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让我爷给撵出来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可就无家可归了啊。”电话那头,吴毓丞卖惨道。
“啥玩意儿?让爷爷撵出来了?
你小子又干什么蠢事儿了,能把爷爷惹急眼,给你撵出来?”盛希平根本就不信。
这小子糊弄鬼呢,吴老岁数是大了,可没糊涂,咋可能大过年的把孙子撵出家门啊?
“大伯和伯母呢?他们就没帮你说几句好话?”
“他们都一伙儿的,就因为我不去相亲,他们一起合伙儿,把我撵出来了。”吴毓丞惨兮兮的说道。
“该,就该收拾你,三十的人了,还不结婚,给你撵出来就对了。”盛希平没好气的说了句。
“你跟李大娘说一声儿,先做点儿吃的垫一口,我马上开车去接你。”盛希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兄弟,走,咱俩下去接他。”盛希平招呼了一声郑华。
俩人从场部出来,先去了林场大库,管人家要了两桶油,加到了车里,然后盛希平开车,载着郑华,直奔松江河。
等他们到盛家时,李大娘刚做好了饭菜,吴毓丞一见盛希平和郑华进来,赶紧招呼他们。
吴毓丞饿的眼睛冒绿光,也顾不上喝酒了,低头一个劲儿吃。
吴毓丞那架势,好像这是他的家。
盛希平起开三瓶酒,分别放到三人跟前儿,“咱等会儿还得开车回去,就别喝太多了,一人一瓶,喝完拉倒。”
“来,来,尝一尝李大娘做的鱼,这鱼还是我年前从冰城带回来的,好吃。”盛希平给二人都夹了一大块儿鱼。
“该,让你嘚瑟,还自己开车过来,你咋不飞过来算了?”盛希平没好气儿的说道。
刚才他就看见了,自家大门口停着一辆轿车,那是吴毓丞在首都的车。
“哎呀我天,你这是饿了多长时间啊?”郑华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一路道走的,真是一把辛酸泪,吴毓丞这七尺的汉子,此时回想起来也是委屈的不行。
哎呀,伱是不知道,我这两天老惨了,这一路道儿,没有一个饭店开门的。”
他找不着吃饭的地儿,只能拆开一盒,垫两口。
还别说,人家一听这话,可热情的就留下我了,好歹吃顿热乎饭。
李大娘去外屋拿了几瓶啤酒还有三个玻璃茶杯,又从抽屉里找出来瓶起子。
我飞到长春,不还得坐火车过来么?那还不如开车呢。
“来,过年了,咱哥仨一起喝一个,不说别的,新年快乐。”
我开车采买了点儿东西往这边走,结果这一路上就没有个开业的饭店,没办法子只能啃点心。”
又赶上过年,连个旅店也不好找,哎呀,可别提了。”吴毓丞嬉皮笑脸的说着。
这少爷恐怕是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这样的苦。
直到肚子里有底儿了,这才端起杯子,跟盛希平他们喝点儿。
等会儿还要开车回林场,不能喝白酒,来瓶啤的没啥问题。
“大娘,家里还有啤酒吧?来几瓶,我跟他俩喝点儿。”
“后来我想起哥以前说的,过了山海关就是家,随便找哪家都能对付口。
盛希平让郑华坐在吴毓丞的副驾驶上,给吴毓丞指路,他则是开车在前面领路。
吴毓丞的车里放了不少东西,都是给盛家人带的礼物,正好里头有点心盒子。
花豹、胖虎几只狗子都老了,懒洋洋的不爱动弹,再者它们也听出来了是盛希平领人回来,所以就趴在窝里没吭声儿。
三人边吃边聊,两点半多,吃完了饭,稍微休息一会儿,便收拾了东西,出门开车往回走。
其实还是开车快,就是累,我一个人,没人跟我换班儿。
我给他们钱,人家说啥都不要,还留我在家住一晚。
“我想买飞机票来着,可一寻思,你这边也没机场啊。
三人碰了下杯子,喝了口酒,然后动筷子吃饭。
“可别提了,昨早晨在家吃的早饭,刚吃完饭,就因为相亲的事儿,把我爷爷惹毛了,发火给我撵出来。
人已经到地方了,还能说啥,盛希平也只能瞪吴毓丞两眼,然后喊了郑华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三人两辆车,平安返回前川林场。
跟人说我是过路的,没找着饭店,能不能在人家那吃口饭,我给钱。
“有,外屋一箱子呢,我这就拿去。”
我一看都八点多了,实在饿得不行,正好路过个镇子,就找了户人家。
盛希平和郑华互相看了眼,都憋着没好意思笑出来。
