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外,此时吵吵嚷嚷的一片。
因为新税法的颁布。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按照新税法,他们所需要缴纳的税率,相比之前大大降低了不说,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系列的减税政策,比方说家里有无法从事劳动的老人和小孩,可以相应的减免一些税务。
这绝对是亘古未有的,百姓们振奋的内心可想而知。
要知道,以前都是按人头收税的。
不管老人小孩,一视同仁。
这样的税法看似公平,实则不然,普通百姓没有得到什么资源,却也要上交同样的税收,而那些大户,享尽了各种特权福利,却也只要交相对的税收,甚至那些士族都不用交税,享受免税政策。
如此一来,无疑大大加重的百姓的负担。
地方支撑不下去怎么办?就会巧立名目,征收各种税收。
而长安县颁布的税法则不同,所有税负全部摊入田亩之中,当然,这是仅限于农业税,商业税另论,这样的税法对百姓的好处不用多说,无数百姓欢腾不已。
感觉日子都有盼头了。
衙门外叽叽喳喳一片。
而与之相反的是,那一众士族乡绅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这样的税法,可谓赤果果地针对他们。
让他们交税也就算了,按田亩交税,并且还设置了阶梯税法,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赤果果的打劫,可想而知。
此刻一众士族乡绅都已经聚集在衙门,正在找沈文君讨好说法。
大才子一行人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一众士族义愤填膺,杀气腾腾。
小丫头没兴趣理会那些士族,而是看到百姓在欢呼,也跟着欢呼。
来之前,她还觉得姐夫的税法有些不公平,可看到此刻百姓兴奋的模样,她发现姐夫果然是对的,不然这些百姓为什么这么开心,就说姐夫不会错。
小妮子很傲娇,跟着咋咋呼呼。
可是沈文君,此刻面对的光景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众士族乡绅正在声讨着。
“此等税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沈大人是要对士族乡绅全面打压吗?”
“不错!陈某乃是举人,享有免税政策,朝廷呼吁大家一视同仁,为朝廷做贡献交税,陈某没有意见,但是此等税法分明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得好!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如此胡来。”
“……”
一道道斥责的声音,对于沈文君这个女子,这些士族原本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之前一系列的抵触双方也就算有过交锋。
但之所以妥协,一方面是因为沈文君的强势,但更大的因素,还是沈文君背后的朝廷,是大才子的强势,所以才做出让步,当然,也仅仅只是表面了。
如今,新税法一公布,他们连表面的功夫显然也不愿意做了。
毕竟这在他们看来可是要他们命的税法。
这个时候退让,那就真的完了。
故而一个个都表现的极为强势,不少人表示要上告朝廷。
沈文君还算淡定,面对众人的声讨面色无波,只道:“诸位,这就是朝廷颁布的新税法,也是此行试点的关键,陛下给予了大家减税的政策,若是大家绝对税率过高,可以相对放弃一些田亩,朝廷会给予价值相等的减税额度。”
“除此之外,田亩数低于之前的阶梯,税率也会降低……”
“……”
“沈大人是要变相收回我们的田地吗?”
“不错!沈大人司马昭之心,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
放弃田地获得相应的抵税政策,自然是回收田地的一种手段,目的就是瓦解土地兼并,同时可以赋予给那些没有田地的百姓。
沈文君道:“这岂能是变相收回,朝廷给予减免税率的政策,等于向大家买。”
“当然,诸位若是不愿意卖,依旧可以留着,但必须按照朝廷颁布的新税法交税,朝廷给予大家安全的环境,和良好的保障,出兵讨伐红莲教,和金国大战,等等,一系列事项,大家都有目共睹。”
“而且,朝廷有部分大员的意思,是直接土地国有化,是陛下仁慈,没有直接国有化,而是推出了相应的政策,除此之外,陛下责令研发中心新研发了一种水稻种子,产量会数倍增加。”
“之后这些税根本不值一提……”
沈文君不卑不亢,一直在努力劝说,但是效果不能说没有,也几乎等同于无。
这些看不到所谓的种子,也看不到朝廷的付出。
但他们能够看到自己的损失。
一旦这个新税法实施,他们每年都要上缴一批庞大的税收,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所以……
双方有些不可开交的样子。
沈文君相对温和,一直在尝试和这些人讲道理,晓之以理。
或者是因为这些人之前的退让,丈量土地方面做出的让步,所以并不算太强势,又或者,只是表面,外柔内刚,给这些士族一定的消化时间。
毕竟新税法推行总是特别困难的,人们对于新事物的接受,也都需要时间。
何况还是这样的新事物。
但是小丫头有些忍不了,百姓们都这么开心,这明显是好事,还在这叽叽歪歪什么,故而小妮子大声道:“都嚷嚷什么,本小姐就觉得新税法不错,你们一个个脑满肥肠的,多交点税怎么了?”
这话一出,那一众乡绅士族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
一个个,仿佛要吃人一般。
沈文君也看了过来,她先是一怔,而后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虽然大才子一行都经过了装扮,但是沈文君和一行人并不陌生,最起码不是那些只见过大才子画像的人能比,尤其是小丫头和月轻尘,装扮的很有限,她一眼便认出。
而认出两人之后,再看大才子,很显然……
此刻她明显有些无所适从。
林白则是给了小丫头一个白眼,他没急着现身,就是怕沈文君畏手畏脚。
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白费了,他也懒得纠结。
那一众士族乡绅可不认识几人,此刻听闻,顿时怒不可遏,“哪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