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尘世间若有何事能够一成不变,始终如一,除了每一个梦的开始,还会有什么呢?
像梦一般隐约模糊,像梦一般虚无缥缈。这场来之不易的大捷让整个御夷镇陷入到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梦境里,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故事的主人翁。
脱下盔甲吧,尽情载歌载舞!扔掉武器吧,用空出来的双手去拥抱胡姬美人!丢下包袱吧,与生死弟兄们肩并着肩,势要痛饮几天几夜才罢了!
白凤与黄一笑走在路上,所闻所见皆是如此。朝夕之间,流寇成英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战争还没结束呢!这便开始庆祝了?”白凤如是讲道:“不过,让大家开心两天也无伤大雅。”
黄一笑只觉虚惊一场,说:“还以为白老弟如此不近人情,哈哈哈……大家出身卑微,今天头一回当英雄,免不了要寻些乐子犒劳自己。”
少时,二人徒步走回御夷书院,但见庭院内洒满阳光,半年前移栽的树苗业已长成,充盈绿盎的梧桐树叶子挡在某个石桌之上,形成一个荫蔽处。
书院的友人们,包括慕容嫣、沈琼枝、荆棘、岳青菱、阿鹃在内,他们闲散无事便到此地讨论着什么,只待御夷书院主人白凤将军,以及新任御夷镇镇将黄泉将军归来。
“师兄回来了!”荆棘一直盯着大门看,白凤方踏进书院便让他发现:“师兄,我们在这里。”
白凤点头答应道:“好,我这便过去。”说罢,便即对身旁的黄一笑盛情相邀,二人一同移步至树影下。
“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正是御夷镇新任镇将,黄泉将军黄一笑!”白凤引荐罢,在场诸位尽皆哗然。
沈琼枝道:“镇将,难道是真正的大将军?”
慕容嫣随即打趣说:“琼枝姐姐,谈不上大将军,但也不是个小人物了。”
“那么镇将大人,要到御夷书院来作甚呢?”岳青菱站在沈琼枝和慕容嫣身后,一本正经地端详着眼前的虬髯大汉。
然后荆棘怕她多嘴生事,就苛责了一句:“岳姑娘,黄泉将军跟白师兄肯定是有事相谈才来到书院的,其中机密你我不便过问。”
“啧!”岳青菱马上骂回去,说:“我随口一问罢了,黄泉将军不答便是,你管我作甚?”
“这……”荆棘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不免自愧道:“今天是白师兄回来的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话毕,荆棘转身便逃了,岳青菱也不放松,随即追了上去,逮着对方一顿骂:“难道是我错了不成?明明是你成天只管着我,不让我做这些、不让我做那些……”
黄一笑见着书院里师生之间情谊非常,十分高兴,发出了十分豪迈的笑声:“哈哈哈……不愧是白凤将军的同门师兄弟。”
“黄大哥,你还是少编排我吧。”白凤知道对方意有所指,又问沈琼枝道:“沈姑娘,你可得要好好休息了。”
“啊?”沈琼枝一时反应不及,不解其意,只是连声道好:“好……我知道了。”
阿鹃适才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一语未发,沉思许久,见白凤几人嬉笑如此,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这才上前问道:“白公子,赵括回来了吧?”
“阿鹃姑娘?”白凤见阿鹃又换回一袭苗装,过往的思绪重又涌上心间,“看来如果没有赵括在身边,再漂亮的衣服都不得她的青睐。”
“赵公子如今依然身在前线与贺拔氏父子对峙,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黄一笑回答说:“这位姑娘,如今御夷镇围城已解,你不该再这样愁容满面啊?”
阿鹃听到赵括仍然深陷战乱之中,登时不禁啜泣道:“那有何用,赵括不回来,对奴家来说就什么都没变!”
话音刚落,这苗女便哭唧唧地跑回屋子里去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黄一笑两手一摊,自觉无愧于心。
白凤说:“黄大哥不知道他们的之间事,这不怪你。”
余下四人再攀谈少顷,一直忙于打理书院事务的苏青方才有机会抽身赶来与白凤相见,他斥责白凤不解人情,总是要把自己不擅长事情推给自己做,并扬言道:“要是你再像之前那样突然跑出去没影了,干脆我也一走了之,剩下的事情谁爱管谁去管!”
“苏兄弟,这么久没见,你这一见面便要责我怪我,不合适吧?”白凤顾左右而言它,想必是自知亏欠许多,不胜偿还。
“就在刚才,我又帮你解决了一桩破事!”苏青指着书院后门方向,解释道:“有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女人,哦不,是紫燕黄莺、是狂蜂浪蝶!个个都说要进御夷书院做女婢、要到弘毅馆做女帮工,其实啊,她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白凤好奇道:“不知苏兄弟是怎么解决这种事情的?”
“我让她们到后门呆着去,都挤在大门前多影响书院门生弟子啊!反正只要你不出现,她们就会好好等着。”苏青说罢,又拍拍白凤的肩头,无奈道:“我知道这方法治标不治本,可是,你也不愿意被这些事情纠缠着吧?要不,这些天你都别出去了,我自愿替你跑腿!”
白凤思量少顷,迅速读懂了苏青其中的小心思,于是问道:“苏兄弟,你这样可不行啊!作为书院中的表率,你可不能再做那种事情了?”
“什么……什么事情?”苏青百口莫辩,“你这臭小子,想到哪里去!我好心替你着想,你怎能这样揣测?”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见一见她们。”白凤对慕容嫣伸手邀请道:“嫣儿,你愿意跟我去一趟吗?”
“好啊,我也想看看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二人牵着手穿过长廊,一直走到后院,苏青在前面替白慕二人推开门,门外果然聚集有一大批不知身份来意的女人——年纪小的有八九岁,年纪大的足有四五十不等,这些人大都衣衫褴褛,其中不乏有胭脂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