吴毓丞和郑华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各自拿起酒瓶子来,往杯里倒酒。
“哥,快来,李大娘做了不少好吃的,赶紧吃。
吴毓丞也不知道是几顿没吃饭了,见着眼前这一桌子菜,啥也顾不上,低头就是吃。
没招儿了,我今早晨不到五点就爬起来,留了点儿钱,鸟悄儿走了。到这会儿,我才吃上饭。”
吴毓丞把车停好,从后座往下拎东西,郑华一看东西不少,也上前帮忙。俩人跟在盛希平身后,进了盛家。
倒是家里的毛毛、球球俩小狗崽,听见外头动静,汪叽汪叽的直叫唤。
盛连成夫妻听见,忙穿鞋下地往外走,正好跟吴毓丞三人走了个迎面。
“叔过年好,婶子过年好,哎呀,真不好意思,大年初三,我就来家里叨扰了。”
吴毓丞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笑呵呵的给盛连成夫妻拜年。
“好,好,过年好,哎呀,毓丞啊,这大过年的,你咋来了?”
盛连成一看,忙上前抓住吴毓丞的手,十分热情的说道。
“爸,先进屋吧,进屋说。”盛希平接过吴毓丞手里的东西,盛连成拽着吴毓丞,众人迈步进屋。
盛家外屋地,周青岚和两个小姑子正忙活着做饭呢。
大过年,盛希康的舅哥登门,那肯定得做点儿好吃的招待啊。
此时厨房里热气蒸腾,混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心里一阵安稳。
见吴毓丞等人进屋,周青岚和云芳云菲姐妹,忙过来打招呼,互相拜年。
接着,盛希泰也领着侄儿侄女,过来给吴毓丞拜年。“呦,这几个小家伙又长高了啊,过年好,过年好,等会儿啊,舅给你们发压岁钱。”
吴毓丞捏了捏盛新宇胖嘟嘟的脸蛋,然后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块钱的嘎嘎票,给孩子们一人两张。
“哎呀,可不行这样啊,他们都是孩子呢,给这么多钱干啥?”盛连成夫妻一看,赶忙拦着。
“就是孩子才给呢,长大就不给了,叔,婶子,你们可别拦着啊,这是给孩子的。
大过年,我这当舅舅的来一趟,给孩子点儿压岁钱那不是应该的么?”
吴毓丞是盛希康的舅哥,从盛希康这边论,孩子们确实应该管吴毓丞叫舅舅。
吴毓丞没管盛连成说啥,愣是把钱塞进四个孩子的兜里,孩子们都愣愣的看着盛希平,不知道这钱该不该收。
“既然是舅舅给的压岁钱,那就收着吧。”盛希平笑着摸了摸儿子头顶,点头同意了。
盛新华领头,孩子们连忙谢过了吴毓丞,乐呵呵揣着压岁钱去一边儿玩了。
盛连成拽着吴毓丞坐到炕头上,大家伙儿坐下唠嗑儿。
吴毓丞大初三的不在家陪父母,却大老远跑东北来,那肯定要打听打听原因啊。
得知是因为这小子不肯去相亲,被家里人撵出来之后,盛连成夫妻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在首都的时候,他们就听吴玉华说过,吴家长辈都发了狠,今年过年势必要解决吴毓丞的婚事。
没想到,吴毓丞死活就是不肯去相亲,竟然被赶出来了。
“行啊,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咱家在山沟沟里,条件不好,你别嫌弃就行。”盛连成笑道。
“叔,看你说的,这么好的地儿,我嫌弃啥?我巴不得一直住这儿呢。”
吴毓丞顺着杆子往上爬,跟盛连成聊的可热乎了。
盛希平下去接吴毓丞,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所以家里就没着急做饭。
这会儿人接回来了,厨房里抓紧时间忙活,到五点多钟,饭菜都做好了,收拾上来。
吴毓丞他们在松江河吃了一顿,这会儿还不太饿,可架不住盛连成夫妻一个劲儿的招呼。
最后,三人又上桌,陪着盛家人吃点儿。
家里有客人来,张淑珍还特地拿了两瓶秋天家里泡的山葡萄酒、五味子酒,让盛连成爷仨陪着吴毓丞他们喝点儿。
这回也没啥事儿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喝,几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不少。
这顿饭吃完,时候就不早了,郑华告辞离开。
六点来钟,电视没啥好节目,坐着干唠嗑儿也没啥意思,盛希泰就提议,说是要打扑克。
