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云天城内分外安静,就连一些趁夜里出来干些偷鸡摸狗之事的人也都不见了。因为从傍晚开始,云天城主下令关闭了城门,禁止出入,如此一来只要不是神游境的修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云天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消息也使得城里的人有了一种危机意识,加之药神的药已经多日没有派发了,不少人开始传言城里已经制作不了解药的说法。故而为了保住小命,谁也不敢在随时可能中毒的城里乱跑了。
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在城中某条巷子里,有四人匆匆前行着。当他们来到一家门边摆着“范氏草堂”牌子的小铺子前时,店门竟是自行为他们开启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六的少年,眉清目秀,表情还带着些甜美:“天哥说今日求药之人会来的很早,没想到真的有人来了。啊哟,是你们几个?!”
当少年看到李若同四人的时候,笑意更浓了几分。李若同走在最前,也笑着向他点点头。他记得李大曾介绍过,这个小家伙好像叫田双,是田兰的族弟。
“不错,我们几个想找药神问些事情,不知是否方便。”
田双没有多言,只是将门又打开了一些,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慕容诸又一次面对上了陈天云,但他还是没能看出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一心要找的陈师弟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陈天云那张异于常人的脸上扯过一抹微笑:“你身上的毒已经暂时控制住了,我给你的药,之后继续每日服用一颗,待我想办法制出解药后便为你彻底解毒。”
“多谢陈公子。”慕容诸站起身,向陈天云弯腰一拜,很是恭敬。
陈天云摆摆手:“昨日我便说了,几位都是修行界的青年才俊,与我们范氏结缘便是朋友了,如今又是要与本城的子民患难与共,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慕容诸站在那里,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叶芸,有些迟疑地又说道:“哪里哪里,这草堂外面这么多人排队等药,陈公子对咱们还真是照顾。还别说,昨日一见到陈公子,我就有种很亲熟的感觉,你说咱们是不是曾在哪里遇见过?”一边说着,他笑着将目光聚焦到陈天云脸上。
“哦?是吗?”陈天云的眉毛向上扬了一下,饶有兴致地道,“几位难道也是从锦州来的吗,若是如此,咱们或许还真是在哪见过也说不定。”
慕容诸闻言皱了皱眉,这个陈天云表面十分客气,但说话不温不火,总有一种在刻意回避什么的感觉。此时的他,不禁也开始有些疑惑起来,莫非叶芸和花月舞的猜测是真的,此人和陈凡真是有着什么关联?
陈天云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凝固,就在两人的对话出现了片刻僵持的时候,只听好像是李若同在旁边轻咳了两声。
慕容诸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开口道:“哦对了陈公子,昨晚的时候小芸似乎感到身子有些不适,您若方便的话能否为她诊断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叶芸已是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到了慕容诸原先的位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天云。
陈天云似乎有些惊讶地愣了一下,随后淡淡道:“这位是叶姑娘对吧,不知姑娘是哪里感到不适?”
“叫我小芸便好。”叶芸指了指自己的一只胳膊,颇为担忧道,“那天我也受了伤,当时并没有发现,虽然现在好了,但会不会是毒素已从伤口侵入?我这两日时常会有些眩晕之感。”
陈天云目露思索之色,随后探手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叶芸的手腕上,默默感受起来。
叶芸突然眼中一亮,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陈天云的手腕,只见此人手上的肤色呈现一种很不自然的白皙,就与昨日见到时一样,每一根手指也都有些修长的异于常人。叶芸还感觉到,当自己的手掌触碰到他皮肤表面的时候,还感觉到了一股冰凉,这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啊。而陈天云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手腕被叶芸握住后,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叶芸那一只软嫩的小手很快便松开,略带歉意道:“陈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感觉那样,有些......”说着她竟羞涩地低下头去。
花月舞在一旁看着,美眸微微睁大。真是看不出,这个小丫头,居然也是一个演技派啊,表情动作竟是如此真实。
“是在下唐突了。”陈天云还有些愣神,但还是回应道,“从姑娘的脉象看不似中毒的样子,不过么.......”
