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诞生之前
    青铜巨蛇已经启程，在树林里翻土拱树，作威作福，仿佛一个恐怖的怪兽。
    那也意味着它已经排放完了所有的辉石，完成了瑟睿那边任务的交付。
    无名想去看看辉石堆出一片人工湖的景象，感受一下自家挖矿机器的能力，等他真的过去，却发现坑里已经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辉石布满的空地。
    如果从高空看，方圆百米的空地被刻印上了繁杂的魔法阵，将原本的金色地面染成蓝色，仿佛大地被辉石所侵蚀。
    “效率很高啊。”无名看着眼前的奇景，震惊于瑟睿能以一己之力如此迅速地把魔法阵部署完成。
    瑟睿四只手摇摆：“我早就在心里演算了无数遍，哪个地方应该放多少、放在什么位置，早就有了答案，背上箩筐种地就行了。这就叫胸有成竹。”
    “这到底是什么魔法阵？”无名问。
    “是我自己。”瑟睿说。
    “你？你自己？”
    “是规模大了五千倍的我，等效应该大了一万倍。通过这个魔法阵，下一代的我将会从中涌现。”瑟睿说，“瑟睿五点五。”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我是第五代，这个就是五点五代。”
    “这么大阵仗，才半代？”无名看着一片莹蓝色的大地，难以置信。
    “当然，在我的预想中，下一代应该是完美的一代，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瑟睿说，“现在这个，我没信心。”
    无名担心了：“下一代不会要得更多吧？”
    “那要看‘我’的判断了。”瑟睿站在法阵中间，张开手，“刚好完成，可以开始了。你很幸运，可以见证我的新生。”
    无名说：“这么大的事，不叫瑟濂一起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可以算是我的孩子，与她无关。”瑟睿说得很绝情。
    “好过分哦，明明她很期待你可以进化到超越满月女王的。”无名说。
    “过分的不是我。”瑟睿说，“她没空来，是因为现在要努力赚钱。”
    瑟睿强调道：“赚钱还债。”
    无名感慨：“倒霉孩子，老妈负债让你成长，居然说跟她无关。”
    “居然说得跟你也无关一样……”瑟睿嘟囔，“下一代再说吧，半代升级，不需要她在场。”
    蓝色的大地震颤起来，光芒从魔法阵的纹理中冲出，直冲天际，将这片大地染成一片蓝色，甚至隐隐压住黄金树的金色。
    瑟睿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消弭了，她站在法阵中心，第一时间被撕得粉碎。
    所谓升级，就是摧毁当前的自己，塑造一个全新的更完美的自身。从这一点说，瑟睿相当好的继承了瑟濂的精神，对自身的存在毫不顾惜。
    一个光点在法阵中心升起，以光点为中心，蓝色的闪电一瞬间四散，在无名眼底残留下影像。
    伴随着光芒的增强，光点如同心脏，有规律地向外散发出闪电一般的纹理，如心脏一般脉动。
    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而出，无名能看出来。他也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看着那冲天的蓝色光芒，无名觉得瑟睿或许是等自己过来，才开始进行迭代的。不过瑟睿即使真这么想，大约也不会承认说出来，现在她已经碎了，也没法求证。
    之前挖的坑堆起了一个小土包，无名站在土包上，守卫着瑟睿，防止有什么突发状况，干扰她的进化。
    无名费了不知道多少卢恩成本才搞来的这两千吨辉石，万一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失败，无名自己都不能答应。
    这片空地是瑟睿选址的，选得确实不错，即使如今王城摧毁，罗德尔人流离失所，来这里的人也不多。
    无名三天请走了三波人，终于等到魔法阵安静下来的这一天。
    结晶裹成一个球形，隔着半透明的水晶，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形。
    结晶片片破碎剥离，光芒从缝隙处喷涌而出，耀目光芒形成光束，直冲云霄。
    当光芒终于散去，崭新的瑟睿迈着修长的腿，破壳而出。
    晶莹剔透，修长，短发……
    “怎么是个结晶人。”无名说。
    “外表只是暂时的桎梏。”结晶人发出瑟睿的声音，“我可以用原本的声音，给你提供一些熟悉感。但恕我直言，凭借音色识人，只是拘泥于自身感官的限制而做出的肤浅判断，不是真正的智慧。”