盛希平不乐意玩,周青岚也没多少兴趣儿,于是盛希泰就拽上了俩姐姐,四个人在北炕打红十、打娘娘,输了贴纸条那种。
晚上,吴毓丞跟盛希平、盛希泰三个人,住到了西屋,周青岚领着孩子们住东屋北炕。
吴毓丞来了,肯定要通知刘家兄弟还有陈维国等人,所以盛希平就跟家里人商议,初四家里摆酒席请客。
正好把一众兄弟们都叫过来,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
家里各样吃的都有,提前就拿回家缓着了,初四一早,张淑珍就领着儿媳妇和闺女开始忙活。
盛希平打发了盛新华,去大碱场通知刘家人,还有于海滨于海涛哥俩。又让盛新宇,去找陈维国、高海宁等人。
众人得知吴毓丞来了,都挺惊讶,急忙都来了盛家。
在得知吴毓丞是因为不肯结婚,被家里人撵出来后,可把大家伙儿给乐坏了,笑声差点儿没把房盖儿给掀起来。
“毓丞啊,你这孩子也是,犟的什么劲啊?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了,还不抓紧时间娶个媳妇,等啥呢?”
刘长德今天也过来了,等众人笑过之后,刘长德少不得要劝劝吴毓丞。
“大爷,娶媳妇着啥急啊?总不能因为我岁数大了,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吧。
我要娶,也得娶个我喜欢的姑娘,这样婚姻才幸福。”吴毓丞嬉皮笑脸的回应。
“这话让你说的,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不去看,你咋知道你喜不喜欢啊?
咋地?你是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要是有,就跟你爹妈直接说呗,他们为了你的婚事都急成啥样儿了,还能不同意啊?”
刘长德一脸不解,搞不懂吴毓丞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就是,就是,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你就直接跟家里人说。
只要姑娘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管她穷富的,你们家又不在乎。”盛连成在那边也附和道。
吴毓丞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急,不急,等两年再说吧。”
不管众人怎么劝,吴毓丞就是笑呵呵的摇头,给刘长德和盛连成俩人气的够呛。
他俩只是跟吴家沾亲带故,都跟着着急上火,可想而知,吴秉忠夫妻,面对这块滚刀肉,当时得是啥心情了。
难怪这小子大过年的让家里人给撵出来,属实是太气人了。
盛连成和刘长德终归是外人,劝几句没用,就不好再劝了。
于是跟郑先勇一起,老哥仨坐炕头上,边喝茶边聊天,不惜的再掺和年轻人的事儿。
另一头,盛希平跟刘玉河、吴毓丞是公司的三个大股东,陈维国等人,也算是公司领导层。
大家伙儿齐聚一堂,干脆就把盛家当会议室了,正好开个小会,讨论一下今年公司的发展方向等。
“哥,我觉得咱那调汇、进口的生意,今年可能会有一些影响。
年前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有人卷进了一起四千万美刀的调汇案里,惊动了上级不少部门,首都派了两个调查组去查。
这事儿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我爸说,让我消停点儿,别整的太出格了,捅了篓子,他不管我。”
吴毓丞急着来东北,也有这个原因。
进口这方面,一年的利润不少,要是这部分受影响,今年公司怕是要损失不少盈利。
盛希平摇摇头,“案子我没听说,不过咱确实应该小心点儿。
没事儿,影响就影响吧,咱再找别的挣钱路子就是。”这些,盛希平心里早就有数了。
如今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处处都充满了商机,东方不亮西方亮,此路不通就换别的路。
“正好你来了,过几天家里事情忙完,咱几个去一趟黑河呗?我打算接下来往这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