“不过什么?!”叶芸好奇道。
陈天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也许是姑娘对中毒之事过于紧张,心率有点快。”
叶芸闻言呆了呆,忽然脸色有些发红,避开了陈天云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转身走开到了一旁。
“几位大可放心,小芸姑娘并未中毒,或许是心里担忧的事太多,难免有些精神恍惚,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时常这般。不过小芸姑娘可不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休息两日必然就能好了。”陈天云又补充了几句,接着又和四人大致说了一下城内的情况。
眼下云天城里看似一切如常,依旧处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但赵城主已经暗中下令,对城内所有地方都展开了严密的盘查,尤其对于那些非本城内的原住之人,必须进行重点调查。
在这之后,李若同一行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四人凑到一起,慕容诸又吞下一颗药神给的药丸,有些期待地望着叶芸:“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却见叶芸目光呆滞,低着头,满是愁容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好像真的不是姐夫。”
“不知小芸姑娘是用了何种办法判断的?”
叶芸抬头看着一脸好奇的花月舞,缓缓地深吸口气:“我姐夫,他的手腕处曾受伤留下过一道很长的疤痕,但这位药神的手上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的伤痕是在哪只手上?我见你抓了他的右手瞧,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是在左手上?”花月舞似乎依旧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叶芸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不会错的。其实姐夫他,两只手手腕都有这样的伤痕,所以看哪边都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从前我与陈师弟切磋功夫的时候,似乎也看到过,看来他真的不是陈师弟。”慕容诸渐渐眉头皱起,今日看病时他对药神也产生了一些怀疑,一人觉得有问题可能只是错觉,而现在他们三个人都这么感觉,那么其中是否真有蹊跷?于是在心里产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转头看向花月舞:“花姑娘,不知那蛇妖今日是否有所反应?”
花月舞也摇了摇头,但仍是一副思索之色:“很奇怪,在第一次见那个人时,小东明明有了反应。可是,今日我还刻意靠近了他一些,小东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若同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他自己正在想什么心事。随后四人又简单讨论了一番,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决定此后几日再找机会去药神那里试探试探。
三日后的中午,艳阳高照,城主府的一间议事厅内,众多此前出现在府内过的人再度聚首,而厅堂内的气氛却是有些沉闷的感觉。在场的人里有云天城内颇有名望的修士,也有城里的贵族,都是些能说的上话的人。赵城主没有高高在上,而是将姿态放得很低,站在众人面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范氏草堂的人当然来了,药神陈天云眼眸微动,似在想着什么。就在刚才,云天城城主赵无疾向他们说了几日来调查的结果,那就是:一无所获。他实在想不通,就算这些人做事再缜密,眼下城里静若死水,但凡什么人稍有动作,应当能够立刻发觉才对,怎么会毫无一点线索?
厅堂里闻者也是个个神情沮丧,目露担忧。李若同,慕容诸,花月舞和叶芸四人赫然也在场,他们以药神朋友的身份,也参与到了城主府决策当中。就在之前三日的时间里,他们曾配合城主对城内一些隐蔽的区域进行过探查,却是与其他派出去的人一样,都是一无所获。
赵城主满是愁容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疲倦,看着面前的众人,淡淡道:“除非那些人是派了神游境的老家伙过来,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怎么能够躲过我们的耳目。”
城主的话使得众人的情绪更加沉重了几分,很显然神游境的高手基本不会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也就是说很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人混入城里。可是,这几日仍有人不断因中毒死去,而如出一辙的是,死者都是此前曾囤着一些药神所制解药的人,中毒后他们便立即服药,然后便这么暴毙了。
众人的目光很自然都落到了药神陈天云身上,只见这位长相有些特别,却看上去要比在场多数人都年轻许多,被城里的人一度封神并尊为救星般的人物,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他始终自带的那份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