    无名点点头：“我现在相信你是瑟睿变的了。”
    话是这么说，无名却觉得眼前的结晶人语气里没了生气，之前的瑟睿大约的确是没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结晶人：
    “不过那么大阵仗，就出来个结晶人，有种进化岔了的感觉。”
    结晶人抬起手，魔力洪流从手中喷涌而出，伴随着胳膊移动，那洪流居然拐了弯，呈现一个扇形。
    结晶人瑟睿没有以语言回应，仅用一个招式，就展现了对魔法的控制力，堵上了无名的嘴。
    “好强的控制力，之前只在满月那边见过。”无名说。
    “破解满月魔法，也是我的任务之一。”结晶人瑟睿说，“不过现在的第一任务是——”
    结晶人不动了，如同人类沉思，沉默而安静，但伴随着高热。
    瑟睿全身的结晶似乎都在共振，一种强烈的热量从身体散发出来，烧焦了脚下的草地。
    无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眯起眼：
    “这就是真正的智慧吗，那我也行啊。”
    无名也跟着一起散发出高热，热浪从无名那里推了回去，热风拂过瑟睿，突然几片结晶碎片从结晶人身上炸开，她的身形再次开始剥落。
    无名吓得赶紧停下，帮忙把热量吸掉，观察着瑟睿的反应。
    “四十二。”瑟睿突然开口。
    “什么？”无名没听明白。
    瑟睿说：“我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计算出下一代需要的辉石量。这是我作为五点五代的使命。”
    无名心突然漏了一拍：“这个四十二就是你算出来的结果？”
    “是的。”瑟睿回答，“上一代估算可能需要两万吨，她估算得确实不够准确，事实证明我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四十二吨吗？不愧是新型号，这个优化就是好啊哈哈。”无名赞美着瑟睿的优化能力。
    瑟睿说：“是四十二万吨。”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无名说，“哎呀，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得找调香师治疗一下了。我不打扰，我走了哈……”无名拔腿就开溜。
    无名绝望地发现，他跑不过瑟睿。
    瑟睿脚下喷出魔力洪流，结晶构成的锅盖妹妹头拥有相当优秀的风阻，死死跟着无名。
    “为什么追我？”无名很惊恐。
    “综合判断，你是获得辉石的最佳人选。”瑟睿说，“我会提供一些帮助，换取足够的辉石。”
    “别，别帮我，我承受不起。”无名摆手，“四十二——万吨？你知不知道交界地辉石的年产量是多少？你以为母鸡下蛋呢？下蛋都没有这个量！”
    “是很难，但你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人选。”瑟睿说，“我会帮你。”
    “帮我？你说说，怎么帮，我才能给你变出这些辉石来？”无名冷笑。
    瑟睿说：“卡利亚王室拥有最高的辉石储量，我的建议是攻下卡利亚城寨。”
    无名歪头：“啊？”
    瑟睿继续说：“这与瑟濂给我设定的初始目标也很契合，我可以顺便击溃满月女王。”
    无名无语凝咽，想了想：
    “看来确实是进化失败了。”
    “你如果不答应，我只能自己去了。”瑟睿说。
    无名叹气：“你是瑟濂制造的，我提供的辉石制造出来的，你去搞事情，我们也脱不了干系。算了，我想想办法。”
    “谢谢。”瑟睿说。
    无名注意到瑟睿现在礼貌了不少，但他怀疑这全是装出来的，瑟睿的一切行动可能都是为了促成自己的进化，包括刚刚说要进攻卡利亚城寨。
    无名也没办法，翻着白眼：
    “我先去确认一下，整个交界地的辉石加起来有没有这个量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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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城竞技场，马格里的视线已经模糊了，鲜血流到眼角，给眼中的世界染上一层血红。青筋暴起，伴随着几个伤口向外激射着鲜血。
    马格里的手已经颤抖，但还是不愿松开手中的大剑。
    那些由各种长剑熔铸在一起的异形巨剑，此时大半的剑刃凸起都被打弯或崩断，展现出刚刚经历的残酷战斗。
