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陈凡听到此处心中已隐隐觉出不妙,莫非是天地门来问罪?果然放马忠逃了还是惹来了麻烦。
“只是关于这马立之死,可大有文章可做,天地门已于二日前对外宣布,护法马立被魔灵教所害,并且他们已派出人马,以缉拿凶手之名,四下探查,一些附庸我宗的中小门派,竟然已遭到了他们的攻击,甚至有几宗还被灭了门!”柳无双说着语气间怒意愈发强烈,“如今我宗已收到无数求援信息,说天地门之人,认定我宗窝藏了魔灵教之人,宁杀错不放过。除非......”
柳无双还未说完,陈凡便听出苗头不对,也开始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天地门分明是要借机生事啊?况且这绝非普通的小打小闹,简直是要与剑鸣山撕破脸啊。
“除非什么?”陈凡疑道。
“除非我宗能将杀害马立的凶手交出。”柳无双想了想,也不再隐瞒。
陈凡闻言,瞬间心口狂跳,有种大祸临头之感。马立明明是自杀,况且天地门此乃颠倒是非,不过陈凡转念一分析,便明白过来,定是马忠那家伙回去之后将事情告知,天地门怕自己之事暴露,于是便索性以马立之死为由,先一步采取动作。一方面能打压剑鸣山,另一方面还可借机寻找余有容及杨雪下落,真是阴险。只不过,难道他们就不怕剑鸣山反扑吗?四大宗门多年的和平,难道就要在今日打破?若真发生大宗门间的战斗,后果可想而知。
“好一个天地门!”陈凡想到此处也是火冒三丈。然而再一想,突然又明白什么,惊道,“难道不只有天地门参与?”
柳无双看着陈凡,缓缓点头:“看来你也猜到了,四大宗门中,无论哪一派,想要对付另一派,都不是易事,即便可以做到,不免也会动摇自身根基,反而又引得另两宗觊觎。故而这么多年来,我四大宗才能一直相安无事。然而这一次,可能是那尹老头寿元不多又感后继无人,再加上姓钱的那家伙正好逢此良机,此番二人居然勾结起来,以捉拿魔灵教奸细为由,欲将我剑鸣山所有势力全部铲除。”
柳无双之言沉重万分,而此时陈凡更是痛心疾首,虽然心中不断暗骂这些人无耻,但此事还真可以说是他闯出来的祸,若马立没有死,天地门便找不到合适理由发起战争。而如今,真叫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宗内大佬前些日子为秦子嫣运功续命,到此刻都还未恢复过来,哪有力气去打如此大仗,更别说还是面对两大宗门的联手。
见陈凡一脸阴霾,柳无双悠悠叹道:“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掌控,况且听你所说,在那雪山之中,若马立不死,死的便很可能是你们,此事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宗门实力大打折扣,弄不好真要被灭了门,当真是生死存亡之际了。”
陈凡虽仍是懊悔,但事既已发生,也不可挽回,当务之急是寻求保全宗门的办法。
他想了想,便向柳无双及云钟君说道:“你们把我交出去吧,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说是我乃魔灵教之人,是我杀的马立,他们将我杀了,便没有理由再打剑鸣山,此事便能化解。”
陈凡语气波澜不惊,大有一番视死如归之态。饶是在场三位经历了无数风浪的人物,听得不禁一阵动容。
“不可!老夫不答应!”突然间,竟是秦剑率先喊道,“你此番为子嫣涉险归来,老夫说过欠你一个人情,且此事本就是那些狗东西挑事,又与你何干?要拿你去抵命,老夫绝不同意!”
没想到这秦剑竟然如此亢奋,这爷俩的性格果然相像,陈凡不禁也有些感动,凛然道:“秦阁主不必如此,若我一人之命能换回那么多人性命,又有什么不好。”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凡从小参佛念经,虽并未出家,但不免也有着一份舍身成仁的觉悟。
“笑话,若真让你这么个小屁孩去换咱们的命,我们这些个老脸要往哪搁?”秦剑这家伙显然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厉声道,“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活动活动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们一起去!”
“好了,你不怕死,那也得想想还有那么多孩子呢,子嫣的命好不容易才续上,难道你也不管了?”却听柳无双说道,“他说的也没错,若是一个人能换来宗门太平,这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此言一出,不仅秦剑面色一变,连云钟君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望向柳无双,不由也开口劝道:“师妹,如此不可啊!你可知即便将他交出,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而是白白牺牲了他!”
