

    “学者大人，您是不是说要活的来着？看我把这玩意逮住！今天我可赚大了。”

    一只眼抛来绳子，安塞尔把海妖上身先捆了。然后用撬棒捣鼓捣鼓洞口，再扒开一点木头。

    “当心啊——！”臭小子又撬开一大块木头，海妖奋力挣扎着钻出来。说来也有趣，这海妖专门冲着纳特冲过来，一跃跳上小船，扑进他怀里，根本不理睬旁人。

    纳特吓傻了，本能地抓着海妖的脖子，用力推开。海妖比一个成年人都要重，身体压着肥肥，不停扭动尾巴，又换着方向啃咬，丝毫不肯放松。绳子由一只眼和安塞尔合力拽着。他们趁机将绳子系在船头，确保无论如何海妖也逃不掉。

    “哈哈，这女妖格外喜欢你呢！”安塞尔说着风凉话。

    “还笑，快救我啊！”

    “救你？怎么救啊？”

    “杀了海怪啊！没看她要吃我吗！”

    “可是……说好了活的海妖十块金币，死的不值钱了呢。”安塞尔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你喜欢研究她，她也喜欢和你呆在一起，这不是挺好么。”

    “死的我也给你钱！也是十块，现在杀了她吧！”纳特小心地捂着海妖的脸，不让她的尖牙碰到自己。

    “都是十块，又没区别，你就带着这个活的回去吧。”

    “再加两块……啊不，再加六块！你快点动手！”

    这个价钱，安塞尔不会拒绝了。他动手也干脆，抡起撬棒对准海妖的后脑。

    纳特紧紧闭上眼睛，撇脸过去，好像一点都不想看到，甚至听也不想听到。

    “这是什么情况？”

    “你快点……我见不得杀生，我害怕。”纳特自己不是素食者，他什么肉都爱吃，鱼也喜欢。但是吃肉跟杀生完全是两回事啊，真的做不到。

    “切。”安塞尔果然是瞧不起胆小的家伙。他狠狠一敲，海妖惨叫一声倒在船里，身体剧烈地挣扎。安塞尔又敲一下，海妖扑腾得船都要翻了。一只眼帮他拉着绳子，无暇顾及小船。纳特则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一点也不能见着这场面。

    连击数次，海妖彻底不动了。僵硬地躺在船舱。

    “行了，看看吧。”安塞尔踢了肥肥一脚。“喜欢不？抱回去解剖吧。”

    纳特小心地睁开眼，刚好看到海妖苍白的面孔，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发丝里全是血迹。他吓得差点昏过去，又扶着船舷呕吐。一只眼摸摸地脱下外套盖在海妖脸上，纳特才有胆子坐回来。

    这海妖的头颈与女子一样，胸口以下皆是鱼形，两条墨绿色的尾巴布满鳞片，末端还有鱼鳍。通体长度超过一丈，修长窈窕，甚是美丽。船太小，她的尸体占据了整个船舱，而且吃水深了一截。

    “给钱吧，大学者。”安塞尔伸手要钱。

    “你，怎么现在就要钱！”

    “诶，当然现在就要。不然回去你反悔怎么办！肥肥你快点给钱，否则我把这海妖踢回水里去。”

    这家伙还威胁纳特！纳特又气又恨，无奈摸出钱袋付款。

    “哟吼，这不是东方的小桃花嘛！”安塞尔眼睛尖，一眼看出钱袋里不一样的物件。

    “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纳特数了十六块金币给安塞尔后，立即藏好桃花护符。

    安塞尔朝着海妖吹口哨，还用嘲讽的语气说：“哈哈，这东方的小桃花果然灵验，难怪海妖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