    马格里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传奇中的王者，站在面前，比故事更加高大，如同一堵山，挡在他面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虽然说是切磋，但亲自面对传奇的兴奋、身为战士的尊严和热血，让马格里无法将这场战斗视作表演一般的儿戏。
    全神贯注的战斗，眼中再无其他。
    如果是简单切磋，马格里大概不会如此凄惨。他越集中精神，越是更加体会到战王的强大，和那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无数次爬起来，再被轰飞出去，马格里感觉自己眼底的赐福都在流逝。
    马格里撞得头破血流，终于在又一次普普通通的冲锋中，被葛孚雷拍晕过去。马格里喷着鲜血飞过半个竞技场，手里还紧紧攥着剑骸大剑，仿佛剑柄上也有凸起的尖刺，已经绞进他的掌心和他融为一体。
    等马格里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排椅子上，圣职人员正在给他疗伤。马格里判断自己还在竞技场，只是从台上转到了观众席。
    高大的宝座就在他旁边，坐着那个伟岸的身影。
    马格里连忙起身，忍着剧痛给葛孚雷行礼。起身才发现自己手中一直抓着剑骸大剑没有松开，手已经僵硬了。
    “我输了。”马格里说。
    “你怎么说得很遗憾一样。”葛孚雷说，“这不是当然的结果吗？”
    马格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应。葛孚雷大笑起来：“不错，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气。无名说得不错，你确实是个出色的褪色者战士。”
    “不敢当，我只是惨败了。”马格里看着手里的剑骸大剑，忍着酸痛掰开手指，将剑骸放下，“我是听着您的传奇长大的，摩恩城战役的故事我至今都能背诵。憧憬着与您并肩战斗，甚至可以与您战斗……”
    马格里感慨：
    “可我还是就到这了，到底怎样才能像您、像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一样强呢。”
    “首先，大概是天赋。”葛孚雷说。
    马格里苦笑一声，看着高大的葛孚雷，又看看相对之下娇小许多的体格，对葛孚雷的直白感到绝望。
    “天赋不够，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不过你小子还没到拼天赋的时候，吃好喝好，你会变得更强壮的。”葛孚雷递给马格里一些卢恩，“这是你的报酬。”
    “可我输了啊。”马格里愣。
    “这是你应得的。”葛孚雷说，“那个无名的商人提醒了我，战斗祭典也没必要让赢家通吃一切。再说你可是跟我战斗，既然让我打爽了，输赢你都应该有奖励。”
    马格里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后知后觉：
    “我让您打爽了？”
    “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不只是肉体的疼痛。”葛孚雷说，“不然竞技场就不会有观众，只会有斗士了。天赋第一，财富第二，虽然它们至关重要，但能让它们发挥出来的，是你的意志，这也是很重要的。”
    “我的意志……”
    葛孚雷眼神指着竞技场：“看看场上。”
    马格里看过去，发现竞技场热闹非凡，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战斗，已经不复之前的低沉迷茫。
    “这是过去了多少天？”马格里看着场上的变化，寻找着日历。想通过树木的枝叶状态判断时间，却只能看到永恒不变的黄金树。
    “什么多少天，你在小看黄金树下的治疗水平吗。”葛孚雷说，“你没昏过去多久，小子。”
    葛孚雷满意地看着竞技场：
    “你跟我打了一场之后，竞技场就恢复了热闹，甚至更加热情。冲这个，我也得给你点酬谢。”
    马格里看着那热闹的竞技场，听着传来耳边的冲杀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葛孚雷说：“你确实很有潜力，要不要跟着我干？我原本那批熔炉骑士当初都各奔东西了，没剩几个了。”
    “熔炉骑士？”马格里被葛孚雷轻描淡写的话惊到了。
    熔炉骑士，那可是葛孚雷的亲卫，每一位都是英雄级的顶级战士。
    如果说承认自己是个不错的战士，还可以是客套话，眼前这个职位可就是实打实的承认了。
    马格里看着那不战斗时还有几分慈祥的老头，十分地感动。
    然后拒绝了葛孚雷。
    (本章完)