柳无双看向他,正色说道:“师兄有所不知,近日来那些个附庸我宗的门派,已然被打怕了,竟对天地门之言深以为然,联名向我宗请求交出凶手,此事若不给个交代,这样下去我宗很快便要孤立无援了!”
几人闻言黯然,柳无双如今执掌一宗,必要首先为宗门安危考虑,这确实个棘手问题。
柳无双又接着道:“故而只要能让他们师出无名,我便还能将那些个门派笼络起来,再去向黑龙潭求助,到时候四宗势力两两联手,若他们还执意要打,也不是没有机会,总好过眼下必败之局!”
听完这些话,几人也是默默点头,原来副宗主心中已有定策,看来此事确实还有转机。
陈凡却听出她似乎另有安排,况且他深知柳无双为人,绝不会轻易向那些人妥协,便问她:“不知副宗主如今作何打算?”
柳无双看向陈凡,愁容之上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早料定我不会将你交出去?”
陈凡尬笑一声,虽然他不认为柳无双会将他拿去和事,但宗门内还有许多他所关心之人,若真到那一步,他也不会反对。只不过自己也不会束手待毙,到时候定会另想他法保全自己。毕竟命只有一条,他还年轻,可不想这么轻易死去。
柳无双对陈凡道:“我所想之法,虽然你不用死,但只怕也要受一些委屈。”
“副宗主尽管说。”陈凡当即应道,“只要能化解此事,一点委屈,又有何惧!?”不得不说,陈凡如此悍不畏死,除了他觉得此事乃是由自己而起,欲设法弥补之外,还多亏了前几番的历练之效,如今他面对危机的承受能力,早就不知提高了多少,甚至有些时候,越危险之事,越能给他带来刺激之感。此前遇上过众多危机,都平安脱险,陈凡总觉自己乃有神助,已经膨胀的不行。
然柳无双可不知陈凡心里如此变态,目光看向他,流露赞许之色,她虽先前始终态度严肃,也并非真有责备之意,而实乃宗门此时大难临头,又如何能有好脸色,只见她又忽然面色一板,对陈凡喝道:
“凌霄宫弟子陈凡,勾结魔灵教之人谋害天地门护法马立,此事我宗失察有过,然此子已然逃离,不知所踪。如今我宗已将此人除名,从今往后,此人与剑鸣山再无任何关系,若有人擒得此人,可就地诛杀以慰苍生!”
这番话可谓字字扎心,就连柳无双自己说完也不禁有些湿了眼,而秦剑与云钟君起初还不明所以,但以二人阅历很快便恍然过来,心中滋味却也是不好受。
陈凡听完,沉默良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向着云钟君方向磕了三记响头,做完这些,陈凡未言一语,转身离开。而谁也未曾看见,他那坚毅的脸庞之上已是满面泪光。
走出秦剑居所,也不回头,朝山下行去,他走得不快,三位大佬也从门内出来,直直盯向这道背影,云钟君嘴巴微动,却欲说还休,三人目送他走过一片树林,这下山道路修的曲折,再转过一个弯,那青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间。
陈凡下了山,径直回了自己住处,略一收拾,见天色渐暗,便又出门,直奔叶婉居所。
二人合计一番,叶婉真想伴陈凡离去,从此天下之大,也任意闯去,双宿双飞,岂不痛快?可如今宗门有难,怎能一走了之,另外,一旦大战爆发,定要波及凡世,顾及小芸安危,她也不能走。
人生便是如此,总有诸多羁绊,顾得了这头,却顾不了那头,陈凡知其心意,一切让叶婉自己抉择便是。
是夜,二人相互依偎。谁也未多说一字,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无尽温柔.......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两道人影缓缓分开,陈凡迈步出门,仍是头也不回,一副决然样子。然他心里却是怕的不行,这可不是下山游历,此去之后便是两不相知,如生死相望,他怕自己舍不下,怕屋中人伤情,也怕她会追来,更怕这一眼便要成永远,故而他决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便这么一步步走去。
屋中女子,此时有多么不舍,却也是多么无奈,便只是这么默默看着,她要将这背影牢牢记住,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见他,或者还能不能见他。随着青年身影越走越远,两行清泪不住滑落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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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