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人令人意外,居然是安洁琳。
她今天一身便装,眼镜外面又戴着个墨镜,看见是陆然来开门,她既温柔又神秘地笑了笑。
陆然却觉得她这身打扮有些熟悉,问道:“你……你是不是刚才就来过?”
安洁琳毫不隐瞒,“没错,我也是天体会成员,刚才我就混在人群之中,已经来过一次。”
“那……进来再谈吧。”陆然探头看看,确定四下再无旁人,给安洁琳让出一条通道。
安洁琳摆了摆手,“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我是偷偷溜过来的。”
不等陆然再开口,她有些急迫的继续说道:“昨晚在城寨之中,我看见了灵真,现在她应该同你们在一起吧?”
陆然点点头,他这才意识到,昨晚李玩大闹九龙城寨,安洁琳也在那些真探之中。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找到了慧真的下落。”安洁琳从挎包中掏出一张便笺纸,递到陆然手里,“日落之前,一定要救出慧真,否则,就再没机会了。”
她往里警觉地看了一眼,补充道:“去之前,先把这里面的麻烦事处理干净。”
不等陆然问话,她便急匆匆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陆然心中一下冒出无数问题,跟着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名好像无处不在的女真探,会不会才是本次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还是救慧真更重要,陆然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将便笺纸打开,发现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扳机岛。
……
回到院中,看见李玩黑着个脸,正在研究该怎么搬运建英那好容易拼起来的尸体。
陆然走过去,直接将纸条递上,“你知道,这座岛在哪吗?”
没有想到李玩看到那三个字,立即反问陆然,“方才门口敲门的人,是安洁琳小姐?”
陆然也很意外,“你居然认识安洁琳?”
李玩笑了笑,“何止是认识,当初我来到这地方,仙力还未恢复,就是安洁琳救下了我,带我吃了一顿饱饭,最后还推荐我去了义真。”
也是她?“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念头再度出现了陆然脑海。
陆然不动声色,想了想,又问道:“那不应该啊,以你那识人的本事和惊人的记忆力,安洁琳昨晚也在九龙城寨,方才那个什么天体会,她也混在其中,你怎么都没有察觉?”
“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六界吗?”李玩口中,吐出个新词。
陆然当然只能摇摇头。
李玩嫌弃归嫌弃,但还是如实道出缘由,“也是,你毕竟没炼过气,赤仙都不到的境界,让我简单告诉你,【神山】之下,有【六界】,我到了这方世界,六界只有两界能用,只剩下了【力】和【断】,所以,我无法再一眼万年了,本殿下现在的观察力,也就比灵真强那么一点点。”
“所以,你看不到建英身上有异样?”陆然听得有些迷糊,于是就想确认一下。
“你是指他的死状惨厉?对于我而言,这是平常。”李玩的回答,倒是很平常。
确认李玩的话无误,他真的看不到那些白色粉末,陆然又陷入了沉思。
李玩见陆然半天不说话,捏了捏拳头,“混蛋啊,到底是什么啊?”
“没什么,一些吊诡之气而已。”陆然回过神来,想起安洁琳的话,觉得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于是赶紧将话题找回,“不对啊,我问你话呢,那扳机岛在哪,你知道吗?”
李玩轻蔑一笑,往东边看了看,“我当然知道,我们矮骡子就是每天在街上闲逛,从咱们这一直往东过海就是,跟我那晚感觉到的强大力量的方向位置一致。”
陆然点点头,决定立即行动起来。
“快,去找一床被子来!”
“啊,找被子干吗?”
“将建英包好,埋下,然后我们就去那扳机岛一趟。”
“好。”李玩答应得干脆,转身就往灵真和冠英睡觉的静室走去,没两步却又折返了回来,大脸贴上陆然的脸,“你的意思是,就我跟你去?”
“对啊。”
“按照你的说法,那岛上之人,是不是就是李世诚、龙法师,就是灵真、冠英的仇人?”
“对啊。”
“那我们这一趟,既是救人,也是复仇,可既然是复仇,难道我们不应该带着他们两个去?”
“这……”陆然明白了李玩的意思,但是却陷入了新的困惑,琢磨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李玩的话,是对是错。
“如果要寻仇,无论如何,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李玩说到“寻仇”,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你的理由应该是这帮人针对你,迫害你身边的人,对吧?”
陆然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错。”
“我的理由则有两个。第一,他们这帮人栽赃给了我,冠英的师父来找我,并不是要跟我起争执,而是来求助,他说安洁琳介绍他来此地,要我去帮忙除一大恶,这大恶,就是所谓龙法师,可惜的是,他来的时候已经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最后死在我面前,却被所有人误会,你说,我该不该去寻仇?”
“那,第二个理由呢?”陆然心中却在腹诽,这都是什么歪理。
“第二个理由很简单,本殿下没有帮成老道士,总归是要帮小道士,总归要帮一帮我新交的朋友。”李玩眼中,金光一闪,有些得意,还有些期待。
“这两个理由都挺好,但问题是,你去复仇,不是我叫你去的吗?”陆然也是年轻人,他渐渐发现,对付李玩,也要用胡搅蛮缠这一套。
“那更得去了,朋友邀请啊这可是!丢!你知道什么叫为兄弟两肋插刀吗?”李玩就差当场骂街,这几个月的社团生活,可不是白过的。
“总之,冤有头,债有主,应该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去,他们难道不比我们,更需要一场复仇?”
“这……”陆然还是有些犹豫。
“放心,有我在,那龙法师,翻不了天。”李玩,拍拍胸脯,再次打了包票。
陆然本来的想法,其实就是借着李玩的神力,早去早回,不要给冠英、灵真再平添烦恼,但李玩的话其实也有他的道理,这能报仇的时候不报,日后,是会憋出病来的。
最后,陆然想了又想,考虑了再考虑,琢磨了又琢磨,才说道:“那……那还是问问他们两个本人的意见,再说吧。”
“好!我先去找被子!”
这边的李玩气个半死,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还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我怎么交了这么个婆婆妈妈的朋友,不对,我怎么交了个这么个婆婆妈妈又弱鸡的朋友!”
陆然,则无奈地望着建英身上的白色粉末起起伏伏,跟着李玩的身影,他只好苦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